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1 / 1)

不思归 叶冰裳澹台烬 3912 字 4个月前

她用温情和教导织成的丝网是拴不住狼的,他甘愿被束缚,是因为他爱你。

叶冰裳终于明白她这段时间做的全是无用功,太过于天真地以为,教他读书求知,明理知行,他会改变,会忘记仇怨变得仁善,可她忘了幼年的经历会对一个人产生影响是巨大且不可磨灭的。

她其实比之澹台烬要好上许多,叶夕雾对她经年累月的霸道凌辱,她因此痛恨了一生,而澹台烬整个幼年和少年都在冷宫中度过,她曾经路过那个地处偏僻的冷宫,宫墙高筑,阴森恐怖,幼时的他每日吃的是冷饭馊菜,受人白眼度日,宫中皇子稍有不顺便拿他出气,甚至有传闻说他因形貌秀美,在冷宫不仅被皇子权贵玩弄,更沦为了太监宫女泄欲的奴隶,这样的人,她竟妄想用圣贤之语、治世忠言去感化他。

叶冰裳此刻的顿悟,令她心惊不已。

可他说的也不全然是错,她的那份善心真是不合时宜,她不是没有恶的一面,也曾想过叶夕雾怎样死才能让她心生快活,她的恶只对叶夕雾。

可叶夕雾已然死了,她的恨也渐渐淡了下来。当她还未进入幻境之时,隐约感受到萧凛对叶夕雾的不同和照顾,一向心细的她看到了萧凛心中那份不太磊落的感情,她受不了,想逃离,所以她毫无犹豫地去了贺州。

这样的感情于她而言无异于是世间最残忍的背叛,那也是她第一次离开萧凛。后来在幻境中,她得知叶夕雾已然不存于人世,她的恨意仿佛成了一个笑话,她到底该不该把那缕恶魂所行之事全部加诸于黎苏苏的身上,她不知道,却也始终没有这样做,所以她只能避着黎苏苏,也避着萧凛。

萧凛的变心,不是对叶夕雾,而是对黎苏苏,可这样也没能让她心中好受多少,她们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黎苏苏和叶夕雾,谁是谁的魂魄,谁又是谁的影子,怕是连她们自己都说不清楚,或许正因如此,叶夕雾死前才会说出那句:“你爱她就是爱我...”世间没有哪个女子能坦然接受丈夫的变心,她也不例外。

为何她的恨意会埋藏得这么深?为什么她在大火前还久久不能释怀?不是因为萧凛不好,而恰恰因为他很好,他做得滴水不漏,照常同她用膳,夜夜在她房中留宿,诚意温柔地待她。战场上他明明很担心黎苏苏从周国回来后的状况,但他顾及妻子的感受,想了很久却硬生生地忍了下来,只能默默用他的方式为她解围,给她信任。

不是他做得不好,正是因为他做得很好,分寸把握地连他自己都相信,他未曾变心,他始终守着自己的妻子,那于旁人看来又怎会怀疑他对感情的忠诚?

也正是这样,才让叶冰裳对他的恨意越来越深,对他愈发地冷淡。他明明可以给她一封休书,同黎苏苏有情人终成眷属,但是他偏不这么做,他的确舍不得,他愿意藏起对叶三那份隐秘的爱意,不单是因为他的责任心作祟,也正是因为他对妻子有感情,不论是曾经于心中涌动的爱慕,还是对她遭遇的怜悯,亦或是对结发妻子的亲情。

在叶冰裳第一次离开后,他思念她,恍然觉得自己离不开她,也甚是亏欠她,那到底是怎样一种复杂的感情,连萧凛自己都说不上来,爱或不爱在她走了之后都不再重要。

为何叶冰裳为此伤心落泪,看客也耿耿于怀,也许有那么一刻,我们都对萧凛的期望太高了。也或许,我们厌倦这样的伪装。

叶冰裳思绪随风漂荡,不禁越想越是心惊,本来不该是这样的...从原定的结局中看,萧凛因黎苏苏而死,夏国沦为战败国,再是澹台烬用屠城的手段作为威胁逼她前往周国和亲,最终被澹台烬所杀,结局凄惨,可现在的一切无不显示着既定的结局已然改变,命运的齿轮再一次悄悄转动,甚至连神女黎苏苏都只是苍生盘上的一颗棋子而已。

“往前种种,譬如昨日死,往后种种,譬如今日生。”原来冥冥之中,幻境就已经给了她提示。

那她存在的意义是什么?澹台烬于原定结局中是个灭世的魔神,这样的人,她竟妄图去感化他!或许她的确拨弄了他的心弦,让他心甘情愿地为自己做了很多事,可他和黎苏苏的感情会走向何方,若他们终究会因爱意而化解干戈,那自己短暂留在周国的意义又是什么?

