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齐光则是回了家收拾行李,周春兰听说他要去上京,当即吓得不轻,抓住他手臂便道:“怎就要去上京了?你一个人去怎行呢?到时也没旁人照顾你!是不是你爹让你去京里读书?不行,娘和你一道去!”
说罢,她就要回屋去收拾行李,李齐光忙拉住了她,脸上不是温和的神色,而是淡淡的冷色,“娘,我去京里有要事。”
周春兰还想胡搅蛮缠,却在看到儿子那般冷淡的眼神后,嗫嚅着不敢多说了,只说:“那……那娘给你弄些路上吃的饼子,我这就去烙!”
自从李齐光和离后,母子两关系一直疏淡,周春兰也不敢太让儿子不高兴,丢下这话就跑向厨房。
李齐光想阻拦却也没来得及,他皱了下眉,叹了口气,回身继续收拾衣物。
方书来的时候,周春兰还没从厨房出来,李齐光到底狠不下心,还是等她烙好了饼,才是上了马车。
马车疾驰出徐州城,也往上京奔去。
……
禾衣自是不知这些,第二日她醒来时,赵霁云早已离开,只在她的床头留下了一支桃花,她垂眸拿起来看了看,桃花开得艳,春色正好,但她轻轻放在了桌上,离去时没有带上。
马车里铺着软垫,虽是比骑马要舒适许多,但禾衣从未坐马车这般久,连续二十多日的颠簸,待到她到上京这一日,已是面色苍白,人也瘦了一些。
青川高兴地对禾衣道:“娘子,前头就是城门口了,咱们可算是到了!”
禾衣还没出声呢,麦黄就掀起马车帘子往外张望,她那张小黑脸也小了一圈,看起来精神萎靡,可当她瞧到那巍峨气势的城门,还是睁大了眼睛,高兴坏了,“娘子,这城门比徐州城的城门气派好多呀!人也好多,队伍这般长,咱们后面的车舆也好是气派,有四匹马拉着呢,车厢比我们大起码两倍呢!那些郎君们都着锦衣华服,身上背着箭囊,莫不是去打猎啦?”
铜书是面色看起来最好的,也没探出头去看,只笑着在一旁说:“这个时节,正是春日游的时候,上京的女郎都会跟着兄长友人出门踏青,城门处时常能见到这般场景呢!”
麦黄听了便露出憧憬的模样。
青川也回头往后瞧了瞧,看到了后面不知何时赶上来的一行人,他自是比麦黄要有见识得多,上京随便就能遇到个贵人,可一般的豪贵出行也不会这般气派,且旁边不止有侍卫相送,还有穿着锦衣的诸多贵族郎君,他心中狐疑,便让窦山前去打听一下,可别冲撞了。
窦山一甩马鞭,便驾马往后跑了几步。
青川稍稍放缓了些行车速度,偏头对车厢内道:“娘子,前两日我与五爷飞鸽传书过,今日他会在城门处接娘子呢!”
禾衣靠在铜书身上,听了这话却无甚反应,她低着头,心里无甚欢喜,随着越接近上京,有的只有对未知的几分惶恐。
她猜测赵霁云会在上京安排一处宅子给她住,方便与她私会。
但她想自己租一处屋宅,这里不像徐州城,她有玉铺可回,她必须得有一处自己可以归去的屋宅,哪怕是租的。
窦山很快回来,脸色古怪,在马上俯下身对青川耳语几句,青川脸上露出惊讶,随即皱了皱眉,一时有些坐立难安的模样。
禾衣却是不知这些的,只听外边青川忽然道:“娘子,前面人这般多,怕是要等上一会儿,不如我们在旁边稍稍歇息一会儿,再入城?”
