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震了一下，他忙点开短信。

乔言：嗯，好。

程曦对着两个字和两个标点符号傻笑着了好半天，甚至想象出乔言当着他面点头答应的样子，乖巧、听话，一下就把他的心给捂热了。

他强迫自己最后看了一遍才关上手机，重新静下心来敲代码。

因为是程序高危漏洞，必须抓紧时间修补，程曦直忙到天蒙蒙亮才完成，在办公室沙发上对付了俩钟头后，他立刻打车往家赶。

到小区门口后还凭借仅剩的一只手，倔强地打包了两碗馄饨回家。

乔言是被沉闷的“嗵嗵嗵”声吓醒的，他仓惶爬起来，还以为大楼着火需要紧急疏散，结果打开门听见整层楼寂静无声，只是门外站着个傻笑的程曦。

整个人的造成看起来看起来辛苦又滑稽。受伤的那只胳膊吊在胸前，下巴下面夹着工作用的笔记本，完好的那只手拎起两个打包盒晃晃，招呼道“老师，早上好！”

乔言看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赶紧接过程曦手里的袋子和胸前的电脑，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吗？我刚听到很用力地撞门声！”

“吓着你了吗？”程曦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对不起老师，我刚实在没空余手敲门了，就……用头撞了几下。”

“噗哈哈哈……”乔言听完就乐得停不下来，一想到那个画面更觉好笑。

“那你用脚踹也行啊，用头多疼呀。”乔言笑完踮起脚尖摸了摸程曦的头顶，“下次记得用脚啊！”说完从程曦的外套口袋里摸出钥匙去帮他开房门，一起吃早餐几乎成了两人每天的固定环节。

程曦差点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摸头杀”给萌化了，他跟在乔言身后的时候，用了吃奶的劲儿才克制住把人扑倒的欲望，正亢奋地暗暗发疯，忽然就听到乔言缓慢但清晰地说了声“抱、抱”，程曦只愣了一秒，就立刻用一只胳膊将老师拦腰抱进了怀里。

“抱住了。”

“歉！”

回家的路上乔言觉得刚才笑话程曦的行为有点点过分，就想给他道个歉，哪知刚说了个“抱”字，就被嗝打断了，只好重新说一回“抱歉！”

哪知话还没说完，就被人从身后直接抱住了。

“老师，我……”程曦浑身僵硬，想放开又舍不得撒手，于是底气不足地问道“我是不是……理解错了？”

“应该……”乔言只穿了件薄T恤做睡衣，背上明显能感觉到比自己更滚烫的体温，结实的胸膛还有心脏跳动时强有力地震感。

“……是错了。”

说完轻轻推开程曦的手臂，佯装淡定地继续开门，直到把人送回家，他才拎起属于自己的那盒，磕磕巴巴地说道，“那什么，我……门还没关，先回去看看。”

说完不等程曦回答，跑了。

27

乔言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设才再一次打开程曦家的门。

如果可能的话，他今天都不太想过来，但眼看着就要到午饭时间，他还是怕程曦饿肚子，磨磨唧唧在自己家里做好了炒饭，拿着程曦家的备用钥匙过去给他送饭吃。

开门小声喊了声“程曦”，但没人回应，乔言端着碗走进去一看，程曦坐在床边的矮桌旁，仰头靠在床沿上睡得正香，根本没听见他进来。

桌子上的笔记本电脑还开着，屏幕上闪烁着一串串鬼画符似的代码，旁边摆着手机和一杯还在冒热气的咖啡，看样子是想靠它提提神来着，结果一口都没来得及喝就睡过去了。

“这是得多累啊……”乔言感慨完，悄悄把炒饭放到桌上，干脆先帮他收拾屋子。

衣柜旁散落了好几件衣服，估计是程曦手不方便，抽换洗衣服时带落下来的，乔言挨个叠起来放回柜子里，再去处理被揉成一团丢在沙发上的脏衣服。

衣服团掉进脏衣篮的时候，乔言就听到篮子里传出闷闷的一声“咚”，像是有重物包裹其中，他赶忙把衣服逐件拿出来抖落，直抖到牛仔裤，才发现裤兜里还揣着东西。

乔言掏出来一看，是部手机，准备地来说，是一部老年机。就是那种屏幕不小、按键斗大、待机超长，结实到可以砸核桃的国产手机。乔言不确定这手机是不是程曦工作上用的，但是刚刚那么扔进去，还是想检查一下有没有摔坏。

结果按亮屏幕一看，乔言彻底愣住了。

手机屏幕上赫然是一张自己的证件照，下面贴着一张粉色名签，写着“优秀教师 乔言”。这张曾经贴在学校宣传栏里的获奖照片，让乔言骄傲过许久。

“老师？”

背后突然地一声低唤把乔言从震惊中吓醒了，他攥着慌张道“对不起，我……手机掉进去了，我怕摔坏才检查的。”边说边迅速站起来，结果因为动作太猛，两眼一黑差点晕倒。

程曦眼疾手快上前一步把人接在怀里，却被乔言的额头重重撞了下伤口，疼得他倒抽一口凉气。

“伤口……”乔言站稳后，着急程曦的伤，从纱布侧面拨开看了一眼，果然有血渗出来。

“走，去医院。”乔言说着就要去开门，却被程曦从背后贴上来抢先按住门锁。

“老师，你不想听听我的解释吗？”程曦问道。普通邻居用自己的照片做屏保，正常情况难道不是应该质问机主吗？

“不用解释，我知道，帮助过你的恩人嘛。”乔言语速极快地说着，却始终不敢回头看程曦一眼，“你现在已经对我够好了，又是帮我租房又是去福利院帮忙什么的，还经常叫我一起吃饭，特别够意思，真的挺好的……”

程曦听乔言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急着划清界限，他早不满足自己始终被乔言放在朋友位置，原本就因为睡眠不足隐隐作痛的脑袋登时不愿意转圜了，他干脆利落地一脚踢穿那层友好的窗户纸，压在乔言身后低头问道：

“如果我还有别的居心呢？”

28

“你没有！你只是……只是……没朋友，对！就是因为朋友少，缺少和外界的沟通，所以才会错以为是喜欢我！”乔言慌乱地自说自话，突然想起来认识程曦这么久，从来没听程曦提起过他和朋友聚会什么的，自然把他和自己的境遇联系在一起。

“你独自生活了这么多年，忽然闯入我这么个，对你来说意义不同的人，都说日久生情嘛，咱俩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你又是气血方刚的年纪，自然而然就会把友情错当成爱情……”

“老师，因为没什么朋友就错以为喜欢天天见面的邻居，是在说你自己吗？”

“胡说八道什么！”小心思被一针见血地戳破，乔言急得脸都涨红了，头直接磕在了门上。

“我没有误会任何事！”程曦说着，直接把乔言翻了个面圈在自己身前，他微微屈膝平视着乔言，“我上初中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是同性恋，大学期间也有几个男同学追过我，不过那会儿我忙着程序开发，根本没那种心思，再后来就遇到了你。”

程曦的手掌从门板落在乔言撞红的额头上，认真道，“不仅第一眼就对你有好感，还随着与你相识相知的过程发现到你身上更多的闪光点，对你了解越多就越喜欢，直到现在……沉底沦陷！”

“我哪有什么闪光点！”乔言听到程曦说他身上有闪光点，下意识地感觉羞愧，有一种欺骗别人的不安感笼罩着他，可他没法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