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镇觉着吧，既然想要找人拍拖，还不如就找个知根知底的，受情商的概率小不说，忙的时候都还能天天见面。不然以他们刑警的身份，谈恋爱对另一半来说真的是不小的折磨，他老婆就时常在家里抱怨，说结婚跟丧偶没有区别。可是他已经尽可能花很多时间去陪伴家人了，一回到家也不休息，陪孩子玩，尽管如此对于一个正常家庭来说，这种陪伴还是杯水车薪。

当然，这些只不过是胡镇个人的想法而已，目前看来俞七茵对重案一组这几个年轻人是没什么念头的。

这不都听到胡镇调侃了，她也没觉得多尴尬，还能继续跟李崇阳开玩笑。

“年轻貌美我认，不能叫姐我可不认哦，你要想叫姐姐我也是不介意的啦。”

李崇阳有被调戏到，耳朵尖都红红的。

俞七茵又说：“听安接触社会的时间是长，可没记错的话他连二十三岁生日都还没过吧？你也不比他小，怎么就愿意叫他哥？”

李崇阳哪里知道为什么，刚才都没过脑子，随口就叫出来了。职场上称哥叫姐的并不是根据年龄，而是能力，潜意识里陆听安破案能力强，跟顾应州有的一拼，所以哪怕没在本人面前，他提起陆听安的时候也多了敬意。

没多想，李崇阳解释，“陆哥破案厉害嘛，叫他哥也没什么的。”

俞七茵意味不明地长哦了声，“你的意思就是我不厉害喽？”

“不是啊！”李崇阳被吓了一跳，这个问题不管怎么回答好像都是死路一条，对他这种一心破案的臭直男来说，简直就找不到什么完美的答案。

但他的确从未看轻过俞七茵，她虽是女性，从智商到体能到办案效率就没有哪点是比男性差的。她在工作的时候也从来没有因为性别而觉得有些事就得重案组其他人做，相反她一直把自己当男人用，很多时候让人看了都心疼。

像是在表决心一般，李崇阳豁出去不要脸皮，用笃定的口吻真切道：“Perla，我从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呐，你完全可以去警署上下问一圈，要说谁是警署最优秀的女警，绝对是你Perla的！”

李崇阳好不好意思，就算是高中春心刚开始萌动的时候他都没跟暗恋的女同学说过这种话。

他没直视俞七茵的眼睛讲这些，等说完再小心抬头去看她的表情时，发现那张漂亮的脸上全是笑意，笑弯的眼睛里满是兴味。

李崇阳顿时明白自己是中招了。

拿冷冰冰的手往自己脸上贴着，两秒把温度降下来后，他没好气，“刚才当我没说。”

俞七茵哈哈大笑，“崇阳弟弟，我两只耳朵都听见了怎么办？”

胡镇笑眯眯地举起手，“再加我的两只。”

李崇阳学着顾应州的样子，双手环胸站到一边。他偷偷翻了个白眼表达对俞七茵的不满，实际上内心像不像面上这么平静嘛，那就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俞七茵没再拿他开玩笑，视线落向审讯室里的冯四月，几人皆恢复了严肃的表情。

俞七茵道：“我还是觉得冯四月有点不对劲。”

胡镇隐隐也有这种感觉，他看了眼俞七茵，用眼神示意她讲出自己的想法。

俞七茵说：“她对听安交代这么多，作案过程说得那么详细，怎么对你们的时候就那么不配合？”

胡镇想了下，“听安不是心理专家吗，对她进行了一定的引导吧。我看他刚进去的时候，冯四月也还是块难啃的骨头。”

“可我还是觉得有点怪。”俞七茵摇摇头，“听安问她有没有同伙，她又一次强调自己怎么抛尸，杀人又是如何容易。镇哥，如果你是冯四月，在没有同伙的情况下你会在意警察怎么说吗？”

