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去飙车…我陪你去…你想去哪条赛道就去哪条…我再也不拦着你了…”
“我带你去环游世界…去南极看企鹅…去撒哈拉看星星…你想去哪儿都行…”
“楚若渝…你别睡了…我最喜欢看你闹…看你笑…看你发脾气…看你炸毛跳脚骂我‘禽兽’的样子…”
“求你了…别睡…好不好…”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破碎,最终只剩下压抑到极致的哽咽。怀里的身体依旧冰冷,毫无回应。只有那温热的鲜血,还在固执地、无声地流淌,染红了他的手,也染红了他整个世界。
骑士十五世在寂静的夜路上狂飙,如同承载着最后的希望,冲向未知的生死之门。而抱着她的男人,此刻不再是那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墨爷,只是一个恐惧着失去挚爱的、濒临崩溃的凡人。窗外飞速倒退的霓虹,在他空洞死寂的眼中,只映照出一片绝望的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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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失忆
军区总院,手术室外。
空气沉得能拧出冰碴子,消毒水味儿混着绝望,齁得人嗓子眼发紧。长椅上,墨老爷子攥着拐杖的手背青筋暴起,花白胡子一抖一抖,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那扇紧闭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门。楚夫人早已哭成了泪人,精致的妆容糊了满脸,眼泪无声地往下淌,嘴里只剩下破碎的气音:"若若...我的若若..." 楚霆骁像被焊在了墙边,背脊绷得像拉满的弓弦,拳头捏得死紧,指甲深深嵌进掌心,渗出血丝都浑然不觉。
而风暴的另一边,叶蓁像只被惹毛的母豹子,高跟鞋踩在冰冷的地砖上发出焦躁的“哒哒”声。她美艳的脸上此刻只剩煞气,手里那个最新款的手机都快被她搓出火星子了!
“接电话!臭老头!快接电话啊!Fucking hell!(他妈的!)” 叶蓁对着屏幕低吼,手指疯狂地重拨着同一个加密号码。屏幕显示电量告急的红色图标刺眼地闪烁着,映着她眼底的焦灼和疯狂。
就在手机屏幕彻底黑下去的前一秒
“嘟...咔哒。”
通了!
“臭丫头!没完了是不是?!知不知道现在几点?!老子刚躺下!倒时差!倒时差懂不懂?!” 一个中气十足、带着浓浓起床气和被打扰美梦的暴躁老头声音,如同炸雷般从听筒里蹦出来。
叶蓁根本不给对方抱怨的机会,声音劈叉般尖锐,带着孤注一掷的嘶吼,瞬间盖过了所有背景噪音:
“老头!!!”
“少废话!你现在在哪?!立刻!马上!告诉我坐标!”
电话那头显然被这前所未有的、带着哭腔和血腥味的嘶吼震懵了,沉默了一瞬,暴躁的声音陡然沉了下来,带着一丝凝重:“……刚到京都,还在酒店倒时差。出什么事了?丫头你……”
“京都酒店?!好!天台!” 叶蓁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语速快得像子弹,“你现在立刻给我滚到天台上去!直升机十分钟内到!”
“直升机?!叶蓁你……” 老头的声音拔高了。
“你的宝贝徒弟!楚若渝!脑部中枪了!” 叶蓁的声音带着巨大的恐惧和破碎感,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刀子,“子弹位置……不太好!老头子!她快撑不住了!你快……你快救救她!”
电话那头瞬间死寂!
仿佛连空气都被抽空了!
下一秒,一个如同被点燃火药桶、带着毁天灭地怒气和绝对权威的咆哮炸响,震得叶蓁耳朵嗡嗡作响:
“京都酒店!顶楼!老子现在就上去!让那该死的直升机给老子飞快点!要是老子的宝贝徒弟有个三长两短,老子把你们这群兔崽子的天灵盖都掀了!!!”
啪!电话被狠狠挂断!
叶蓁握着发烫、彻底黑屏的手机,身体晃了晃,靠着冰冷的墙壁才勉强站稳。她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女王的气场重新凝聚,带着玉石俱焚的决绝。她转身,对着走廊尽头待命的龙渊队员,声音嘶哑却斩钉截铁:
“通知基地!目标:京都酒店顶楼!接人!给我用最快的速度飞过去!”
五个小时后。
手术室门上那盏折磨了所有人五个小时的红灯,“啪”地一声,灭了。
门缓缓打开。一个穿着沾血手术服、头发花白、满脸疲惫却眼神锐利如鹰的老头走了出来。他身上的气势如同刚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煞神,手术刀在他指间转了个刀花,带着一股血腥的锋利感。他目光扫过瞬间围上来、屏住呼吸的众人,最终落在墨凌夜那双死寂空洞、布满血丝的眼眸上。
“老头!小渝儿她……” 叶蓁第一个冲上去,声音带着颤。
“命保住了。” 老头的声音沙哑,带着手术后的疲惫,却字字千钧,“子弹擦着神经过去的,偏了一毫米不到。算这小混蛋命硬!阎王老子嫌她太闹腾,暂时不收!” 他顿了顿,看着墨凌夜脸上瞬间掠过的、微不可查的松动,又冷冷地补了一句,“不过,脑子这玩意儿精贵得很,挨这么一下,后面会出什么幺蛾子,老子不敢打包票。等着吧!”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楚夫人捂着嘴,喜极而泣,几乎瘫软在楚父怀里。
墨凌夜紧绷的身体几不可查地晃了一下,那双死寂的眼眸里,似乎有极其微弱的光挣扎着亮起了一瞬,随即又被更深的、无尽的后怕和自责淹没。活着……只是活着。
ICU,三天后。
厚重的玻璃窗外,墨凌夜依旧如同三天前那样站着,像一尊没有灵魂的雕塑。下巴上青黑的胡茬更重,眼底的乌青浓得化不开,整个人憔悴得脱了形。
里面,楚若渝静静地躺着,头上裹着厚厚的纱布,小脸依旧苍白,但生命体征平稳了许多。仪器上规律的线条跳动着,宣告着她闯过了鬼门关。
可墨凌夜的世界,依旧停留在那片刺目的鲜红里。
他脑海里反复轰炸着两个画面:
上一次病危,他的小妖精浑身插满管子,在生死线上挣扎,他抱着她冰冷的身体,祈求她别睡……
这一次,她毫不犹豫地把唯一的枪扔给他,然后像只扑火的飞蛾,用身体挡在了沈轻言前面……子弹呼啸,鲜血飞溅……
“……若若……别睡……”
“……枪给你……”
“砰!”
每一次回想,都像一把钝刀在他心口反复切割。为什么要把枪给他?为什么……要用自己的命去换?巨大的恐惧和灭顶的自责如同跗骨之蛆,将他死死钉在深渊的边缘。他甚至不敢想象,如果老头晚来一步……如果子弹再偏一丝……
他隔着冰冷的玻璃,指尖无意识地触碰着玻璃上她的轮廓,仿佛这样就能感受到她的温度。那双深邃的寒眸里,翻涌着足以溺毙一切的痛苦和……一种近乎卑微的祈求。
三天后,VIP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