“我曾经想过自杀。”于是他一字一顿地开口,像一把钝刀一点点划开了林颂的心脏,“我真的有一次,就那一次。”
“...是真的累到活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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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蛙趣来份薯条你怎么又卡在这种地方\(`Δ’)/
:那我明天再接上ovo
第37章
放到今天想起来,迟弥还是会把那天发生的事情归结为是一个意外。
淡薄的人际关系,听不懂的方言,乱糟糟的生活,这些像吊在迟弥四肢上的钢丝线,攥得他浑身疼,但都还能忍。
医生说可以给自己的手机铃声选一个喜欢的音乐,他说要试着跟外界建立联系。
好吧,于是迟弥挑选了铃声,尝试打开了朋友圈妈妈在给冯辰佑办生日宴会,九张图有六张是冯辰佑的照片,配文是:祝我最可爱的宝贝儿子生日快乐,妈妈永远爱你;音乐软件上方弹出的何彦文的新歌预告,又恬不知耻地标上原创音乐人的标签;想打开录音,给自己随便录点什么,感慨也好,遗言也好,录音文件12,点开却是林颂的声音。
“我以后一定什么事都不瞒你,都不骗你了。”
“原谅我。”
熟悉的声音彻底把他带回了他用尽全力才能忽略掉的事实里,他无比清晰地意识到自己有多么的一无是处,世俗里他能抓住的东西趋近于无,能留住他的也趋近于无。
迟弥瘫坐在卧室的地板上,手机音量调到了最高,满间屋子回荡着林颂卑微祈求的声音。
“原谅我。”
“原谅我。”
这个世界跟他的联系怎么都是如此痛苦的,如果是这样也要向外走吗?
....
思绪渐渐飘散开来,不愿回想的也如雨后春笋不容分说地破土而出。
“小弥。”
“别生气。”
走马灯是什么样子的。
人的意识长时间的停留在过去就是要死了吗。
自杀的人真的不能入轮回吗。
如果可以重新开始,那这个方法为什么不行。
华南的夏天潮湿又闷热,随便租的房子空调的制冷效果不佳,汗液顺着前胸后背浸湿了他一整件衣服。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还能看见两棵高高的榕树,它们茂盛着撑开了一片绿荫,天比刚才阴下去了不少,转而一阵来势汹汹的雷阵雨,蝉鸣声弱了。
高考结束的那天好像也是这样的天气,他淋着雨跑到了迟峰家,冷着脸,语气生硬地要求对方把自己的户口迁出来。他长高了,成年了,不用再担心任何一个人想要再联系他的父母,不用害怕寄人篱下时男人永远阴晴不定的心情,也再也不用奢望那一点点浅薄的亲情。
他的爱很没用,给了音乐,给了林颂,最后什么值得留存的佳作也没有,人也被他弄得伤痕累累。
累赘。是最能够形容自己这短暂人生的词语。
窗户没关,雨滴从纱窗吹进来砸在了地板上,声音很近,近到好像就在耳边。
他还能想起来那天自己的心情是有多畅快,他数了数自己攒下的钱,够交一学年的学费,暑假再去兼职,钱就会越来越多。那把卡普马的吉他要六百多,稍微挤一挤就能买下来。
他跑得很快,雨声也很急。
“滴答,滴答。”
...不对,不是这样的声音。
迟弥无意识地低下头,瞳孔骤缩,恍然才发现砸在地板上的是自己的血。
血液缓慢地渗进地板的缝隙里,难看地留下了断断续续的红线。
说话的声音很轻,落在耳朵里没有实感,痛苦很重,掐着林颂的喉咙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当时就一个念头,我看见地板脏了,下意识地想起这是别人的房子。”迟弥的脸色苍白,嘴唇也失了血色,他扯出一个笑,“后来我就再没想过了,我怕给别人添麻烦,我也怕...我真的没有下辈子了。”
“下辈子?”林颂低声地重复了这几个字,红着眼眶望向迟弥。
迟弥却看穿他了心思,笑着给了他一个他最想要的答案:“下辈子我还得遇见你,还想和你在一起。”
放在平时,像这样的话两个人都会觉得肉麻,甚至是放在电视剧里都是他们都会不约而同跳过的桥段,太虚伪了,没人会当真。
可就是这么虚无缥缈的话,却撑着迟弥活了下来,把它送到了林颂跟前。
要说不触动是绝无可能的,在被迟弥丢下的那些日子里,林颂曾反复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不值得被迟弥爱着,为什么就可以毫不犹豫的不要他,为什么所有事情他都惦记着善后,偏偏对自己再无话可说。但他如今坐在迟弥面前,清楚感受着对方的呼吸,颤抖,和劫后余生的庆幸,没有什么比此时更能让林颂知道什么是爱了。
他留下,多多少少是因为自己。
“小弥,我们暂停一下所谓的暧昧期好么?”再多怜惜,再多后悔,在这个时刻都化作了一种难言的冲动。
怎么才能让两颗心靠得更近呢?
林颂看着迟弥的脸,看见他浓密的睫毛沾上晶莹的泪滴。他的眼睛在哭,嘴角却扬着。
怎么样才能让他丢掉这样矛盾的情绪呢?
除了性以外,林颂暂时想不到第二种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