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不舒服?”骆溢弯下腰凑近男孩,仔细查看。

“没有,还好。”骆衍摇摇头,笑了一下。

骆溢揉揉他的发,放软了语气道:“宝贝,和你商量件事,行吗?”

“什麽?”

“我想帮你把头发全部剃掉,能不能同意?”

骆衍皱了皱眉,有些不解,“怎麽突然要弄这个?”

“养着头发其实对一个病人来说是一件很伤身体的事情,再加上…明天做完肾穿过後,系统治疗,要躺上一段时间,这些天气温高了,怕你不好受。”

骆溢没有完全说真话,其实这剃头还有个原因是骆衍最近开始化疗,环磷!胺的计量虽算不上大,但副作用却是一等一的。男孩头发本就有些稀少,最近又掉得厉害,再过段时间恐怕不剃光头,也会掉光头发成为光头。

那天下午剃了个光头的骆衍坐在镜子前面看着自己好半天,相当不适应。

“感觉凉飕飕的。”说着还伸手摸了摸,“会不会很丑?我瘦得那麽害怕,现在又这个造型…”

骆溢笑着在男孩光光的头顶落下一个吻,“不会,过断时间吃了补回来,小骆就很帅了!”

☆、七苦 第十四章

天色渐晚,司捷把医院的工作处理得差不多,正打算换衣服和顾浩然出去吃饭。

“骆衍明天什麽时候送来?”顾浩然靠在院长办公室的沙发上,担着个腿。

“骆溢跟我说好八点锺。”司捷收拾好桌子,脱下白大褂,从柜子里找了与他下身西裤相配的上装穿起,“肾穿也就一小手术,更何况是你做。可骆溢这两天却一直不放心,还去庙里拜了药师殿,他三十几年都不信的东西,这下倒是开始信了。”

“那叫关心则乱。”顾浩然起身,走到司捷面前揽过那还在扣扣子的人往外走,“你嫉妒不来的。”

“谁说我嫉妒的,我只是觉得好笑。”司捷赏了顾浩然一记白眼,顺带拍掉揽在自己肩膀的那只手臂。

“口是心非的毛病可不好。”顾浩然走到司捷另一边,这下直接伸手揽上腰,“骆溢那男人没心,就是个混蛋,你这完全是折磨自己。”

司捷侧过脸似笑非笑地看着顾浩然,好半天,约是起了什麽捉弄人的心思,笑意更深,贴近揽着他那人耳边,用仿佛是调情的语调呵着气说话,“你不是就想上我麽?要不要上了试试?不过如果论起嫉妒,我床上人多了去了,你要嫉妒的可不止骆溢。”

顾浩然愣住,等到他回神,就见司捷在一旁笑得一脸开心,“你、你怎麽,还有你跟骆溢…你们…”

“小弟弟,你总不会以为我三十四了还是处男吧?”司捷比顾浩然大两岁,原先在唐老那儿就喜欢用这小弟弟来调侃他,“还有骆溢那家夥,你口中没有心的男人,怎麽可能因爱才做?当时爽了不就好麽,男人都是追逐欲望的动物,没有例外。”

这些话叫顾浩然彻底无语,心里一团乱麻。

******

清晨六点,空气罩着晨露的味道。

“等小骆回来,含苞的玫瑰花就都开了,到时候一定更漂亮。”骆溢抱着骆衍穿过园子中为男孩防晒才搭起的走廊,两旁是一株株的白玫瑰。

要去医院了。

骆衍脚上依旧水肿的厉害,骆溢不敢随便给他走路,也不敢背着,只能在男孩要动的时候基本都小心翼翼地抱着。

骆衍听着骆溢的话,向男人的身体又靠近了一点,他突然觉得很累很累,夏日晨温软融融的让他想闭上眼,“我很想快点回来,但如果我回不来──”

“不会,什麽回不来,肾穿是小手术,一定能回来。”骆溢坚定的打断骆衍接下来的话。

骆衍沈默了一下,他精神很差,现在眼睛又开始泛酸,不太能够看得清楚东西,“爸…如果有下辈子,我想我是愿意做你的孩子的,到时候,你不能再把我弄丢了,一定要让我从小就呆在你身边,好不好?”

“不好,小骆不要再说了,爸爸不答应。”

骆衍心里颤得慌,“爸爸觉得我是麻烦,不想再要了吗?”

“不是,我相信我要给你的这辈子都还不够,现在谈下辈子还太早。”骆溢说着偏头吻了吻男孩的左边眼尾的痣,“宝贝,你既然已经回到我身边了,我就不会轻易让你被带走,不管是什麽都不能。”

骆衍笑了一下,靠着男人怀里不再说话,他没什麽力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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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溢把骆衍抱上车里的担架床,盖好被子,刚刚准备拉下门,在床边的凳子上坐下,就听见骆清的声音了。

“爸,先别关门,我也要和你们去!”骆清快跑着过来,朝着骆溢大喊了一声。

骆溢皱了一下眉,停了关门的动作。

等到骆清跑到车面前,骆溢打量了他半天,有些疑惑地开口:“骆清,你怎麽──”

我要去嘛,我想清楚了,他是我哥,我该跟着去看看。”骆清恳求的语气,听起来是十分真切的,只是骆溢脸上的表情依然显示出不想让他去,於是骆清带着委屈的语气继续往下说:“爸爸…你把我一个人放这里和那些佣人呆一起啊,很闷,而且陈伯也不在,你真能放心?”

骆溢因为担心骆衍手术的事情,这会儿被他突来的搅和,突然弄得有点思绪不清,微微皱了皱眉。

躺在一旁的骆衍伸手拉了骆溢一下,“爸,让骆清跟着走吧,我想快点过去,又不太舒服了。”

骆溢摸了摸男孩的额头,对小儿子指着背後的车,“骆清,你跟後面那两张车,随便上哪一张都行。到时候去了医院觉得无聊也不要捣乱,你大了,该听话些,骆衍要做手术,我还要处理公事,会比较忙。”

男人语气认真,他希望那孩子能听进去。

“好,我知道了。”骆清点点头,跑向後车,对着骆溢摆摆手,“我不会捣乱,你放心得了。”

骆溢看着骆清上了车,方才关下门,让司机发动车子。

坐着车行了一小段,骆溢便拿出手机给坐在後面那张车子的陈伯打电话,他叫陈伯告诉司机把车开稳一些,骆清会晕车,而且非常严重,这去医院要坐一个多小时,他怕骆清会不舒服。

骆衍看着打电话的骆溢,头越来越晕,没一会儿就勾着男人的小手指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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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医院,司捷的医生先给骆衍做系统的检查,决定第二天再进行肾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