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1 / 1)

她这里喝热的求不来她姊妹孕期却要她偷渡雪糕,姐俩又说了一会子生儿生女的话。

“医院里流传着几个办法,我看完全是胡说八道,但发生在自已身上的时候就宁可信其有了,这个法子是……”

刘然听了只叼着吃剩的雪糕棒笑,笑了一会儿歪在她怀里道:“如今都怀上了你说这些也晚了。”

刘萌也不推开她,把她抱在怀里去摸她浓密的头发,叹道:“这头好头发只怕生了孩子以后就要掉,掉的满地都是。”

刘然揉了一把也不在意。

刘萌抱着她心疼,在她耳边道:“可怜,生了就要抱给别人,小五,那是你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

刘然伏在她怀里闷声闷气地说话:“我该的,三姐就是要我的命我也无二话。”她抬起头来又说了句你也是。

刘萌一时无话只心疼摸她的头发,穷人家的女孩命苦,各有各的苦,以后就好了以后就好了,靠着这个念头使劲往外挣,挣出来发现那些苦痛是要跟一辈子的,它们如附骨之疽如影随形,只要碰见事就蹦出来咬人一口,让人一辈子难以解脱。

她受了风开始偏头疼,回家就歪在了床上,但又疼的睡不着,且闭上眼睛就听见孩子说话和哭声,睁开眼只看见装修豪华的卧室,黄金的笼子黄金的笼子,她自已这样叹道,最终还是沉沉睡去,直到屋里进来人叫她。

“怎么这个时候就躺下了?身体不舒服吗?”

“没有,”她忙坐起来拢了拢头发笑,“躺着躺着就睡着了。”

“那好,出来坐坐吧。”

家里来了两个客人,刘萌换了衣服就换了一副样子,熟稔地去挎一个男人的胳膊。

“我去外地待了快半年了,您瞧我变没变样儿?”

男人轻佻地捏她下巴,刘萌笑着任对方打量,男人的脸只差要贴她脸上才说道:“像是胖了。”

刘萌闻言佯装生气:“于女土,这可不是什么好话。”

“是胖了,也更漂亮了。”

刘萌便噗嗤一声笑了,她挨着男人坐到沙发里,真皮的沙发贴着人凉凉的她本就手脚冰凉差点打了个哆嗦,她伸手去桌子上拿雪茄,借着给男人点火的这点热暖暖,可那火太小了,忍不住让人想学飞蛾扑进去。

烟雾缭绕里她说起新进采购的一批药物,是血液提取物,这是不走医保的药物,仨男人都不说话只沉默地抽着雪茄,刘萌自已连笑代说地敲定了这事,有了准数她便去拿红酒,四个酒杯碰了一下发出清脆响亮的声音,喝了几杯她身边的男人便醉了,手在她身上乱摸,她也不在意,倒是笑吟吟地往人身上贴,这男的最后在她脸上香了两口便起身告辞。

人走了她慌忙回卧室加衣裳,只觉得要冻僵了,头也更痛了,连带着左边脸疼得一跳一跳的,牙也跟着疼,左眼珠仿佛要鼓出来,陈院长看她不对便问,刘萌说了她的症状陈院长便摸她体温又给她切脉,问了问恶露竟淅淅沥沥还没断,这是产后体虚,这毛病是需要长久调理的,再厉害的医生短时间也只能拿布洛芬给她吃。

陈院长洗漱后躺到她身边问她还疼不疼,其实是还疼的,但是她说不疼了,陈院长便自行睡去,她看着漆黑的虚空想想陈夫人想想陈夫人的女儿又想想刘然到底昏昏沉沉睡了过去,睡着后依稀听见了自行车铃叮叮咚咚的声音,又有女孩叽叽喳喳,像是天还没亮时上学路上的动静。

第2章 白色巨塔(二)

