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直到她睡着,窗子都没人撬开过。
第二日早晨,禾衣醒来后,又盯着窗子那儿看了看,下床起身到那儿,推开窗,看到窗棂那儿夹了一封信,她有几分好奇几分期待,打开信。
信上只一句话“等我来娶你。”
禾衣看着信许久,终于捂着脸笑了,她没正经成过亲,搬出了将军府才真正有了备嫁的感觉,这感觉与当年冲喜全然不同。
又过两日,赵霁云让人定制的嫁衣送了过来,文惠娘听说是赵霁云找人定做的,忙过来看。
嫁衣曳地,麦黄和铜书举着,华丽的裙尾抖开来,金线绣着凤鸟,文惠娘瞪大了眼瞧着,“不愧是高门大户,我从前可没见过嫁衣上绣凤鸟的呢!”
时下里普通女郎成亲嫁衣上是不能绣凤凰的,禾衣没应文惠娘这一句。
文惠娘又问禾衣:“话说这侯世子是赵家大郎还是五郎啊?”她也是昨日才知道侯夫人就只生了赵霁云一个。
禾衣也没听说过这事,定远侯似从前没有向皇帝请立世子,便摇头。
文惠娘也没多问了,高高兴兴让禾衣在绣花上面小心扎上两针图个吉利。
禾衣照做不误。
两日后,陶坤玉从军营告假回来,文惠娘自是大喜,拉着他嘱咐了许久大礼那一日他要做什么,且每日都要说上两遍,陶坤玉不胜其扰,每日都要找禾衣哭诉一番,埋怨道:“娘好像把我当傻子!”
禾衣对此表示同情,但并不如他所愿阻拦她娘。
九月初九,赵霁云几乎一夜未眠。
第二日天还未亮便起身,他先是出去练了一套剑术,才是长呼出口气,沐浴更衣,梳发熏香,戴上禾衣为她亲手雕琢的祥云簪,几番揽镜自照,有几分不满,皱了下眉。
他把青川叫了进来,指着自己的脸问他:“眼窝可是有些发青?”
这会儿天也才刚刚泛起一点灰青色,青川就算眼神再好也看不清楚,只觉得自家公子依旧明润如玉,便摇头,嬉笑着说:“公子甚美!”
赵霁云却不满,提了灯让他仔细看。
青川见他如此严肃,只好睁大了眼睛看了会儿,迟疑着说:“好像有些青?”
赵霁云开始后悔昨夜没有睡了,他拧紧了眉,摸了摸眼睛,吩咐青川:“去拿些上好的脂粉来。”
青川:“……”
第216章 婚礼上
那厢禾衣早早便起了,喜娘及全福妇人等都到了,待她沐浴过后,便开始梳妆。
原本像是二嫁妇人的礼许多都能简化了去,但赵霁云偏不肯,早一日便严厉嘱咐喜娘等人必须以全礼,所以禾衣要再经历一次开脸,她是有些怕疼的,但赵霁云找来的全福妇人笑眯眯的,手法利索又温柔,疼竟也是一瞬的事。
那妇人笑着说:“新娘子这般貌美,肌肤如玉柔嫩,我瞧着不开脸都比寻常娘子光滑呢!开了脸更胜天仙!”
麦黄在一旁拿起镜子给禾衣看,猛点头:“正是正是!”
禾衣脸色有些赧红,眸光盈盈,却顾不上看,喜娘很快便拿了妆粉凑了过来,便开始给她上妆。
上一回冲喜时,文惠娘也请了喜娘替禾衣上妆,按着时下里风行的那般,脸抹了三层粉,死白死白,脸颊又抹上两片红,嘴唇又抹得血红血红,禾衣自己都不敢看镜子里的脸。所以这回看到喜娘手上那一盒妆粉,她迟疑了一下,道:“妆粉可能抹得薄一些?”
喜娘便一脸严肃道:“不成!昨日赵五公子厉声相嘱必须按着全礼来,一丝一毫都不能薄了去!”
此薄虽然不是妆粉的薄,但一个意思,妆粉必须要涂实了才行!
禾衣:“……”她默然一会儿,艰难点头。
喜娘便继续严肃着一张脸,不敢有一丝的“薄”,将禾衣的脸打实了三层粉,甚至禾衣怀疑她碍于赵霁云淫威还多打了一层,但此时多打一层与否已经无关紧要了,反正禾衣往镜子里看一眼,便有些不忍直视,赶紧收回了目光。
接下来她甚至已有些木然地看着喜娘在她脸上拍了三斤胭脂,又在她唇上抹了厚厚一层,眉毛则画成细细两条。
当妆容画成的时候,年纪长的妇人都连连赞叹禾衣的美貌,道:“陶娘子真是我见过最美的新娘!”
但年纪小的如麦黄铜书,则是沉默了下来,铜书虽在大族长大, 可从前也没近身伺候过谁出嫁,而新娘妆扮成后盖上红纱盖头,除了新郎也不会再有人看到,是以她没见过,如今见了,一时说不出旁的话。
麦黄从前已经见识过一回了,自觉比铜书要有经验,她老成道:“这回是更好些。”
至于好在哪里,那就是脸更白了,颊更红了,嘴唇更红更大了,眉毛更细了,总之就是……好!
禾衣已经不想去看镜子了,她甚至怀疑新娘要遮上盖头是否就是担心吓到人,若是盖上盖头,也就新郎能被吓到了。
她想着想着,忽然好奇赵霁云看到后的反应,忽然唇角翘了起来。
全福妇人正在给禾衣梳发,文惠娘在旁边瞧着,听着她唱梳头歌,才真正有一种即将要再嫁女的心思,不由眼眶微红,对禾衣念叨:“禾娘,待你成了赵家妇,便好好与五郎过日子,前尘往事便都忘个一干二净,再不要惦念了,娘最是知道你,你要是想把日子过好、想好好待一个人时,总能做好的。”
禾衣看她娘眼睛湿润的模样,伸手握住她的手,轻轻笑着,眼睛很亮,“我会的,娘。”
文惠娘点点头,又碎碎念了一些旁的琐碎事,禾衣都认真听着,她知晓自己这一回成亲和以往不同,怕是以后不能再常见爹娘了。
这么会儿工夫,梳头歌已是唱毕,该是要给禾衣挽发了。
喜娘笑着问禾衣:“新娘子可是对发式有何讲究?”
禾衣柔柔地看她一眼,说:“我没有讲究的,按着时下风行的发式来吧,怎么美怎么来。”
喜娘一听,拍着胸脯就与禾衣打包票:“奴家定是会让娘子满意!”
禾衣就感觉喜娘一双手在她头顶翻云覆雨,还用上了假发髻,终于,她匆匆往镜子里又瞥了一眼,忽略自己煞白的脸和血盆大口去看头发,很好,赵霁云送来的各种精巧的凤簪、步摇都戴了上去,琳琅满目,好不喜庆呢!
喜娘笑得牙不见眼:“娘子真富贵!”
禾衣点头,自是富贵的,赵五郎可是拿出了各种金簪玉器呢!
当红纱终于在自己头上落下时,禾衣松了口气,暗想,这种眼福还是交给赵五郎来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