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1 / 1)

贺衍舟沉默着喝酒,喝完一杯又喝一杯。

那是高度数的白酒,这样像喝白水一样喝下肚,看的姜霈胆颤。

她伸手,摁住贺衍舟又要端起酒杯的手:“哥,别喝了。”

贺衍舟另一只大掌摁在姜霈的手上,自嘲的笑一笑,眼角滑下一滴泪:“姜霈,你的心是石头做的。”

他不松手,姜霈挣扎几下也是徒劳无功,只能任由他握紧她的手。

贺衍舟压根没吃晚饭,心情又极差,空腹快速灌下大半瓶高度数白酒后酒意快速蔓延。

姜霈不能任由他把剩下的酒继续喝光,于是唤来服务生帮忙,在楼上开一间房,连拉带拽哄劝他离开餐厅。

服务生刷开房间之后便离开,姜霈架着贺衍舟走进房间被吓了一跳。房间内雪白的大床上铺满玫瑰花瓣,红的刺眼。

姜霈懊恼。她只拜托服务生开一间房,没有其他要求,服务生大概以为他们是一对眷侣,自作主张准备一间情侣房。

贺衍舟身量很高,晕乎乎的站不稳,只能倚住姜霈。姜霈吃力,终于将他拉到床边。

眼看胜利在望,姜霈推他躺下,可贺衍舟的手却紧紧抱住姜霈没有松开。天旋地转,姜霈跟着跌入柔软的大床。

她推他,紧实的肌肉纹丝未动。

“霈霈,”他已经醉的不省人事,只闭着眼睛呢喃,“是你吗?”

姜霈被他搂在怀中,鼻腔中满是久违的皂角清香。她贪恋的嗅一嗅,想要永远记住这个气味。

外面似乎下雨,高层酒店有最好的隔音玻璃,但仍难以阻挡雨滴掉落的声音。

贺衍舟抱她更紧,下巴贴上她光洁的额头,像怀抱珍宝,亲t?昵而又小心翼翼的轻蹭两下。“别走,”他哽咽乞求,“别再离开……”

有一滴泪划过鼻梁,姜霈闭上眼睛。

不如就当做一场梦,一场无牵无挂的梦。

窗外一声春雷起。

姜霈抬手,房中光线骤失。

春雷隐隐滚动,这场席卷北方的严冬寒流终于结束。春雨瓢泼,在隆隆的春雷中带来春天的气息。

“是我,哥哥,”她说,“我就在这儿,哪里也不去。”

锦书难托(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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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害怕做情人

共他相爱有火花

邓岳章《不做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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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滴滴答答流淌过去,十几年中那些互相缺席的时光流水一样潺潺流过,原以为难熬的日日夜夜,转眼之间也都熬过去了。

病房外面似乎有争吵,护士扯着嗓子喊几声又迅速归于平静。姜霈猛然回神,贺衍舟的手仍旧紧紧握住她的两只手腕。

“我确实忘不掉,”他低头看她,一只手上抬,按住姜霈的后脑。干爽的发丝从指尖滑出去,像那些握不住的时光。

贺衍舟的面庞抵近:“这十几年来的每一天我几乎都在回想那段过去,既恨你又看不透你。我经常会想如果能再遇见你,一定要问问你为什么对我那样残忍。”

他的呼吸近在咫尺,温热的气息令姜霈忍不住想要颤栗。

略一停顿,贺衍舟似有哽咽,再开口已带了些乞求:“但姜霈,等我真正看见你的时候我却不想问这个,我只想问你,可不可以忘掉那些不愉快,重新同我认识一次。”

阳光照映在姜霈的脸上,将白皙的脸近乎映成半透明,连皮肤下的毛细血管都隐约透出青蓝色。

贺衍舟的视线在姜霈脸颊上流连,甚至连那些细小绒毛他都觉得分外可爱。他扣住姜霈后脑的手微微用力,强迫她直视他的眼睛和他的问题。

只是姜霈眉眼冷淡,只想挣出桎梏:“我跟你没什么关系。不过萍水重逢,谈不上重新认识。”

贺衍舟刚要说话,病房的门从外面猛然被推开,几个穿着迷彩服的小伙子打闹着嘻嘻哈哈一窝蜂冲进来。

贺衍舟的手松三分,她借势推他的身体挣脱钳制,后退两步。

笑闹声戛然而止。

领头几个小伙子站在门口面面相觑,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后面的还搞不清状况,推推搡搡探头朝里看,看一眼也都老老实实闭了嘴,房间内陷入诡异的安静。

石韫玉从后面挤进来,抬手就朝着领头两个的后脑勺上一人扇一巴掌。理着平头板寸的脑袋发出两声干脆利索的轻响。

“平时训练也没见你们这群猴崽子跑这么快,一个个的耳朵都塞了驴毛?!我从楼下看见你们就开始追,边追边喊,跟个神经病一样,愣是一个人都没听见我的声音?!”

石韫玉脸上的表情堪比变脸大师,凶巴巴吵嚷过这群呆若木鸡的兵蛋子,转脸又冲姜霈跟贺衍舟赔笑:“想拦来着,没拦住……”

贺衍舟脸上没什么波澜起伏,瞥他们几个一眼,开口说:“难得今天都有空,人来的挺齐。”

石韫玉立马回头,边挤眼边呵斥后面几个一拐和两拐:“贺队不说我还忘了,你们几个这季度的入党思想汇报怎么还没交?”

后边几个缩着头:“忘了忘了,马上回去写。”接着一窝蜂跑个没影。

门口只剩了两个人跟石韫玉大眼瞪小眼,三个人搜肠刮肚也没想出还能再用什么理由。

气氛已经有点诡异了,姜霈微微呼一口气。

剩下的两人姜霈曾在那晚学校宴请贺衍舟时见过,于是主动点头打招呼,算是打破屋内有些结冰的空气:“李班长,梁排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