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西林一愣,很快回过神,紧紧地抱住涂雪微,低头在她额上烙下一个吻:“那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偏执症发起病来很吓人的。”涂雪微问道:“有多吓人?”
“牢牢地抓住你,让你永远都不能离开我……永远。”
涂雪微闻言失笑,拿鼻子轻轻蹭了下陆西林的颈窝:“好啊,你可千万别松手。”
……涂雪微回国后休息了两天,把时差倒了回来,之后就开始着手准备起老师的画展。跨国画家的展览会有更多棘手麻烦的手续要办,流程也比策划国内画家的展览要繁琐。
从月初忙到月中,好不容易把所有事情大致敲定,涂雪微才有了空闲,在外公生日那天带着陆西林回了禧园一趟。涂雪微的外公虽然去世了,但是每年在他生日的这天,他们一家人还是会像以前一样,聚在一起吃顿饭。用曾玉蓉的话说,人死了并不能磨灭活过的事实,该庆祝还是要庆祝。
涂雪微和陆西林在路上堵了半小时,到禧园的时候,陈嘉懿和陈嘉迦一家已经到了。曾玉蓉见着涂雪微和陆西林,忙招呼他们落座吃饭。饭桌上,陆西林小心地观察了下陈嘉懿,看她脸色尚可,没有什么异样,心里稍稍放心。但又怕陈嘉懿是在逞强,所以吃完饭后,他便找了个机会单独去见她。
陈嘉懿在院子里打电话,收线后转过身,冷不丁看到身后站着一个人,吓了一跳。看清是陆西林后,她捂着心口愠道:“你一声不吭的站我身后要干什么?想吓死我啊?”陆西林讪讪道:“我看您在打电话,就没打扰您。”
陈嘉懿缓了一口气,瞥了陆西林一眼:“你不在里面陪雪微,跑出来干什么?”陆西林没有绕弯子,开门见山,直接问道:“您打算什么时候住院治疗?”
陈嘉懿早就猜到陆西林要问这事,刚才在饭桌上这小子就时不时地看她,那眼神就跟医院里的机器一样,像是要透过她的脑壳,直接看到脑袋里的肿瘤,让人瘆得慌。“再过一段时间。”陈嘉懿说。
陆西林皱起眉头,肃然道:“阿姨,您最好尽快接受治疗,拖得越久,情况可能会越糟糕。”“我知道。”陈嘉懿摁了摁太阳穴,一脸的心烦,“我这阵子忙,没有时间,等有空了我会去办入院的。”
从上次见面到现在,小半个月都过去了,陈嘉懿要真想治疗,早就安排好工作住院了。陆西林知道工作只是一个借口,陈嘉懿不是真的忙,而是给自己找了个理由不去医院。他思忖了下,觉得这么拖下去不是办法,便清了清嗓,壮着胆子说道:“什么工作都没有身体来得重要,下周您要是还没有去医院办入院,我就把您生病的事情告诉雪微了。”
“你敢!”陈嘉懿眼睛一瞪,恶狠狠地盯着陆西林。陆西林肝胆一颤,但还是咬着牙不屈服。
陈嘉懿气得想破口大骂,偏偏现在在禧园,她不敢太大声,免得把大厅里的人吸引出来,只能憋屈地低声骂道:“好你个陆西林,现在都敢这么威胁我了,你是不是忘了,我是雪微的妈妈,你得跟着她管我叫妈!”陆西林眼睛一亮:“您愿意接受我这个女婿了?”
陈嘉懿:“……”见了几次面,陈嘉懿还是第一回被陆西林堵得没话说。她自己也没想到,一气之下居然搬出了以前怎么也不肯承认的丈母娘身份,这是不是说明她潜意识里已经接受陆西林当女婿了?
