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衣见她如此,反过来拍了拍她手背,轻声说:“没事的。”多的她也没多说,她也没那身份多说。
麦黄则是朝着外面又看了好几眼,她过了年也十四了,又跟着铜书这么些时间学了许多,渐渐的也是缓过神来,那华贵马车里坐着的必是娇贵的女郎。
她一下放下了车窗帘子,有些无措地转头看禾衣,她到底忍耐不住,道:“五爷不是说要来接娘子的吗?”她气咻咻地推开车门问外边的青川。
禾衣脸色一白,立刻拉住麦黄,制止了她这近似质疑的话,即便赵霁云不在这里听不到,她都觉得有些难堪,因为麦黄是她的人,她严厉地看了她一眼,麦黄立刻低下了头,自觉自己刚才说错了话,不敢吭声。
如此,禾衣才转头轻声对青川说:“不必麻烦。”说完,也担心气氛过于凝重,便缓和了语气,偏头又问铜书,“上京可有好吃的小食?”
铜书立刻就道:“有一家胡记的肉饼极是鲜美多汁,一咬下去满嘴留香,很是好吃,还有食香楼,那酒楼里许多菜肴都十分可口,娘子若想去便让青川去订位,那儿总人满为患,也不知今日能不能吃着。”
禾衣听得认真,听完笑着说,“如今傍晚,正是用饭时,怕是今日吃不到了,便就让青川去买几个肉饼子尝尝鲜。”
青川一直竖着耳朵听着呢,忙点头,“一会儿进了城我就去买!”
如此,话题便揭过了。
前方车马蹄声急促,伴随着郎君们意气风发的笑声,那都是上京的贵族郎君,此次春日游也只为陪着公主出行,车舆没有停下,过了护城河,城门处的守卫立刻指挥着人让开让一行人经过。
等公主车舆过去,青川才是驾车继续往城门去。
入了城后,禾衣忍不住掀开马车帘子朝两边看去,她如今年纪也不大,过了年不过虚十九,自然是会对上京好奇,对赵霁云口中描述的繁华盛京有几分向往。
路上人头攒动,女郎们挽着手出行,也有与郎君相携出游的,谈笑间皆是欢欣,商铺鳞次栉比,叫卖声不绝于耳,道路也比徐州城要宽阔许多,地上都是青砖铺成。
禾衣问铜书:“你可知上京哪一处玉铺最为出名?”
铜书见禾衣似乎真的不受方才城门外之事影响,松了口气的同时,又觉得哪里不对,却也不敢深想下去,只与她说:“这个奴婢也不甚清楚,以前奴婢不曾关注这些,若是金书姐姐……”她话说到这,又咬了一下舌头,顿了顿才说,“一会儿叫青川去打听一下。”
禾衣乍一听到金书两个字也是怔了一下,她是不甚清楚金书的事的,加上金书从来都在明德院,不怎么过来含玉院,也就没注意过,此时后知后觉好像年节后没见过她,便问了一句:“金书怎么没与我们一道来上京?”
铜书便如实道:“金书姐姐嫁人了,以后便留在徐州城,就不回上京了。”
禾衣更是惊讶,只是她转念一想,她也不是正经主子,不知道这些也寻常,只是她忍不住好奇,世族豪仆嫁人竟是这般随意的吗?她好奇地又问了一嘴。
个中原因铜书自然不会多说,只委婉道:“金书姐姐犯下了些事,五爷念着她伺候多年,便只让她嫁人,不再随身伺候。”
禾衣也不傻,虽不懂世族里的规矩,但一听这个,也就没多问了。
路过那肉饼子店时,青川去买了来,禾衣吃了一个,果真如铜书所说,鲜嫩多汁。
等吃过肉饼,禾衣才自然地对青川道:“不知上京租一间屋宅需要多少银钱,牙行那儿是什么说法?”
青川一听便震惊道:“娘子,五爷吩咐我直接将娘子带回侯府去,无须娘子另外租房。”
第125 章 死死按住了被子
禾衣一听,怔住了,回过神后吸了口气道:“他莫不是疯了?”
就算上京女郎们有私会情郎的开放风俗,但住进情郎家中这样的事情却是太过分了,正经女郎绝不会如此的。
青川本是想笑着说的,可偏先前发生了城门口的事,他声音都有些小心翼翼起来,“五爷打算让娘子以表姑娘的身份进侯府住。”
那钱娘子也能算五爷一表三千里的表亲,让陶娘子做个表姑娘进侯府住自然不是什么问题,上京豪贵世族总有那些远房亲戚来投靠,有些人家专门宅子里有几处院子便就养着这些表亲,讨个好名声也罢,真是良善之心也罢,总之都不缺那点银钱。
甚至,有的表姑娘因此搭上主家的郎君也不是没有。
禾衣不太知道这些门道,只觉得自己要冒充人家亲戚住进去却要行苟且之事实在太过厚颜无耻,她做不出来。
她当即就轻声说:“不太妥当,我就不去了,今日也傍晚了,你就将我送去客栈,明日我自行去牙行一趟。”
青川哪能同意,他当即就苦着脸说:“可五爷已经和侯夫人说了此事,夫人想来已是派人在等着迎接。”
禾衣皱了眉,别开脸,她秋水一样的眼睛看向车帘外。
赵霁云为什么每一次都这样我行我素呢?
他不要脸,她总还是要脸的。
禾衣想到今日见到的华盖车舆,还是摇了摇头,认为自己无须和赵霁云的母亲见面,“送我去客栈。”
青川顿了顿,一些话他也不便说,便赶紧从虚掩着的车门外给铜书使了个眼色。
铜书自然收到了这眼神,偷偷看了一眼禾衣,才是小声说:“我与娘子说说侯府吧。”
禾衣是无所谓的,并无多大兴致,可若是她要说,她也不会拦着。
铜书的声音轻轻地开了口,将侯府的情况一一说给禾衣知晓。
禾衣便就知道侯府分为东西二府,西边是赵氏旁系所居,东边则住着定远侯这一支,赵霁云的长兄与次兄都从军,在边关戍卫,两位嫂嫂带着孩子住在京都侯府,而他的三兄是文官,是户部郎中,四兄则是金吾卫郎将,也都住在侯府。
侯府老夫人姓戚,寻常不管事,在佛堂礼佛不见人,而侯夫人生性清冷喜静,住的地方养着许多花,平日就养花看书,也不常见人,和几位继子关系不远不近,孩子们也就每月初和月中去请安一次。
赵霁云是侯夫人唯一亲生的孩子,自小受侯夫人疼爱。
“娘子,侯夫人虽性子清冷,却是个好相处的,既让人在家中相迎,必不会为难娘子,娘子还是住到侯府里去吧,独身女郎在外边住总是没有靠着侯府安全的。”铜书小心翼翼地说道。
禾衣摇头,柔声:“如此,我更不能去了,侯夫人给赵霁云定下了和公主的婚事,定是不愿他与其他女郎纠缠不休的。”说到最后,她有些无奈。
这不是她所愿,却又因着当日的约定不得不遵守。
她自来倔强又非要守着心里的信义,不愿毁约的。
铜书没法说服禾衣,又默默地朝着车门外竖起耳朵听的青川看去。
“青川,送我去客栈。”禾衣这时又朝着青川说道。
青川犹豫了一下是听陶娘子的话还是听郎君的话,窦山在一旁沉了眉,以眼神示意他继续将马车驶向侯府,他们自然是要听五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