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在干什么?”

温时雨浑身瞬间僵硬,血液仿佛凝固。她缓缓地、极其艰难地转过头。

陈默就站在几米开外,面色阴沉得如同暴风雨前的天空。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在他英俊的脸上投下斑驳扭曲的光影,更添几分令人心悸的狰狞。他的西装外套随意地搭在手臂上,白衬衫的袖口被挽起,露出的小臂肌肉线条紧绷,充满了蓄势待发的力量感。

“只是聊聊天,叙叙旧。”林海立刻站起身,几乎是本能地再次向前挪了半步,挡在了温时雨与陈默之间。

这个保护性的姿态如同投入油桶的火星,彻底点燃了陈默压抑的暴怒!他大步流星上前,带着一股凌厉的劲风,猛地一把推开林海!紧接着,他近乎粗暴地将臂弯里的西装外套抖开,以一种不容抗拒的姿态,用力裹在了温时雨单薄的肩上,力道之大让她一个踉跄。

“起风了,穿上。”他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不容置疑的绝对命令意味。那件宽大昂贵的西装瞬间将她完全包裹,上面残留着他的体温和清冽的雪松气息,像一张无形的、宣告所有权的巨网,将她牢牢笼罩、标记。

林海被推得一个趔趄,稳住身形后震惊地看着这一幕:“我们只是朋友叙旧!你这样紧张过度是什么意思?”

陈默猛地转向他,眼神阴鸷得如同噬人的野兽:“离我女朋友远点。” 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裹挟着冰冷的杀意,“否则…”

“陈默!”温时雨厉声打断他,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严厉,“你过分了!”

空气仿佛瞬间冻结凝固。陈默的表情出现了一刹那的空白,仿佛完全没料到温时雨会当着这个“外人”的面如此直接地反驳他。随即,那空白被汹涌而来的受伤淹没,紧接着是更深、更狂暴的愤怒和失去控制的恐慌。

“跟我回去。”他一把攥住温时雨的手腕,力道之大让她痛得蹙眉,“现在,立刻!”

温时雨没有挣扎反抗,只是异常冷静地注视着陈默此刻的每一个细微表情和动作:**公开场合主权宣示行为升级,伴随言语威胁与肢体驱逐。偏执型人格障碍典型症状显现。**

“抱歉,林海。”她转头对一脸震惊和担忧的发小说,语气维持着最后的平静,“改天再聚。”

陈默几乎是半拖半拽地将她带离了小广场。刚走到温家老宅门口,他突然停下脚步,猛地将温时雨按在斑驳冰凉的砖墙上!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高大的身躯形成一个密不透风的囚笼,将她彻底困在其中。

“为什么?”他声音嘶哑破碎,眼中翻涌着受伤的赤红和无法遏制的愤怒,“为什么要和他单独出来?为什么要让他…用那种眼神看着你?!” 最后一句几乎是低吼出来。

温时雨平静地回视着他燃烧的眸子:“陈默,他只是我儿时的朋友,一个普通的邻居。”

“朋友?”陈默发出一声冰冷的嗤笑,呼吸急促而灼热,“男人和女人之间哪有什么纯粹的友谊,小雨!他看你的眼神…”他的声音猛地哽住,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带着一种被侵犯领地的狂怒,“我绝不允许!”

温时雨突然感到一阵深深的疲惫,从心底蔓延到四肢百骸。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洒在陈默扭曲的脸上,照亮了他眼中那片深不见底的黑暗。她恍惚间想起高中时第一次在阶梯教室见到他的模样那个站在讲台上,光芒四射、温文尔雅、充满理性魅力的英语老师。那个陈默,如今去了哪里?

“陈默,你不能这样限制我的社交,”她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这是病态的,不健康的。”

“健康?”陈默突然笑了,那笑容扭曲得令人心头发寒,“没有你,我还能有什么健康可言?”他猛地俯身,额头用力抵住她的额头,滚烫的呼吸喷在她脸上,“小雨,你是我的一切!是我的命!没有你,我真的会死!你忍心看着我死吗?”

这病态到极致的告白让温时雨心底一片冰凉。作为精神科医生,她太清楚这是多么典型的情绪勒索;但作为曾经深爱过这个男人的女人,她又无法完全漠视那告白背后令人心碎的绝望和近乎毁灭的依恋。

“陈默,”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柔而坚定,“我和他真的没有什么。在我心里,”她抬起手,指腹轻轻抚过他紧绷的下颌线,目光专注地凝视着他,“最爱的人,只有你。知道吗?”说完,她在陈默冰冷紧绷的脸颊上,印下一个轻柔而安抚的吻。

第41章 他的全世界

清晨的阳光,带着北方特有的暖意,透过温家老屋窗棂上糊着的薄薄窗纸,斜斜地切割进房间,在陈旧的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格。空气里还残留着清晨露珠的湿气,混合着老木头和尘土的味道,是一种温时雨熟悉到骨子里的、属于“家”的安宁气息。

陈默像个大型的、极度缺乏安全感的树袋熊,死死缠在她身上。他高大的身躯陷在温时雨少女时代那张略显窄小的木架床里,长腿无处安放地屈着,脑袋深深埋在她的颈窝里。温热的呼吸带着不容忽视的占有欲,一阵阵喷在她敏感的皮肤上,激起细微的战栗。他结实的手臂如同最坚硬的藤蔓,紧紧箍着她的腰肢,力道之大,让她几乎有些喘不过气,仿佛要将她整个人揉碎了嵌进自己的骨血里才肯罢休。

片刻安宁过后,温时雨想到了陈默手机里的那条短信:陈校长,教育局督导组明天要来学校视察工作,您快回来一趟吧...

