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1 / 1)

一只手拨开了她贴在脸上的手指,轻抚她略微湿润的眼角。凌妤鸳知道是肖亦晟,所以也没睁眼,只是轻轻推开了他的手。肖亦晟在她身边坐下,吻了吻她的头发,将她的手反握在手中。

半晌,凌妤鸳才深深地吸了口气,睁开眼睛坐直了身体。

“给。”肖亦晟递给她一只纸杯,见她往里看,便又补充道,“咖啡。”

凌妤鸳低着头从他手里接过杯子,不经意间瞥见他手指似乎有些肿,便愣了两秒转头看向他另一只手。心中了然。

事实再一次证明,作用力与反作用力是相互的。

喝了两口温热的咖啡,凌妤鸳才问他:“你的手,要不要去上点药?”说着,抬头看向他。

“不用。”肖亦晟像是一直等着她抬头似的,居然摆这个迷死人不要命的侧脸。

只可惜,凌妤鸳现在真没欣赏的心情。

挣开被他一直握着的那只手,凌妤鸳双手握着杯子。他余留在她指尖的温度在热咖啡杯旁似乎是有些微不足道,可是并不会被混淆,她分得清。

“你自己还说被狗咬了犯不着再咬回去的。”凌妤鸳扯扯嘴角,尽量让气氛显得轻松,“那一拳下去,不怕哪天真碰上疯狗,和你较上劲的么?”低头看他的右手指关节的地方鼓起来一块,紫红紫红的,凌妤鸳心里有点过意不去。

肖亦晟抿着唇,默然了几秒,忽而一本正经开口:“我从前被狗咬过,打了狂犬病疫苗,现在每隔几年还会去打加强针预防。”

猛地一顿,凌妤鸳嘴里的半口咖啡差点喷出来,好在最后还是忍住了。

凌妤鸳想起养在肖恩伯家里那只被养得有些小呆的金毛笨笨,一时有点好笑。

自己确实是不厚道,当年从肖恩伯嘴里得知肖亦晟小时候养过一只狗,被咬过,后来就特不待见狗,便在一大堆预想过能买去陪伴肖亦晟他老爸的小动物里把猫、鸟、鱼、虫都给淘汰掉,独独选中了狗,虽然明知道肖亦晟回去肖恩伯那里的次数很少。后来日子久了,笨笨着实可爱,肖恩伯又当是宝贝般地疼着,她倒也把这茬给忘了。

“怎么,又在出什么坏点子了?”肖亦晟咳了咳,道。

凌妤鸳连忙摆摆手,放下了杯子,立起身伸了个懒腰,“你也休息会儿吧,我出去走走。”说着,连忙出了房间,默默地回头看那间亮着灯的休息室,心里觉得熨着暖意。

去医院的后院走了半圈,买好早点给在ICU外守着的凌婳鹃他们送去,好不容易把好婆劝回了家,凌妤鸳才往楼下的休息室去。出了电梯,经过咨询台的时候正好看到有空闲的护士在,就问了两句,让护士带着点治瘀伤的必备药品一同往休息室走去。

“凌小姐。”才走开几步,倒听见背后有人叫自己。

人常常有两种毛病,放大了来讲:一种叫“掩耳盗铃”,另一种叫“妄自菲薄”。

前一种,是对别人的智力没有正确评估,总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可以逃得了别人的耳目,只是天知地知自己知,却不想早已世人皆知。这种人,缺的是眼和脑。

后一种,是对自己的能力没有恰当评价,总以为自己有察言观色、明察秋毫的能力,并从中探知别人对自己的看法。这种人擅长怀疑,不自信,缺的是心和气。

边缘

凌妤鸳顿住回身,只见那人正悠悠然地扣着白大褂的扣子,眨了眨眼才看清是谁。

“迟大夫。”小护士怯怯地叫了一声,嗓音甜美。

迟宗学含笑,点了点头,问那护士:“病人是那个科室的?”

“是我朋友的手有点小伤,找护士去涂些药。”凌妤鸳说着,回视迟宗学。

迟宗学“哦”了一声,“伤势不同,用药可是不一样的,还是建议你的朋友找个大夫看一下。”说着,又转向那护士扬扬眉毛,“你们护士长一会儿就要过来带你们去查房的,东西给我吧,我陪凌小姐走一趟就行了。”

“凌小姐最近很忙吗?一直没有和羿尧联系?”待那小护士走了远一些,迟宗学才再次开口。

凌妤鸳愣住,瞥了迟宗学一眼,“迟先生,您什么意思?”

迟宗学耸耸肩,随意地翻了翻器械盒中的棉片和药瓶,淡淡道“其实”

“迟宗学!”一个女声骤然打住了迟宗学犹豫不定的话语,“我不是和你说过早饭别给我带肉包子的么?!你怎么又”

白大褂,白裙子。

徐安琪从不远处的一间办公室走出来,手里拿着杯豆浆。

“我记性没那么差,你说了你不吃肉包的。”迟宗学不大自然地咳了咳, “给你带的是面包和牛奶,已经放在你办公室了。” 指指徐安琪手里的杯子,“肉包和豆浆是我自个儿的。”

凌妤鸳抿抿唇,看住徐安琪道,“徐小姐好。”说着,目光在徐安琪和迟宗学之间若有所思地走了两转。

“嗯?是凌小姐。”徐安琪站定,嘴角僵了一秒才接着道,“怎么我们每次都是在医院见着呢。”

凌妤鸳微微拧眉,保持沉默。

迟宗学努努嘴,对徐安琪道:“你喝了我的豆浆,就当还我个人情,陪凌小姐走一趟吧。她朋友的手弄伤了,要上点药。”走上一步,抽走了她手里的杯子,把器械盒塞到了徐安琪手里。

“可是……”徐安琪有些不大情愿,瞪住迟宗学。

“别可是了,你上午不是没手术么。”迟宗学说着,旋身往自己的办公室走。

“今天礼拜五,你上午”

“诶,得了!”迟宗学苦着脸,“我要再出去绕一圈的话,估计那肉包味儿飘到老周鼻子里,我的早饭可就没着落了。”说着回转了头,喝了口豆浆,朝徐安琪摆摆手。

凌妤鸳和徐安琪一同到休息室的时候,肖亦晟正在打电话。

见凌妤鸳回来,肖亦晟又讲了几句,就合起了手机,“回来了啊。”随手拿起桌上的半杯咖啡要喝,瞥见凌妤鸳身后还有一个白大褂,不由怔了怔。

凌妤鸳看他拿在手中的咖啡还是之前自己喝剩下的那杯,心里动了动。“那个早凉了,喝粥吧,刚买的。”凌妤鸳说着,把手中的袋子放到桌上,“还有,先让大夫看看你的手。”

肖亦晟挑起半边眉毛,“哪那么严重,我没事。”

徐安琪远远地瞧了两眼,笑笑道:“先生还是让我看一下吧,现在不处理的话,瘀伤很难褪的。”

肖亦晟兀自瞧了瞧右手,并不说话。

凌妤鸳推推他道:“人都找来了,你就给个面子吧。”

“嗯,那好。”肖亦晟这才弯弯嘴角,配合地伸出了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