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温雅俊美的脸依旧拉着,眉头依旧紧锁着,看起来强行隐忍着内心酸妒厌烦,阴恻恻地盯着手里的匣子。

禾衣实在觉得……觉得赵霁云这个苦大仇深的表情有些可人,她余光看了一眼四周,没旁人在,旁边就是一棵参天老树,她牵着赵霁云往旁边走。

赵霁云心里阴暗地想里面哪些银票是李齐光的,要不全部拿出来撕掉,再换他自己的银票吧?

正想着,他就被禾衣牵着往旁边走。

赵霁云收回神,有些好奇,却没反抗,顺从地跟着禾衣走到一边的老树旁,“怎么?”

禾衣仰头看着他,没有吭声,只轻轻攥住了他的衣襟,手上用了点力气往下一拽,赵霁云总是没有防备的,且女郎手劲这样大,他一下被迫俯身下来。

似察觉到什么,俯身下来的一瞬,赵霁云眼眸看着禾衣,禾衣也看着他,有些面红,却仰起头吻住了他的唇瓣。

各自呼吸有一瞬停滞,接着自是天雷勾地火。

好一会儿,赵霁云才松开禾衣,他此时再没有半点酸妒,那小匣子已被他丢之脑后,他低着头温柔擦去禾衣唇角的湿润,又忍不住要凑过去。

禾衣却忍不住了,推了一把他就往外走,脸上带着赧色的哄,赵霁云却又拉住她,无辜地指了指自己,禾衣一看,转过脸看外面天色。

等赵霁云缓了会儿,冷静下来,才是一道回了禾衣的院子。

这么一打岔,小匣子的事似是就这般过去了。

但赵霁云可不会忘。

这天的晚饭,定远侯请了陶家夫妇一道吃,初时陶家夫妇还有些拘谨,可定远侯夫妇待人和煦,后头便是相谈甚欢,结束后,赵霁云将陶家夫妇送回院子,便转道回了禾衣那儿。

他到禾衣那儿时,禾衣正在浴间沐浴,那只小匣子就放在梳妆台上,他打开匣子取出里面所有银票,再从怀里拿出厚厚一沓放进去,至于拿出来的那一叠,他出门一趟,随意丢给青川。

赵霁云舒心了,去了厢房沐浴,再是系着松垮的衣衫回了屋,这回自然从门进的。

第215章 婚礼前夕

屋里有女郎沐浴过后的暖香,一进去,扑面而来。

禾衣头发半湿着站在梳妆台前,正盯着匣子里那厚厚一沓银票看,她先时打开过匣子,自然知道里面的银票没这么多,如今这么多,自然只有一个原因。

听到开门声,她偏头看去,眼中有了然之色。

赵霁云温润斯文,自然地走过去揽她:“今日可累否?早些歇了吧。”

禾衣瞧瞧他,没有戳穿,顺从地随着他往床边去。

赵霁云熄了烛火,将床帐一放,就要抱禾衣,禾衣却滚了一圈躲开,并张嘴就说他不乐意听的:“我娘明日定是要走,到时我与我爹娘一道走。”

“还有好些时日。”赵霁云眉头微蹙,又挨蹭过去。

禾衣拍开他的手,有些头疼:“我还没真的嫁给你,你可知我们现在日日厮混在一起叫什么?”

赵霁云温温柔柔的:“世族男女间婚前试婚很寻常,你可知何为试婚?便是你探我长短虚实,我知你深浅沟壑,双方可能得其乐。 如今我们所为,不过是遵循时下风俗之礼罢了。”

禾衣的“偷情”两个字就在唇边,瞬间被他堵了回去。

她不由感慨,还是她乡野女郎不懂世族会玩乐纵情啊!

禾衣没忍住,捏拳捶了他一下,直捶得赵霁云闷哼一声,他正要不满,就听她声音也温温柔柔的,“我许久没与我爹娘相聚,我想他们了。”

女郎这般老实又可怜,赵霁云沉默了下来,心里不情不愿,但想想再过几日他就是她名正言顺的夫君,便大度一次,又伸手抱她,低声:“好吧。”

禾衣见他情绪低落,便主动搂住他的腰。

赵霁云自然顺势搂紧了她,心中亦是有些难言的情绪。

这一夜他们只相拥而眠,却比往常都似乎多了些绵绵麻麻的情愫。

第二日一大早,禾衣去了侯夫人那儿说了搬出去之意,此去是为了备嫁,侯夫人自是笑着点头。

铜书与麦黄帮着禾衣收拾了一番,她便带着行李与爹娘一道离了将军府,赵霁云骑马相送。

只是禾衣没想到赵霁云直接护送着到了一处瞧着便大的宅子,而不是她早前去看过的小院……倒也不能这么说,那小院就在不远处。

文惠娘下来时就惊呼声:“这般大的宅子!”她也不傻,一下知道这定然不是玉郎或是禾娘租借的,便看向赵霁云。

赵霁云笑得温和:“雁青关租赁屋舍比起徐州城要便宜许多,玉郎租的这处恰好是一友人的,便更价低了一些。”

实则是他为禾衣置办的嫁妆连着的那两处小院都放不下,索性全搬来这一处三进三出的宅子。

文惠娘天真单纯,一下就信了,高兴又新奇地往里瞧。

陶家一路带来的五车东西花了些时间才收拾好,赵霁云留下用过饭,才是离去,离去前,文惠娘拉着他亲亲热热说:“五郎,大礼前几日你便就忙自己的去,不要与禾娘再见面了,否则不吉利。”

禾衣见到赵霁云眉头微不可察皱了下,显然他这般狂悖又离经叛道之人是全然不会信这套不吉利的说辞的。

他可是振振有词那套世族试婚的风俗呢!

只他眉眼温雅,柔和地听着他娘念叨这婚前几日见面如何如何不吉利,也不见半点不耐,他娘便越说越来劲,到最后禾衣都不知她娘是否有恐吓之意。

比如她娘说:“以前我家隔壁住过的那户女婿成亲前几日天天来,结果成亲当日就断了腿,洞房都没洞成,往后夫妻很不谐。”

又比如:“还有一户人家,成亲前耐不住非要见面,结果成亲没一年便和离了。”

等赵霁云走了,禾衣忍不住好奇问她娘,方才说的到底是隔壁哪户的女婿,她怎从来没听说过?

文惠娘颇有智慧地说:“我自是吓他的,若他将你放在心上,定是会遵循!”她说完,柔美脸上露出笑容,“这么多年,你爹这般疼我,我自是有我的门道,且上一回你与李齐光那婚事,我都没有这般发挥的地方,你这回听我的便是!”

禾衣:“……”

夜晚躺下后,禾衣翻来覆去没睡着,时不时瞧着窗子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