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回来之前,他做过什么对我而言都没有区别。”

听起来无情?至极,但?金克年无法反驳。

……

离开前,金克年关门的动作稍微顿了一下,他透过门缝看见灯下的人垂下了眉目,似乎是在闭目养神,神态却不放松,反而显得有些冷硬。

侧影如同?落下的一笔风骨峭峻的古墨。

他后知后觉地想起医生?说过,麻药药效过后,病人会疼醒,会非常疼,如果实在受不了再喊医生?打药。

肌腱和动脉断裂,加上桡骨碎裂,药效褪去后伤口会有多?疼可想而知。

但?纪九韶从始至终挺直地坐在那里,不露声色。

强大的忍耐力和极度的控制欲是成功者的标配,纪家这位传说中的准继承人的确兼具二者,金克年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这个被大哥称赞、被老江惦记多?年的人的强大并非只来源于他背后的光环。

第 86 章

A国。

寂静的房间里空荡荡的, 前来陪.睡女人被他赶走了,已经不知道赶走多少个了。

他如同一头丑态毕露的野兽, 气急败坏,怒不可?遏,差点对女人大打出手,出于对自己无能的难堪,又?或者出于他自己无比憎恶但又没办法解决的原因。

甚至有女人张唇要跟他接吻,他掐着下巴覆过去,嘴唇上不存在的伤口?却忽然传来幻痛, 脑子里回音一样?响起狗牌、脏了的东西要丢掉之类的话。

不止是性.欲难以处理,连接吻都倒兴致。这样的症状已经持续了大半个月。

他几乎要以为纪九韶就是知道会这样?才?会那么近乎残暴地在他身上留下并?不断加深各种带疼痛的印记。

毕竟人类记得最深的感?觉,是痛。纪九韶惯常用疼痛来驯服他。

江弈不想记得, 更不想回忆,于是每晚强行用酒精入睡。

灌自己半瓶洋酒下肚,然后掀起被子盖到?头顶,直到?酒劲发作?昏睡过去。

然而?人从来欺骗不了梦境,梦境光怪陆离, 危险刺激, 场景变幻, 像回忆又?像某种想象的延伸。

午夜时分,江弈又?醒过来, 冷寂无声, 炽热只留在混沌不清的梦里,四周空无一人。

酒精麻痹了一大半的大脑, 另一半被涌上的生理欲.望支配。

空调开得很低, 但他脑子如同蒸腾的浆糊,身体也是, 残余的理智被热度蒸得差不多都化成了汗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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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智与本能艰难地抗衡着,终究理智输得一塌糊涂。

江弈近乎绝望地抬起手臂覆上眼睛,放任思绪扎开一个口?子,回忆着,幻想着。

手腕上的疤痕仍然狰狞。

空荡的房间里响起单调而?炽热的呼吸。

那个深邃又?很危险的笑容,浴室里湿热的呼吸,那三天四夜里脸上带着血痕,眉目沾染欲望的样?子,带笑的、没有温度的、冰冷的、垂悯的,还有声音,以及指腹缓缓捻过皮肤的力道……靠着这些得到?发泄的口?子。

.

抽出纸巾揉了揉丢到?垃圾桶,江弈无比疲倦地躺在床上。

被支配的半个大脑逐渐清明,他开始后悔,恼恨,自我厌恶和绝望。@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即使离着太平洋的的距离,依旧无法逃离纪九韶的影响,江弈有所预料,却没想到?这份影响比过去要深刻得多。

江弈隐约感?受到?了无尽的恐惧,也许这一辈子都无法从名为纪九韶的阴影中解脱。

这种惶恐令他更加讨厌一个人的夜晚,如果?再这样?一个人待着,他会变得很可?怜很可?怜……

一个人可?怜地待在屋子里,可?怜地单方面想着谁,靠着可?怜的回忆日复一日,可?怜地期待根本无望的东西,许多的想法情?绪都只能可?怜地停留在脑子里,从没人可?说到?丧失吐诉的欲望……他绝对不要变成那种等着被人施舍的可?怜模样?。@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光是想一想那个样?子,江弈在被子里浑身发寒。

太可?怜了。绝对不行。

年龄个位数的时候他都没让自己显得可?怜巴巴过,现在怎么可?能连儿童时期都不如。

对,他可?以去玩弄谁,欺负谁,踩践谁,他什么都有怎么会可?怜呢,可?怜的是那些人。

江弈病了,比在S市时病得更重,安静是诱因。

安静的环境会诱发他的“病症”,让他焦虑、暴怒,人群和热闹是缓解病症的药物。

他如同瘾君子一样?渴求着人多的地方,只有嘈杂才?能让他安静下来。

【C市】

纪年总裁骤然失联数日,集团内部天翻地覆,合作?方和董事会全都找不到?人,原定事务搁置数日。

到?了调查部门对纪年的公开听证会议日,纪年总裁依然不见踪影。

即使纪年再怎么进行公关?,也无法阻止股票断崖式跳水。

等纪九韶联系到?外?界,他这个执行总裁兼董事长已不出意外?的被停职,将面临董事会执行,并?且收到?许多律师函,其中也有纪年的,这段时间纪怀铭在外?面的动作?生效了,他被股东投资人们集体起诉。

第一个收到?消息赶到?医院的人是周博明。

门被推开时医生正在为纪九韶检查伤处,周博明一路飞奔过来,气喘吁吁,额头渗着热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