“就排着吧,早日进城也好。”禾衣皱了眉头,声音轻柔,不懂在旁休息和如今排着队有何区别,她倒不是急着入城,只是想着入了城,便可去屋宅或是客栈歇息了。
饶是青川口齿伶俐,这会儿也顿了一下。
窦山却不以为然,不懂青川有何可紧张的,陶娘子虽美好,可不过是与五爷露水姻缘一场的关系,见了公主座驾,自然要避开的,但他也知五爷花费的那些心思,便只默然骑马在旁,不吭声。
马车稍顿后,青川还是闷不吭声拉了缰绳往右侧稍稍避让。
正此时,身后马蹄声渐渐靠近了,竟是见到前面有马车也没有慢下的意思,青川驾车的速度都快了一些,似是着急避让,马车因此摇晃了一下。
马车帘子晃动,禾衣的身体也晃了一下,下意识直起身想稳住身形,恰好便抬头面朝车窗外,看到了那一身宽袖大袍的秀雅郎君骑在那匹高大矫健的黑马上,在那马车旁弯下腰来,对着车窗笑语晏晏,神情温柔缱绻。
第124章 谁也不能觊觎了,真好!
禾衣只看了一眼,便平静地收回了视线。
可她收回的瞬间,赵霁云却似有所觉一般偏头看过来。
马车帘子已经将里面的一切遮掩得严严实实,再看不到一点,但他的面色还是变了,温柔的笑容一下淡下去了,拉着缰绳的手用力了几分。
“五郎,你在看什么?”华丽的车舆里,公主娇俏的声音传出来,娇羞又疑惑,探头出来要顺着他看的方向看去。
赵霁云重新扬起笑容,收回视线,看向公主,温温一笑,身子稍稍遮挡了一下,道,“无甚要紧的,只是看今日入城的队伍有些长。”
公主却很有话说,见他将注意力重新放到自己身上,便红着小脸娇娇地说:“今日的春日游,我很是高兴,过两日我们再去玩吧,到时带上鱼竿钓鱼,我要吃你烤的鱼。”
赵霁云笑着应下。
公主趴在车窗那儿,一双大眼直直地像是看所有物一般看着赵霁云,满是对郎君的满意,她唇角翘着说:“还好我们成亲的日子提前了一些,再过不久,我就可以天天和你在一处了。”
赵霁云对此也只是浅浅笑了一下,世族郎君的矜贵与典雅浑然天成,惹得公主有些看痴了,她心中想,这上京第一的美郎君马上就是她驸马了,谁也不能觊觎了真好!
“此处人多眼杂,公主还请放下帘子入内,免得有人冲撞了公主。”赵霁云又柔声说了句。
琼华公主受尽宠爱,最是骄纵霸道,若是平常自有自己一番道理,鲜少听旁人的话,但这回却脸红了,嗔了赵霁云一眼,便放下了帘子,随后转身对跪坐在一旁的侍女说,“五郎好生爱饮醋,都不让人多看我一眼呢!”
侍女便说:“谁让公主生得这样貌美,驸马能与公主成亲是八辈子的福运换来的呢!”
公主掩嘴笑,十分满意这话。
外边,赵霁云等马车帘子放下后,便转头朝着停靠在那儿的马车看去,他盯着看,眉头皱紧了,脸上似生出些懊恼来。
可他却依旧跟在公主的车舆旁,没有朝那走去。
“那儿,似乎是五爷呢!”麦黄耐不住性子,在青川调转车头时便忍不住又掀起车帘朝外看,这一看,自然是被不远处那华贵车舆和俊俏的郎君们吸引,她正是爱俏的年纪,偷偷盯着那群郎君看,这一看,便一下看到了其中最为俊美的郎君,那样温润隽美,笑一笑,葳蕤如春, 见一眼便难忘。
铜书一听,也忍不住偏头看去,她自然比麦黄懂事许多,一眼就看出那车舆的华贵不凡,再稍稍一想,便想到了什么,没吭声,反而立刻有些紧张和担忧地朝着禾衣看去。
禾衣没有往外看,却是正好对上铜书担忧的神色,便轻柔一笑,道:“上京贵人多,那般华盖车马,我也是头一回见呢。”
铜书没从禾衣脸上瞧出她此刻的心情如何,但她以为禾衣只是将咬牙将悲伤往肚里咽,也不忍再多说什么,只笑着说:“五爷许是有要事忙呢。”
可她这话一说出来就想咬断自己舌头了,公主明显是出行的架势,五爷明显是陪着公主游玩,这又算得上什么要事?若说这是要事,那……
铜书彻底不敢吭声了,兀自懊恼自己怎会犯这样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