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1 / 1)

嫡女 楚珩沐拓跋阑 2969 字 4个月前

蒹云一时不知主子所言何指,却只见她脸上忧愁浅漫,心中一酸,只扶了她往芙蓉园去了。

却说绮贵嫔离去,屿筝便只觉得身形俱疲。晚膳也不见用几口,便早早歇下了。这一眠,便梦见颜冰哥哥双目沁血地朝着自己走来,一边走一边厉声唤她:“筝儿……”

在心悸之中醒来,却迎上皇上一双关切的眼眸,但见他缓缓松了一口气道:“朕瞧着你梦魇了,唤了你好几声也不见醒来……”屿筝赶忙要起身,却被皇上摁回锦被中。

“再歇上一阵子……”皇上柔声说着,又替她拭去额上细密的汗珠:“看你这样,想必昨儿夜里睡得不踏实……”

昨儿夜里……屿筝一惊,忙问道:“什么时辰了?”

但见侯在一侧的桃音捧了一件簇新的碧色撒花烟罗裙,浅笑着应道:“回小主,巳时三刻了……”方一应罢,便捧着簇新的裙裳跪地行礼:“恭喜小主,贺喜小主!”

见屿筝眼中一片迷茫,跪在桃音身侧的芷宛喜不自胜:“皇上着封的旨意德公公宣过了,小主如今是良贵人了!”

屿筝缓缓起身,看向桃音手中奉上的新服,如水轻盈的裙罗,袖摆裙面都用银线挑绣着盛开的合欢,虽是素雅裙面上的花却是开的暖心。手指轻抚过裙罗,屿筝盈盈浅笑:“谢皇上恩典……”

楚珩沐含笑,深情款款地看向屿筝,替她拨开鬓边的发,正欲开口说话,却听见殿外响起一个急促地声音:“皇上,小主方才不小心撞到了桌角,这会子正腹痛,您快去瞧瞧吧!”

屿筝听得出殿外正是逸和轩的弄云,于是看向皇上道:“皇上快去瞧瞧吧,盈姐姐如今是有身子的人,莫要伤到了才是。”

楚珩沐本有些犹豫,听到屿筝这般说,便带了几分歉意:“朕去瞧瞧,你且再歇会。”说着便一撩月白双龙团纹常服的衣摆,匆匆出了邀月轩,殿外便传来他略显焦急的厉喝声:“还不去传太医!杵在这儿做什么!”

屿筝听着殿外响声渐渐远去,唇角浮起一丝冰凉的笑意。

不当心撞到了桌角?尉香盈是何等谨慎小心之人,怎会在这等当口出了岔子。左不过是因为皇上在邀月轩中,她施计争宠罢了。

“小主,逸和轩的那位也进了位分,也是贵人。不过却无封号……”青兰在一侧沉声说道。

屿筝这才恍然回过神,是啊……皇上赐了她“良”的封号,虽说与尉香盈皆为贵人,可到底还是有别于她。

瞧着桃音手中的新意,屿筝懒懒说道:“她如今为皇上绵延子嗣,晋封是情理之中的事。不过,皇上此番赐了封号于我,只怕逸和轩的小主正闹脾气呢!桃音,芷宛,更衣梳妆,去逸和轩瞧瞧……”

当屿筝着了新服,又在鬓角压了一朵玉珠花行入逸和轩时,尉香盈正倚在皇上怀中娇滴滴的叫痛:“皇上……臣妾好生难过……”而皇上轻抚着她的背脊,带了几分宠溺的轻责:“怎得这般不当心……”

见屿筝入殿,楚珩沐自是顿了一顿,便要推开尉香盈起身,却被她拽了袖角动弹不得,只得柔声道:“朕不是叫你歇着,怎么又来了?”

屿筝对尉香盈的小动作权且只做不见,稳了稳心神走上前去:“听闻盈姐姐身子不适,臣妾来瞧瞧……”

风起云涌生死决(十六)

床榻上倚在皇上怀中的尉香盈闻听此言,轻轻欠一欠身道:“有劳姐姐挂心了……”随即便吩咐弄云搬来红木雕花凳,让屿筝落座。

屿筝看着榻上的尉香盈,一副楚楚动人,惹人怜惜的模样,忽而想起自己初入邀月轩时,尉香盈倚在逸和轩前,那般寒冷的冬日里,她只着了一件靛青薄棉锦裙,面露病容,清浅一笑,恍如隔世。