胡镇尝试着代入了一下，随即表情微变。

他们办案的时候经常会碰到一些滑头，他们满嘴谎话，哪怕是被抓了都恨不得再给警方找一些麻烦。

冯四月是个有心机的恶人，她是不可能在意警察会不会因为自己而加班的。要是她真的单独犯案，在警察怀疑她的时候，她就该故意说有同伙，只要她不说同伙是谁，在很长的一段时间警方都会为此困扰。

可冯四月她却在强调自己没有帮凶。

胡镇忍不住挺直了腰杆。

雨吸湪队０

此时，审讯室里的陆听安也已经确认，当年帮助冯四月抛尸的恐怕就是白少，或许就是他教她怎么抛，在抛之前如何把尸体的价值重新掂量并且扩大。

除了白少，陆听安想不出有第二个人能让冯四月如此维护。

他浅浅一笑，却没去反驳冯四月刚才说的，只是用略带疑惑的语气问她：“我好像没说你杀害周爱雯和罗顺的时候有同伙？”

“你杀了那么多人，每一次都有人帮你处理被掏空了内脏的尸体。包括小宝小含被绑架的时候都有人看到曾经犯过案的陈大嘴，你没有否认他们是你的同伙，却跟我强调杀害周爱雯两人后没有人帮你。这是为什么？”

冯四月紧绷着的身子微微前倾。

过了大概有半分钟，谁也猜不透在这半分钟里她想了些什么，总之渐渐的她的表情就放松下来了，恢复到陆听安进入审讯室之前的做派。

陆听安慢条斯理地问：“你想包庇谁？”

话落稍顿，他换了个说法，“昨天你的通缉令刚刚被登上电视，今天你就被抓了。看到自己的通缉令你非但不害怕还开始往人多的地方钻吗？冯四月，你究竟，是想帮谁顶罪。”

他不在意冯四月的回答，所有的问题他心里早就已经有了答案。他也知道，冯四月既然已经出现在这里，就不可能再去背叛她背后的那个人。

警方目前为止没有找到任何一个网站上出现冯四月以及其他几个受到罗顺侵害的女性的视频。视频找不到，他们就没法顺藤摸瓜找出背后的始纵勇者，这时候就算跟冯四月说她背后的人有嫌疑，她也是不会相信的。

并且陆听安怀疑，就算真的找出白少建立网站的证据，冯四月也不会反咬他一口。

她为了那人连自己的命都可以不在意，还会在意别的吗？

调整好心态的冯四月又变得难缠。

她看着陆听安淡定的模样，也微微一笑，“阿sir，请问我为什么要帮别人顶罪呢？周爱雯是我杀的，罗顺也是，他们死后我才知道当护士并不能让我开心，我更愿意当能够决定别人生死的神明，所以在那之后我杀了福伯、梁平庆……还有更多的人我连名字都不知道，哦对了，还有你们警方在办的那个鬼山小宝案嘛，那个小孩子也是我杀的，他的眼睛很好看，到现在都还被泡在福尔马林里当展品，他被我解剖的时候还没有死，心脏挖出来才死的。你们说我有罪，但你们不知道，死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他们的眼角膜、心脏、肺、肾脏和其他器官分别会用到不同的人身上，等同于杀了一个我反而能救活更多的人，在那些因我而获救的人眼中，我又何尝不是神明？”

“不过你们也不会在意这些，你们只会说我无恶不赦。既如此，我认的都是自己的罪，何来顶罪这一说？”

顾应州冷冷地睨着面前的这个女人，拳头握紧，“大言不惭。”

冯四月耷拉着肩膀，无所谓道：“帮我抛尸的确实有不少人，可我身为组织领导人还需要去记他们是谁吗？不过是为我做事再拿我一些报酬的帮手罢了。你们警方有能力就自己去查，我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

陆听安沉着地望进她眼底，“组织领导人？你不是。”

冯四月笑出声来，“阿sir，我不是谁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