陈嘉懿不愿意面对这个事实,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觉得脑袋更痛了。这时候,涂雪微从大厅里出来,看到陆西林和陈嘉懿站在院子里,下意识就以为陆西林在挨训,立刻朝他们走了过去。
“妈,您又在为难西林?”涂雪微走到陆西林身旁,和他肩并肩站在一起面对着陈嘉懿。陈嘉懿心头一梗,陆西林赶忙解释:“没有没有,阿姨没为难我,我们就是在聊天。”
“聊什么?”涂雪微问。陆西林看向陈嘉懿,陈嘉懿面无表情,但是眼神里警告意味十足。
陆西林咳了一声,有模有样地解释道:“我之前听科里的人说白城电视台要在至仁拍一个医疗纪律片,不知道是真的假的,就问问阿姨。”“是吗?”涂雪微看向陈嘉懿。
陈嘉懿眸光微闪,为增加可信度,她下巴一抬,拿出了平日里和涂雪微说话时倨傲的语气:“你别这么看着我,我没事犯不着为难他。倒是你,既然决定要和这个傻小子过日子,就和别人断干净了,别拉拉扯扯藕断丝连的,不然……”
陈嘉懿看了陆西林一眼:“就辜负你这个便宜丈夫对你的信任了。”
……晚上,曾玉蓉让涂雪微和陆西林在禧园住一晚。
今天日子特殊,涂雪微知道老太太虽然没表现出来,但心里其实是难过的,她一定很想念外公。涂雪微不愿意在今天让曾玉蓉失望,便应了下来,和陆西林一起在禧园住下了。禧园是曾玉蓉和丈夫一起购置的房产,算涂雪微的另一个家,小时候寒暑假她常常会来这儿住。父亲去世后,陈嘉懿搬回了禧园,她也跟着住了过来,只不过没多久就跑出了国,之后鲜少回来。涂雪微在禧园有一个专属的房间,在二楼的走廊尽头。房间不小,是个套间,有独立卫浴,还有个小衣帽间。
结婚这么久了,陆西林还是第一回住禧园,走进涂雪微的闺房时,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内心里居然有点窃喜,就好像踏足了涂雪微的少女时期。房间书架上摆着几张涂雪微还没成年时候拍的照片,陆西林怎么都看不够似的,每一张都仔仔细细地打量,还拿出手机拍了下来。
涂雪微看到他的举动,失笑道:“我现在人就站在你面前,你不拍我,拍照片?”陆西林手机镜头一转,对着涂雪微拍了一张照片,才说道:“不一样,现在的你我天天都看得到,以前的你就只能看照片了。”
涂雪微:“以前都没长开,有什么好看的。”陆西林却说:“那时候也很漂亮。”
涂雪微挑挑眉,故意道:“原来你那个时候是因为我漂亮,才每天来天台找我的啊?”“不是……”陆西林否认到一半,又实诚地点点头,“也不能说没有这个原因。”
他笑了声,接着说道:“漂亮的疯子,这是我对你的第一印象。”涂雪微想起他们在她父亲的病房里碰到时的场景,那时候的她可不就是个疯子吗?
涂雪微也跟着笑了笑,问:“你既然觉得我是疯子,怎么之后还敢来找我?”陆西林没怎么思考便回道:“好奇,一看到你,我就在想,不知道这个漂亮的疯子又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上了高中后,陆西林始终在压抑、忍耐,而涂雪微和他相反,她浑身是刺,张扬而富有攻击性,让他不由自主地就想靠近她,了解她。涂雪微的眼眸里泛起波澜,噙着笑戏谑地问:“这个疯子后来没让你失望吧?”
“没。”陆西林嘿嘿两声,满意道:“尤其是你问我要不要去领证的时候,我就在想,果然是涂雪微,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这么出人意料。”涂雪微听他提起领证的事,忽然心生好奇:“所以我问你要不要结婚的时候,你其实是高兴的?”
陆西林不自在地咳了声,矜持道:“一点点吧。”“只有一点点?”涂雪微盯着陆西林,眼神里透着笑,似乎已经把他看穿了。
陆西林举白旗投降:“很高兴,行了吧?”涂雪微勾勾唇:“所以,在民政局领证的时候,你的不情愿是装的?”