缓缓落座,屿筝的脸上浮起一丝担忧:“盈姐姐不碍事吧?方才听闻姐姐不当心撞上了桌角……”说着屿筝看向皇上:“皇上可传了太医来?此事可马虎不得……”

皇上刚要开口说话,却听得尉香盈道:“方才传了太医,想必不多时就到了……”

尉香盈话语刚落,便见太医邹济挑帘而入。在看到屿筝的一瞬,邹济明显愣了一愣,随即便察觉到屿筝唇角那若有似无的笑意。

“微臣给皇上请安、给尉美人、筝美人请安……”邹济俯身行礼。皇上刚示意他起身,便听得一侧的弄云说道:“如今小主已着封了贵人……”

闻听此言邹济微微欠身:“恕微臣失礼,给尉贵人请安……”

但见皇上摆摆手道:“不必拘礼了,方才她撞到了桌角,快瞧瞧有无大碍……”

邹济应着,取了丝绢便搭上了尉香盈的腕脉,半晌之后,他看向皇上:“尉贵人并无大碍,只是受到些许惊吓,微臣这便开剂宁神安胎的方子,确保无虞……”

听闻邹济此言,屿筝望向皇上,唇角笑意甚浓:“邹太医医术出众,臣妾是见过的。于琴月轩中,细查麝香之味,不是任谁都能轻易做到的……”

邹济面色无恙,只看向屿筝道:“筝美人谬赞了……”

听到这话,楚珩沐倒是带了几分不悦道:“朕亦着封了筝美人为贵人,赐号良……”

屿筝察觉到尉香盈的脸色瞬间变得冷沉,却又碍着皇上不敢表露的太过明显。

此时邹济忙伏低了身子道:“微臣失言,求皇上恕罪……”

不等皇上开口,屿筝便接过话道:“皇上,所谓不知者无罪,臣妾也是刚刚得了这恩宠。想必邹太医也非刻意为之……”

屿筝的笑意盛盛:“只是有一事不明,想请教邹太医……”

邹济转身迎向屿筝:“微臣不敢,良贵人但说无妨……”

屿筝接过芷宛手中的团扇,在皇上身侧轻轻摇动着,眸光却冷然地看向邹济道:“自容华姐姐有孕之后,便一直由邹太医照料着,既然邹太医能分辨出那一对翡翠镯子被浸过药,为何不早提醒容华姐姐,却偏偏等到尉贵人前去的那日?”

邹济显然没料到良贵人会主动提起此事,不但如此,她寥寥几语竟意在将此事过错推责于自己的身上。

见皇上挑眉朝着自己看来,邹济心中暗骂一声好心计,脸上却赔了笑道:“良贵人明察,微臣不过是那日才嗅到麝香气味,在琴月轩时,微臣就说过,此味轻不可察,若非璃容华小产,微臣也不会留心……”

听到邹济提起璃容华小产之事,楚珩沐自是怒不可遏,他想起郁心在藏书阁中所说的话,顿时气冲冲地喝止:“以后不得在朕面前提起此事!”

尉香盈见皇上动怒斥责,自是带了几分幸灾乐祸瞥向屿筝,却惊察她毫不在意,面上仍是一片如水浅笑。

“皇上息怒,是臣妾失言了。不该在盈姐姐面前提起此事,让她忧心。只是臣妾这几日略觉暑热难耐,不知能否也请邹太医瞧瞧……”说着,屿筝便微微拢起袖纱,露出白皙如玉的手腕来。

邹济对良贵人此举甚是不解,但却在皇上的注视下转而搭上了良贵人的腕脉。半晌之后,丝帕上邹济的手微微一颤,眸带几分惊诧迎向良贵人的视线,却见她唇角轻抿,笑的意味深长。

“可有什么不妥?”皇上皱了皱眉头看向邹济。

然而邹济并未急着回话,只看向屿筝道:“良贵人近日里可有什么不适之症?”

屿筝佯作蹙眉,只道:“近日里身子乏得很,还时常犯恶心……”话语落定,她察觉到尉香盈的神色明显变了几变,急急看向邹济,待他回话。

“回皇上……”邹济收回手,拢在袖中微微收紧:“并无不妥,良贵人此乃暑湿之邪交阻内蕴,需一剂祛暑的方子……”

屿筝浅笑着收回手:“那便有劳邹太医了……”

“良贵人言重了……”邹济俯首,轻声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