徐行镇先在床上坐了一会儿,他的手醒来以后总是要抖一会儿,他曾是一个好医生,他知道他的手部神经大约有什么问题,但无谓去管它了,反正用不到,他现在是昌南卫校财务处的工作人员,早上起来在大喇叭的歌声中拿着钥匙去开门,这负责放广播的人恶俗,磁带里尽是些什么舞女舞女泪的,女人欢快地唱着一步踏错终身错之类的词,他打开门坐下就有人敲门,敲门的是学校里的女学生,最近来找他的学生没有别的事,都是班主任已经不能等她凑学费了先交到了财政处,不能交的来向财政处自行说明。

徐行镇犯不着难为一个女学生,他明言相告他只能等到十八号,毕竟钱也只是过他的手,女同学,也就是刘萌道谢走了。

到了交学费的节点班里就开始少人,有的人着实凑不上就辍学回家,她回班级正好看着一个老父亲来接他的女儿,那个女同学满不在乎地在门口嚼口香糖,她的父亲在里面和老师道别,老师嘱咐着就算回家也不要下地不要嫁人,好歹学门手艺,或化妆或理发,三下里都知道这不过是白嘱咐。

同桌关心她去财务处的事情。

“那个老师告诉我他十八号会交上去,让我在十八号之前凑起来。”刘萌说完便拿出了书。

“那你周末回家要就行了啊。”

刘萌只笑着点头,可心上沉甸甸的,她知道结果。

同学开始说闲话:“你知道她爸为什么一定要来带她回去?”她指刚才的女同学。

“不知道啊。”刘萌少女时期并不怎么擅长交际。

同桌趴在桌子上说了句怀上了。

刘萌闻言并未怎么惊讶,学校后面是座山,这山是不能爬的,因为角落里藏着一些死去的婴孩。

下了晚自习一队女学生去宿舍,一队家近的去自行车棚推车,还有几个窃窃私语往角落去了,学校管理的很严格,通校的没有证不能出入,但管的再严也防不住,刘萌想了想跟上了她们。

此时挨着学校的巷子里停着不少车,大部分是银色的面包车,也有几辆桑塔纳和货车掺杂其中,它们或车顶上或前盖上放着矿泉水,女学生便散开去敞开的车窗那里谈生意。

刘萌一直站在那里看,谈好生意车便一辆一辆开走了巷子里又空了,吹着初冬的凉风她突然惊醒,我要堕落到这种地步吗她扪心自问,可一个声音悄悄道,就一次,就做一次不会有事的,她心里拉锯之际又一辆车停了下来,她没有见过这个牌子的车,只觉得不比桑塔纳的硬线条看上去怪温柔的,就一次,她这么想着去敲车门。

这是她和陈济慈的初遇,陈济慈只当自已遇到了劫道的,女孩子敲开车窗就说了个五百,他这边没听懂刘萌却当他嫌贵,她急匆匆道:“我没有做过生意,这是第一次,我今年十六,明年十七,你要是嫌贵四百也行,最低三百,不能再少了。”

他听完这番话也就明白过来,礼貌道:“对不起,我是来找朋友的,你去别的地方问问吧。”

刘萌只当他嫌贵,她听别人说都是一两百的,她又压价:“那两百呢?两百就行。”???

陈济慈见他不依不饶便道:“那你跟我来吧。”只是他不让刘萌上车反倒带着她从学校后门走了进去,刘萌心叫不好,他别是学校的教职工,然而他不是,他只是把她交到了教职工手里。

“你们学校的学生,在后巷那揽生意。”

刘萌心叫要死,然而陈济慈的朋友还认识刘萌,他们俩早上刚见过。

徐行镇自然对学生做的是什么生意心知肚明,但他自顾不暇没有闲心去关心学生,只挥手让刘萌快走。

陈济慈有些惊讶:“你们不管?”

徐行镇道:“年年都有这样的学生,怎么管?”

陈济慈怔了怔叹气道:“学校也不是伊甸园啊。”

徐行镇让开道来让两人进屋,对刘萌说:“你进来坐坐待会我和你去找老师。”

刘萌心道果然要糟,可已是全不在意了,左右学费交不起也要退学,如今不过是提前了两天。

俩大人无暇顾忌她,各人有各人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