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崩溃

路嘉澍泄了气，浑身无力地靠在沙发背上，他此时此刻才感觉冷，抱着膝盖蹲坐在沙发上，愣愣地看着地下室紧闭的门。

他在咖啡厅对黎砚说那么多句“我不相信你”，不仅是为了反驳黎砚，也是在给自己洗脑，事实上他的心在听到母亲的声音就开始动摇，只是他不能露出破绽。

直到现在，路嘉澍也难以接受自己是一个不被期待出生的孩子，他的母亲是个妓子，而父亲是个嫖客，他是被用来换钱的工具。

阮腾......怎么可能是阮霄的父亲，路嘉澍和阮霄怎么可能会有血缘关系？！

路嘉澍脑子混沌，他不愿相信这一切，但却消除不了内心的恐惧和怀疑。他面对镜子，缓缓抚摸自己的脸，想起很多人都说过他和阮霄长得像，他以为是泪痣和表情很像，但仔细观察，确实能在眉目间找到阮霄的影子。

他心里一阵发寒。

锁匠来得很快，三两下弄开了地下室的门，他见路嘉澍状态很差，没多说话便收拾东西离开。

路嘉澍沉默地看着漆黑的门洞，总感觉里面有一个深渊，会将所有凝视它的人吸进去。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对地下室那么执着，只是他总觉得里面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因此他鬼使神差地打开了它。

里面究竟有什么？阮霄，你到底瞒了我什么呢？

路嘉澍迈步进漆黑的地下室，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把他吓了一跳，竟然是阮霄的回电，路嘉澍下意识挂了电话，心噗通噗通跳得很快。

铃声一灭，周围顿时陷入一片死寂，路嘉澍摸到墙上的开关，数了半分钟心跳，然后打开了灯。

“啪嗒。”

煞白的灯光照亮狭小房间，路嘉澍在看清眼前场景的瞬间，如坠入冰冷的海里，强烈的恐惧感让他窒息。

墙上密密麻麻都是照片，是路嘉澍的照片。

有路嘉澍的生活照，照片有各种各样的场景，几乎涵盖路嘉澍的所有生活场所，甚至还有床照。

有些照片是阮霄拍的，路嘉澍也见过，但有些照片却是模糊不清，像是从监控里截的。

路嘉澍怔怔地摸上一张他睡着的照片，看角度，监控应该安在卧室的左上角。

阮霄在这所公寓里到处安了监控……路嘉澍想到自己随时随地处于监视之下，双手止不住地颤抖。

阮霄为什么监视他？他监视他多久了？

路嘉澍一张一张看过去，拼凑出自己第一次被拍的时间，竟然早在他与阮霄重逢后的第二次见面。

是他那次莫名其妙犯困，然后在阮霄卧室睡着的场景。

他恍然抬头看向屋顶，在天花板角落看到了一个发着红光的摄像头。

路嘉澍头皮发麻。

阮霄的电话第二次打过来，路嘉澍将手机扔在地上，铃声很快停止，他喘息着坐在房间中央的床上，在上面摸到了一根锁链。

不，不止一根，四根锁链带着镣铐，分别连接床的四个角，又长又冰的链条似乎要编织成一张网，将路嘉澍困在里面。

路嘉澍怕得腿都软了，他蹲到床头边的保险柜前，有些慌乱地想打开它。

他直觉里面有很重要的东西。

密码会是什么？是阮霄的生日？不对。是路嘉澍的生日？还是打不开。

他胡乱输入一串数字，突然“咔哒”一声，保险柜开了，路嘉澍这才发现，自己输入的是和阮霄重逢那天的日期。

他心里又酸又苦，拉开柜门，里面放着乱七八糟的文件，还有一台相机。

路嘉澍抖着手在里面翻找，终于翻到了一份他最不愿看到的东西亲子鉴定报告。

他头昏眼花，一字一句地读着上面的字。

【经鉴定，阮腾与路嘉澍的相对亲权概率达到99.99%，本机构支持阮腾是路嘉澍生父的结论。】

所有的字他都认识，可是组合在一起却构成他看不懂的乱符。

什么意思？这是什么意思？阮腾是路嘉澍的生父，阮腾是……

他顿觉喉口腥甜，眼前阵阵发黑，绝望与惊恐如潮水般将他淹没，路嘉澍撑着地干呕，却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

一个身影如鬼魅般迈进地下室，路嘉澍听见阮霄的声音：“哥哥？”

阮霄站在门口，他穿得整齐，连鞋也没换，alpha的脸色被灯光打得泛白，他表情平静，似乎早料到目前的状况。

“你……”路嘉澍将手中的纸张捏出褶皱，他瘫坐在地上，在看见alpha的一瞬间，害怕和委屈一齐涌上来，“你别过来！”

“哥哥，你在看什么？”

阮霄缓步上前，皮鞋敲击地板的声音让路嘉澍的心跟着一坠一坠地疼，alpha走到他身边蹲下，将愣住的路嘉澍抱在怀里，一只手抓住他手中的文件。

过于亲密的距离让路嘉澍有点喘不上气，他抖着身体融入阮霄的信息素范围，抽着气问：“这是……这是真的吗阮霄？”

路嘉澍的眼泪坠下来，他将文件摔进阮霄怀里：“这是不是真的？！阮腾是你的父亲吗？！”

他希望阮霄否认，但阮霄平静、甚至有些柔和地看他，alpha眼中有千万种情意，将路嘉澍牢牢困在他的目光里：“是，阮腾是我们的父亲。”

“你是我的哥哥。”

“不可能……”路嘉澍眼泪一直掉，“这不是真的……阮霄，我们在乱伦吗？”

“你早就知道……你早就知道我们是兄弟，为什么不告诉我？”

路嘉澍被阮霄箍在怀里，他无法接受现实，剧烈挣扎着要脱离阮霄的怀抱，却被阮霄一手握紧手腕，揽着腰提起来放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