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苏心头忽然浮现了这句话,脑子里突然闪现了一个念头:为什么要亲自教导孩子?为什么急着培养接班人?为什么不把孩子放在安全的巢穴里教育?
真的只是因为觉得要亲听亲闻亲历才会锻炼得更加出色吗?
下意识的,姬苏想得更远:是不是代表京城并非那样安全呢?京城为什么不安全?是因为能镇压别人的大BOSS不在?那大BOSS为什么不在?
……
一定是我想太多了,武帝怎么可能离京很久?久到对自己是否能活着回去都不确定?哈哈哈哈,一定是我想太多,肯定是最近睡得少学得多,脑袋成浆糊了。
怎么可能。
大军前行了约十里路,路侧便出现很多大帐,沿途巡查站哨者见了队伍都半跪见礼,火光所照之处,营帐密密麻麻,延伸到远处黑暗里,幢幢幌幌,肃杀之中掺杂了战马鼻响之声,偶尔还有奇怪的动物像是被堵住嘴的呜咽之声。
铠甲摩擦的声音与跪下去的将士身影都提醒姬苏自己并非做梦,是真的到了边关,没有人出声,可干脆又利落连贯的动作使姬苏想到了华夏的阅兵式。
姬苏仔细看着经过的每一个兵士,越看越暗暗心惊:这是一支训练有素并且精神面貌与眼神都充满了坚毅与激动之光的军队。他们在期待着战争。
也对,由此可见,大胤与胡蛮的关系箭拔弩张,怕是已经形同水火,武帝当权之前,可能大胤在胡蛮手里吃了不少的亏,武将们憋屈了很久。既然渣爹集结了百万大军准备对胡蛮动手,依这些军士来看,怕是此次不破胡蛮誓不还了。
天色还黑,但天边隐隐有了一丝墨蓝。队伍听了指示化成分流溶入了大营当中,于淳廷把姬苏抱下马,手指极其自然的碰了碰姬苏的手,有些冰。
正欲抱着姬苏去寻帐子,便有内侍来传话:“殿下,陛下有令,初至此地天色未明,军中一切皆从简,便不劳动那些将领安排,唤您过去与陛下同帐休整。”
姬苏摸着胸口,感觉自己迟早要给武帝吓得心脏停跳。
跟随在内侍身后,姬苏未见到于淳廷微微皱着眉。
军帐有些像蒙古包,用牛羊等动物皮缝制而成,周围打了八个矮木桩固定帐顶帐角,进去后正中则是一根大木,武帝下住的帐子比其他人的要大,紧紧挨着大帐的一侧还有个小帐。大帐地上铺满了皮子,姬苏一进去,立于一侧帘子旁的两个宫女便给姬苏行礼。
姬苏看了一圈帐子,用木头架起来内里塞满石头枯草后再铺了多层皮子的简单大床上是空的,反而是那帘子后有水声响。只一想姬苏便明白了,帘后大概是那个小帐,洗漱什么用的。
“二殿下,陛下吩咐您来了直接入小帐洗漱。”
一个宫女迎上来,引着姬苏便欲往帘子走。
姬苏的内心是拒绝的,然而也只能想想而已,小腿非常知趣的跟上了,进了小帐。
小帐不大,约十来个平方,靠边放了一个超大号的木桶,武帝正坐在桶里闭眼头靠于桶边,一个宫女轻柔的在为他按揉额角头部。
水汽氤氲,使得武帝凌厉英俊的脸看起来朦胧柔和许多。
就在姬苏身子都进了帐,武帝便睁开了眼,手随意一挥,宫女便行礼无身的退下。
“边关军中条件简陋,你年纪小小随朕急行也是吃了番苦头,这些天不曾好好洗漱,快过来好生泡泡热汤。”
姬苏这下真的觉得自己不是迟早,是这会就得要得心脏病了,吓的。
47 | 三十六‘阻拦
三十六 阻拦
在宫女伺候下姬苏还是鼓起勇气脱光光进了木桶。
桶很大,一大一小坐着还有些空余,武帝心情好,改坐为跪,叫姬苏背对自己居然动手给儿子洗发。
姬武大块头,坐在桶里水位就高到了快到桶边,姬苏又太小,入了桶只站着桶就到了自己胸口,根本不能蹲,只好站着。
姬苏的头发很软,而且细密,湿了水贴在白玉似的皮肤上好像水墨画一般。因为天热修理过,仅仅只到肩胛骨处。
背对着老爹,姬苏一开始紧张得不行,然而并未感觉到姬武扯着自己头皮生痛,手势与力道很轻,竟然渐渐给姬苏一种熟悉感,就好像在青县到后来,侍卫于淳廷伺候自己的感觉。
想到这里姬苏开了小差,联想到了现在的于淳廷。
还是那张脸,还是那个人,有点奇怪的是态度比原来要轻佻温柔些,按理说伺候过自己一段已经适应了,可自从到了北边,就突然又变得动作生硬,力道有些过重,真是太奇怪了。
姬苏想着想着,身体突然被转了个向。
姬武瞧着叫热汤水汽蒸得小脸粉润极为漂亮的儿子瞪着一双懵懵懂懂的眼睛和自己对视,心头有丝不悦又有丝好笑。
一瞧姬苏的样子就知道心不在蔫不知道想什么去了。
武帝也不追究,拿了巾子给姬苏擦胸脖与手。
姬苏渐渐回过神来,身体再次僵硬了。
妈妈呀,一个皇帝给自己洗澡。一个手段残忍做事果决的爹伺候儿子洗澡,这事简直同等于牛在天上飞一样,太玄幻了。
近距离,姬苏克制不住好奇偷偷打量自己这个爹来。
武帝的身材很健硕,因为习武,身上的肌肉非常结实,肤色呈蜜色,水珠在光亮的皮肤上带出一道道长痕,呈现出男性特有的阳刚与健美。
胸肌很厚实,从腋下向下到腰,倒三角的上半身大半在水中隐约可看得清楚劲瘦精悍,腹肌特别明显,姬苏偷偷一数,大八块分明清楚,人鱼线分明。姬武胸前有胸毛,自胸口向下形成一道直线没入水中,经过腹与脐直直向下。
这具阳刚又健美的年轻的男性身体上还有着老旧的伤痕,更为武帝增添了一份独有的性感。
伤痕不多,但有些很长,像是鞭子或兵器伤得深、拖得长,事后包扎处理可能又并不及时用心,留下的疤就被岁月熬成了微白色的突肉,像几条白肤的蛇盘踞在胸前腰肚上。
武帝的左臂与左胸靠腋下处有一道新伤,高低一致,显然是一击所致,疤肉呈粉红色,使姬苏想到了武帝回京遇刺的事。
武帝对姬苏的眼神自是知道的,见姬苏眼神停在左手时间长了点,便淡声道:“天子之躯亦是血肉而成,世间事,并非心想便可得,总是要出些代价交换。”
说着叫姬苏抬手,给姬苏细细擦腋下腰侧。
姬苏怕痒,忍不住扭了一下腰。
姬武瞟了姬苏一眼,训姬苏:“站好。”
头一次父子之间非常的平和的相处,虽然并无甚交谈,洗好了姬苏先出桶,宫女赶紧拿了大巾上来,却被随后跨出桶的武帝制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