床头柜上,陈默那支纯黑色的私人定制手机,如同一个不知疲倦的催命符,踩着点在七点疯狂地震动起来,屏幕执着地亮着,上面跳动着同一个名字:张主任(临渊一中)。

这已经是今天上午的第五次了。

温时雨清晰地感觉到,怀里男人原本还算平缓的呼吸骤然一沉,紧贴着她的胸腔里发出一声极其不耐、裹着浓浓戾气的声音,仿佛要将那烦人的声响连同打电话的人一起勒碎:“这点小事都解决不好,要你们有什么用?”

"陈校长,这个事情确实不好办,教育局的督导组明天过来,他们点名是要见您..."教务处张主任的声音从扬声器里传出,带着满满的无奈和小心翼翼的试探。

"我说了,没空。"陈默的声音像淬了冰,手指却温柔地卷着温时雨鬓边的碎发,"难道离了我学校就不转了吗?"

温时雨看着他绷紧的下颌线,知道那下面跳动的肌肉意味着什么每次有人试图将他从她身边拉开,那里都会出现同样的纹路。

见事态愈发严重,温时雨赶紧抢过电话,陪着笑脸,不好意思地道:“您好,他明天会去学校,您放心。”

温时雨知道:对他而言,这小小的县城,这间飘着陈旧木头味道的老屋,怀里的她,就是此刻的全世界。至于责任?规则?旁人的眼光?那些都轻如鸿毛,不值一提。

"陈默..."她轻声唤他,手指无意识地抚过纯棉床单上的一道褶皱,"你不能永远不去学校。"

陈默的眼神立刻变了。他翻身压住她,呼吸喷洒在她的脖颈,声音骤然变得粗重、低沉。

“小雨,我只想要你,只想跟你在一起!”陈默将头更深地埋进温时雨的颈窝。

她费力地侧过一点身子,试图缓解腰间的压力,也为了能看清他埋在自己颈窝里的脸。指尖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近乎安抚的意味,轻轻插入他浓密而刺硬的短发间,顺着发根缓缓梳理着。他的头发很硬,像他的人一样,带着扎手的棱角。

“陈默,”她的声音放得很轻,像羽毛拂过,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张主任也是没办法。你离开太久了,而且,你是学校的主心骨……”她顿了顿,感受到他埋着的脑袋似乎更用力地往她颈窝里钻了钻,无声地抗拒着。她吸了口气,不得不搬出更有力的理由,“再这样下去,恐怕就不只是张主任着急了。教育局那边……万一真派人下来查问,总归是麻烦,对你影响不好。”

“影响?”陈默猛地抬起了头!

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温时雨猝不及防地对上他的眼睛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是毫不掩饰的偏执和受伤。

“你是不是烦我,也想我走?”他死死盯着她,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金属刮擦般的嘶哑和一种濒临失控边缘的危险气息。箍在她腰间的手非但没有松开,反而像烧红的烙铁一样更加用力,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仿佛要将她的腰肢生生折断。“是不是?你是在找机会离开我?”他的每一个音节都淬着冰冷的毒液和刻骨的猜忌。

温时雨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骤然停止了跳动。她看到了他眼中那熟悉的、令人胆寒的黑色旋涡正在疯狂旋转那是他偏执型人格障碍即将彻底失控的前兆!

“不是!陈默,你看着我!我没有想离开你!”她加重语气,每个字都清晰无比,“我只是……只是担心你。你看这样好不好…”她迎着他充满怀疑和暴戾的目光,心一横,抛出了那个她明知道会将自己锁得更紧、却也是此刻唯一能安抚这头失控猛兽的诱饵,“我跟你一起去学校,好不好?我就在你办公室等你下课,或者……或者就在你眼皮子底下,哪儿也不去!这样,你总放心了吧?”

话音落下的瞬间,房间里死一般的寂静。

温时雨用尽全身力气双手捧住他紧绷的、带着戾气的脸,强迫他直视自己。她的指尖冰凉,声音却努力放得无比柔软,带着一种近乎哀求的妥协:“相信我,我很爱你,不会离开你!”

陈默眼中疯狂翻涌的猩红和戾气,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他死死地盯着她,像是在审视她话语里每一个细微的真伪,那目光锐利得仿佛要穿透她的灵魂。箍在她腰间那几乎要勒断骨头的力道,终于,极其缓慢地、一点一点地松懈了下来。他紧绷的下颌线条也微微松弛。

片刻后,那紧抿的薄唇,极其细微地向上勾了一下。那不是一个真正愉悦的笑容,而是一种猎物终于落网的、带着病态满足感的弧度。眼底的猩红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更粘稠的占有欲,如同沼泽,无声地将她拖入更深的泥潭。

“好。”他吐出一个字,声音恢复了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你说的。一步,也不准离开我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