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李府的护院。”贺知煜冷冷道:“贺知煜。”
“哦,原是如此。”林太?医道, 心中?却寻思这一个小小护院怎么在主人家们说话的时候插嘴,且这自报身份的语气说出了当家主人的气势。
不过他又转念一想,做这一行的多是些大字不识的莽撞武夫,仗着有些气力讨生活罢了,也没有太?在意。
“你怎么来了?”李笙笙看向贺知煜问道:“是沈工师有什么事吗?”
“帮你打马球,马上?的赛事我最在行。”贺知煜听见李笙笙问他,语气立刻柔和了几分:“沈工师无事, 那地方留的护院不少,除非他们自己?出去,不然也没什么事情。”
“不需要帮, 我不打。”李笙笙道。
“母亲, 怎么了?”一个穿一身淡紫色骑装的女子见这边几人同黎大娘子说话,跑了过来, 是黎大娘子的女儿, 颜霜降。紧跟在她身后的, 是一个贵公子装扮的男子,便是她的夫君, 魏言止。
“哎呦黎大娘子,”宋大娘子远远看见黎大娘子不知在和李笙笙说什么, 知她是个性子古怪的, 一不小心便容易被得罪, 慌忙跑过来圆场道:“这是怎么了?”
黎大娘子见众人都聚了过来,面上?也没什么颜色,只道:“不过是见这位李娘子面善,亦是穿着骑装, 想约她打场球罢了。不过她说自己?不会,这也是不能勉强的事情。”
她轻轻一笑,半开半笑半当真地说道:“只是也不知宋大娘子为何请些不会打的人过来,倒是有些失了趣味了。可惜了,今天为着给黎大娘子助兴,还特意带了一把名琴‘鸢尾’作为赢家的奖赏。”
宋大娘子听闻她责备自己?带不会马球的人过来,面上?有些讪讪的,她虽觉得不会也丝毫无碍观战欣赏,但碍于情面也没有反驳什么。
李笙笙蹙了蹙眉头?。
她虽是自己?无甚所谓,但却也不想宋大娘子因为自己?被人言语挤兑。
“不会打球,亦可观赏,场上?如此精彩绝伦的赛事,便不值得一观吗?”站在一旁的贺知煜忽然道。
“主人家说话,你一个下人为何插嘴!”黎大娘子道。
“若是说的有理,身份低又何妨?”贺知煜冷冷道:“若是说的无理,身份高又如何?”
黎大娘子听闻此言,才细瞧了这人。
他修挺俊逸,气质出众,身上?明明有些王公贵族的样子,身份却如此低,有些奇怪。可她从记忆中?搜罗,盛京的高门?官宦之中?,确实也未见过这人。
“既然黎大娘子如此说,”站在一旁的李笙笙却嫣然一笑:“我李家可以上?场。只是届时可不要疼惜你的名琴才好。”
“我同你上?场!”贺知煜刚还道李笙笙不想上?去了,没想到她又转了主意,急忙道。
“还是我吧!”林太?医觉得黎大娘子言语中?似对李笙笙有些敌意,他家与颜氏多有相交,无论如何场上?颜家该卖自己?个面子,总不会闹出什么事情来。
更?重?要的是,今日一见,他对李笙笙相貌品性,言谈举止实在是满意非常。他亦是想要帮李笙笙这个忙,两人一同上?场,顺便对对方多加照拂,留些好印象。
贺知煜见这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林太?医,联想起沈工师的话,心中?警铃大作,拒绝道:“这位公子,不必了。”他微微一笑:“打马球有些激烈,公子若是万一磕到碰到,我们李记怎好交待。”
林太?医心中?狐疑,这护院怎还能代?替李笙笙做决定。
他思忖片刻,认为定是这护院是个常年在李府办事的忠仆,恐怕是李笙笙手下得力之人,也许是个管事之类,才能如此言语。
但对方话语中?着实显得自己?弱了些,可不能给李姑娘留下此印象,林太?医争辩道:“行医之人,需经常去各户人家,我常骑马,马球也是从小习得的。”
贺知煜没想到这人还挺执着,当着众人又不好言语过激,只眼?神中?透露出些锋利幽光:“我当上?场,因我才是李家的人。”
林太?医听他此言恍然大悟,这人原来是李笙笙的亲戚!难怪在主子面前如此猖狂,但他仍是不想放弃机会,回道:“好友亦可助阵。”
贺知煜心道这才片刻,便成?了好友了?哪种好友,难不成?是江大人那种?那可太?吓人了。
他正欲再?开口拒绝,李笙笙忽然道:“既然如此,”她微微一笑:“那辛苦两位一同上?场吧。”
贺知煜:“……”
林太?医:“……”
李笙笙嫣然:“本就是双人的赛事,我瞧着虽刚上?场的大多都是男女均有,但亦有双男双女。我着实是不会这些,想必黎大娘子也只是想看些精彩赛程,亦非为了难为于我。那不如由?我这骑技精湛的护院代为出场,必不会让你失望。”
李笙笙不上?场怕宋大娘子落了话柄,自己?今日亦落个矫情不肯赏脸的罪名。
可她若是上?了场,若是赢了也不是她的光彩,她不擅此道,必是因为贺知煜或者林清竹的助力,她亲自上?了场,旁人只会觉得她代表的是李记,旁人无非是个添头?。
若是输了那便更?加尴尬,更?有甚者别再?闹出些什么被马球打乱发髻、挥拍弄坏衣裳之类的事情,她瞧着那黎大娘子的女儿就似是个精通此道的,若是对方故意为之她也不好应付了。
她还没忘了自己?是来宣扬李记的。
倒不如让贺知煜去了,赢了输了都无伤大雅。且这样一来,对方亦不能派出女子,反倒避开了黎大娘子这一阵莫名其妙的针锋相对,也免得给好心邀她前来的宋大娘子添了麻烦。
激将便想让她中?招?那必不能够。
“如此甚好!”宋大娘子赶忙眉开眼?笑地圆场道。
“也可!”那黎大娘子的女婿笑道:“我可参战!正好刚在同常兄在说话,我叫上?他一起!”说着不由?分说,便去喊人了。
黎大娘子皱了皱眉,却不好再?说什么了。
贺知煜看众人都散了,悄悄对李笙笙抱怨道:“怎么还让旁人参加?!”
李笙笙没有回他的问题,却一双杏眼?盈盈看向他,悄声道:“帮我把那名琴赢回来。”
只一瞬,贺知煜眼?眸中?的不满神色便散了,转而变成?了嘴角的笑容,他仿佛对李笙笙对自己?的期待很?是满意:“等着,”他很?是自信:“看我为你拿下。”说完,便大步流星地走了。
场上?马球赛已开场,锣鼓喧天,马跃尘飞,好不热闹。
贺知煜得了李笙笙的鼓励,虽是要和林太?医配合一起上?场,心中?却也轻松愉悦。“我于她终是与旁人不同,她信任我”,他心道。
他是个极容易满足之人,有了如此心境,与林太?医配合亦是极好,不仅自己?发挥自如,还能顾着对方之短,多有弥补。
打马球,最注重?的便是御马之道与迎击准度。这寻常公子们只是作为闲暇之乐,与他这种军中?特意受训之人于此的技能自是不可同日而语。
仿佛才过了片刻,便有小厮唱喏:“黄队,记一分!”说着在记录的木头?立牌上?记下了一笔。黄队便是贺知煜所在之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