“不算是装的……”陆西林叹了一口气,回想起当初和涂雪微去领证时复杂的心情,“高兴归高兴,但是我知道你和我结婚不是真心的,是为了气……所以我很纠结,一路上都在想这么做行不行,要不要反悔。”涂雪微:“你最后没有反悔。”
“诱惑太大了,没抵抗住。”陆西林低下头看着涂雪微,认栽似的说:“而且,我知道这样的机会只有一次,如果我拒绝了,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和你再有交集。所以,就算知道你只是玩玩的,我也认了。”“我现在很认真。”涂雪微说道。
她抬起手摸了摸陆西林的脸,越看越喜欢,忍不住凑上前去亲他。陆西林迎合着,渐渐的把持不住,反客为主,按着涂雪微的脑袋,夺取她的呼吸。之前涂雪微出差,回来后又逢生理期,加上她这段时间工作忙,陆西林都没忍心折腾她。算起来,他们有阵子没亲近过了,现在唇齿相交,不一会儿两个人都动了情。
涂雪微原本勾着陆西林脖颈的手顺着他的胸膛往下滑,陆西林一个激灵,立刻醒神,一把捉住她四处作祟的手,低喘道:“不行。”涂雪微掀起眼睑:“嗯?”
陆西林深吸一口气,克制道:“这里是禧园,不合适。”涂雪微没忍住笑了:“我的房间在最角落里,旁边都没人。”
陆西林:“没人也不行。”涂雪微眨了眨眼,她的一双眼睛雾气蒙蒙的,这种时候特别勾人。
陆西林喉头一滚,险些把持不住,稳了稳心神才解释道:“这里没有那什么。”涂雪微似是早有准备,转过头,拿眼睛点了点床上放着的一个纸袋,说:“刚才我叫了个闪送,给你买了换洗衣服还有洗漱用品,顺便买了两盒避孕套。”
“顺便?”陆西林拿额头轻轻撞了下涂雪微的,挟着一抹坏笑道:“是有所预谋吧,涂小姐?”涂雪微一点儿没有不好意思的样子,抬手轻佻地勾勾陆西林的下巴,调戏似的:“的确是有预谋,所以陆医生你从不从?”
“从!”陆西林说:“我先去洗个澡。”他松开手刚要去浴室,涂雪微拉住了他,直勾勾地看着他说:“一起洗。”
陆西林眸光一黯,被撩拨得再也克制不住,一把抱起涂雪微,提上床上的纸袋,直接进了浴室。虽然涂雪微说房间周围都没人,但陆西林还是心虚,怕有什么动静被家里别的人听到了,节操碎一地,因此把淋浴开到了最大,企图用淅淅沥沥的水声掩盖掉其它的声音。
浴室里水雾朦胧,久旱逢甘霖,一场急雨是解不了渴的,非得多下几场才行。浴室门关上时,外头的月亮挂在房间窗户的左边,等涂雪微和陆西林洗好澡出来,月亮已经挪到右边去了。涂雪微洗个澡,跟蒸了个桑拿一样,手脚都发软,到最后站都站不住。陆西林帮她把身上的泡沫冲干净,拿浴衣将人一裹,抱到床上。他自己则胡乱擦了擦身体,套上新的睡衣,也躺进了被窝里。上了床后,陆西林长臂一揽,把涂雪微一把搂进了怀里,垂眼见她面颊酡红,没忍住又低头去亲了亲她。
涂雪微已经没精力了,怕陆西林又起兴,便抬起手轻轻推了他一下,懒懒地问:“你现在又不怕被别人听到了?”陆西林一听,马上冷静了下来:“这房子的隔音……应该还行吧?”
涂雪微轻笑:“放心吧,我妈还有外婆知道我们晚上住这里,不会过来的。”
陆西林稍稍松口气,把节操捡了回来。涂雪微疲惫地趴在陆西林的身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他的胸膛,忽然问:“你和我妈妈晚上在院子里说了什么?”
这个问题陆西林解释过,涂雪微现在又问一遍,显然是起了疑心。他知道她直觉敏锐,不敢大意,轻咳一声,语气寻常道:“就是纪录片的事。”“除了这个没别的了?”
“没了。”陆西林不愿意欺骗涂雪微,但是陈嘉懿不想把生病的事告诉她女儿,他总不好自作主张。涂雪微抬眼:“我总觉得你和我妈妈之间有事情没告诉我。”
陆西林心里一个咯噔,面上却保持着镇定,打着哈哈反问:“我和阿姨能有什么事情瞒着你?她都还没有完全接受我这个女婿。”就是这样涂雪微才觉得奇怪:“你不觉得她对你的态度不一样了吗?变好了。”
陆西林的嘴角忍不住翘了下,很快抿平,一脸的高深莫测:“有吗?”涂雪微:“她今天晚上都帮你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