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笙笙于台下看着,微笑对稍作停顿的贺知煜比了个赞扬的手势。贺知煜笑得灿烂,亦对着她回了同样的手势,转眼?又驾着马继续了。
“李娘子还真是会驾驭旁人。一个两个都争着为你上?场。”李笙笙听见黎大娘子的声音在自己?身旁响起,她道:“你那个护院,定是个有身份的人吧,瞧着便不像寻常武夫。”
“驾驭?”李笙笙轻轻一笑:“不过比了个手势,也算得上?是驾驭吗?旁人愿意为我付出,那是旁人自己?的意愿,又不是我强求来的。”
“只是,”李笙笙直白道:“我同黎大娘子素不相识,为何这般言语挤兑?”
“素不相识?”黎大娘子反问。她停了片刻,轻笑一声:“也许你不认识我,但我早就知道你这个人了。”
李笙笙看着她,没有说话。
“母亲!”颜霜降知道她母亲惯常性子有些古怪,看到她又在同李笙笙说话,上?前道:“母亲,过来这边看马球吧。我难得回家一趟陪您,还正巧赶上?这马球赛。你看看,言止他打得不错!只是李家那个护院也太?生猛了些!瞧着我自己?也想上?场了。”
“好,母亲陪你看。”黎大娘子未再?同李笙笙多言,跟颜家大姑娘一同走了。
场上?战况激烈,虽胜负早已见分晓,黄队遥遥领先,但另一队虽能力有所不济,但仍是奋力一战,着实精彩。
两方出色的对决渐渐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一些聊笑吃点心的贵女们也都看向了场上?。
贺知煜以往都是低调赢了便算了,从前他在此种场合都要顾着身份,从未打得对方落花流水过,有时甚至故意输之。
如今他没有侯府身份的束缚,且他代?表着李记,虽若是李笙笙这掌柜亲自出场不好太?高调,可他一个下面护院若能打得好却可象征李记样样出挑,于是他便畅快行走,这一场实在打得酣畅淋漓。
当然,他亦想让夫人看看,自己?亦是出色的郎君,叫她不要把目光总再?看向旁人。
时间在众人惊叹的眼?光中?悄无声息地流走,旁边计时的滴漏流走了一滴又一滴。
小厮拿起锣槌,奋力敲响,那铜锣“铛”的一声嗡嗡作响,震颤不已,余韵悠长。
他唱喏道:“时间到”
众人都看向他,他继续唱道:“七比二?,黄队胜!得‘鸢尾’名琴一把,李记出品金雀兰花琉璃钗一对!”
“这黑衣高挑男子是谁呀,怎么打得这般出色?以前竟从未见过。”一个清秀公子看向一个流畅翻身下马,正走向那鸢尾名琴的贺知煜,向周围人问道。
“刚上?场时说了,是宋大娘子请过来的那李记家的人。这人未见过,李娘子我倒是见过,估摸今日是过来宣扬他们家首饰头?面的。”旁边一个梳着个双刀髻的贵女答道。
打完之后下场,贺知煜上?前拿了那琴,并把琉璃钗递给了林太?医,道:“李掌柜心悦这琴,林太?医看是否能割爱?如若可以,知煜另有谢偿。”
“无妨无妨。”林太?医笑道:“全靠贺护院场上?表现了,我竟没看出你如此擅长此道,难怪刚才要争着上?场了!”
贺知煜:“雕虫小技而已,无非都是些习武之人的寻常把戏。”
林太?医想到这人如此英武,难怪是李笙笙信任看重?之人,再?加之又是她的亲戚,想必虽只是个护院,但应该是李府中?的要紧人物,该是知道许多李笙笙的内情,他该多来往些。
想到此节,他拉过贺知煜到身边,悄声道:“贺护院,我有话同你说。”
贺知煜:“……”神神秘秘的,要干嘛?
贺知煜抱着琴,耽误了第一时间向李笙笙邀功,有些烦躁,他被林太?医拉到了角落。林太?医踌躇了片刻,想先套个近乎,开口道:“贺护院,刚在场上?,我们是否配合极好?”
贺知煜:“……还行吧。”他心道那不是“我们”配合的好,是我,努力配合了你。
林太?医道:“是这样,咱们聊得投机,我便想着有件事情问你。”他停了停,坦言道:“近日我想向李姑娘上?门?提亲,你觉得可好?”
贺知煜惊住了:“提亲?!”他有些狂躁:“不是今日才见过一面吗?难道从前便相识吗?”
林太?医有些奇怪他为何反应如此之大:“婚姻大事,本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见过一面已是殊为不易,况且她的情况之前宋大娘子已同我说过,我都清楚了。”
他神色正经:“家中?母亲催得紧,实在是不想耽误了。我今日见到李姑娘,觉得颇为投缘。但也正如你所说,怕贸然如此做,唐突了佳人。所以见你是她家中?亲眷,想问下可该有何顾忌?”
贺知煜:“……”是,不仅是她亲眷,还是她夫君。
林太?医:“贺护院为何不言语?可是有何难言之隐?”
贺知煜压下了心头?的怒火,心道再?不济也是李笙笙的“友人”,道:“我劝林太?医不要如此做。”
林太?医有些迷惑:“为何?”
贺知煜还没现编出来,只能先叹了一口气:“一言难尽。”
林太?医:“……”他道:“贺护院不妨直说。”
贺知煜灵光一现,道:“因为李掌柜近日忙于选拔皇商之事,如今听不得其他。你看她今日来此,也是为了宣扬李记,恕我直言”他看向林太?医道:“并非为了与你相见而来。怕是那宋大娘子的安排。”
林太?医点点头?:“这事我倒是有所耳闻。”他看向贺知煜道:“幸亏贺护院告知。我再?回去思量思量。不过今日我也把家中?情况已全部坦诚相告,想必李姑娘也该能知我意。”
贺知煜:“……”好好好,又一个嘴皮子溜的。
林太?医看向他,真诚道:“多谢。看在今日一起打球的缘分上?,如若贺护院想到何建议,还望随时告知,林某随时恭候。”
贺知煜看着他,蹙了蹙眉,忍住没有说话。
林太?医见他不说话,又微笑朝他一礼:“事成?之后,必有重?谢。”他说完,也没再?等贺知煜,便转身回去寻自己?坐席了。
贺知煜听了他这句话,心头?的怒意终是忍受不住,蹿天而起,他很?想直接喊住林太?医,让他以后离李笙笙远一些。
他站在原地冷静了片刻,才抱着琴回去了。
贺知煜回了席间,见林太?医正在同李笙笙聊笑。周围的人不知缘何稀稀落落都不在,只二?人聊得火热。
“不知为何,”林太?医正在同李笙笙说话,面上?春风一片:“好像又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李姑娘,可却记不分明。”
林太?医确实是刚从远处走回来,忽又觉得李笙笙有些面熟。可在哪里见过呢?他有些没想起来。
可这话落在贺知煜的耳朵里,却是另一番意思。哪里见过?是要说梦里吗?前世吗?
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