澹台烬一番无心之言惊醒了她。星辰有轨,各人有各人的命数,她明白这不是她能改变的事情。

叶冰裳心中打定了主意,也不再管虞卿到底活着与否,回到宫中以后,她沉沉地想了一天一夜,并告知凌儿,此地不宜久留,她若愿意便跟着自己远走,再不卷入世事。

这两日她去养心殿去得很勤,虽说她知道陪澹台烬读书,是无法改变这个人的心性的,但她说过要在苦海中拉他一把,就算不能游到岸边,至少也把手递给他。于心中贫瘠的人是悲哀的,他对万物的感知很弱,无所寄托,只能活在自己的仇恨里。

叶冰裳一边在养心殿整理书籍一边心想,希望你能记得我的好,他日若心有不甘,也莫要拿我出气。

她发觉既定结局已然被改写,过往种种,皆为序章,往后一切皆是未知,那一天一夜里,她算了所有能算的,计较了一切能计较的,却漏算了一点,既然命运已然被改写,为何她还固执地认为澹台烬一定会爱上黎苏苏呢?

她将一叠又一叠精心挑选的书为澹台烬摆好在养心殿角落的桌子上,对澹台烬说:“有些是治国的宝鉴,有些是古籍孤本,还有些是圣贤之作......都弥足珍贵,我均为陛下做了标记,下回陛下找起来就简单许多了,哦对了,往后冰裳就不来养心殿了。”

阴雨连绵的雨季已然过去,气温开始回升,春日的暖阳也斜斜地挂在东南角上,透过半开的窗缝照了进来,叶冰裳半蹲着在细细整理那些繁复的书籍,暖阳在她周身荡出一圈金黄色的光晕。

她眉眼带笑,用稀疏平常的语气说出那番话。

澹台烬淡淡回了一个笑,因指尖的力度过于大了,手中的毛笔被悄然折断,在她离去后,粉碎的笔管掉落在纸上。有些人,就像流沙,任他握得越紧,流逝得却越快……

这日晚间,叶冰裳正去净室更衣沐浴,凌儿于木廊中将衣袖挽在小臂上,手里端着一盆用于洗浴的花瓣,远处却见澹台烬脸色阴沉地走来,吓得她险些没端稳手中的木盆。

“陛...陛下,姑娘还在沐浴。”

见他要踏进房中,凌儿直跪在门前,一向贯会察言观色的她看得出澹台烬现在心情不佳,遂没有慌乱喊叫,她可不愿似前几日在别处看到的宫女,被他一句话就投进了蛇窝。

听说是那宫女是宫中哪位老嬷嬷的亲侄女,那日穿得花枝招展有意引诱他,但也没有什么特别出格的举动,只是撑着一把红纸伞立于湖旁,单单这样澹台烬便心生不悦,当下就让侍卫抓了人,扔进了宫外的一处专人豢养的蛇窝。

花一般的年纪,就这么没了,但这件事在宫中上下缄口,谁都不敢对叶冰裳提起。

澹台烬神情冷漠阴郁,只看了凌儿一眼,她便不敢再说话,“把门关上。”澹台烬撂下一句话便进了屋,凌儿不敢违逆他,心中为叶冰裳担忧不已。

净室里的叶冰裳还纳闷为什么凌儿迟迟不进来,她洗了一会便自己起来擦身穿衣,随意套了件淡蓝色的轻纱裙子,披散着头发,出了净室,叶冰裳愣了一愣,继而蹙眉不悦。

寝殿的门紧闭着,澹台烬身着那天在廊下听雨时的白衣,又是一副飘逸出尘的模样。

“你想走。”澹台烬没头没尾地说了这么一句话,却让叶冰裳脑袋嗡地一声。

“那晚你不让我杀虞卿,是你打定了主意不会在此久留,我说的对吧?还有今日,你在养心殿将一切都做得这么好,为了什么?让我记住你的这份人情?”

他一步步逼近,叶冰裳便一步步往后退,退到墙角,直到无路可退,踏着春日的温湿,叶冰裳感到周身阴冷,从澹台烬身后的妆镜里看到了自己愣怔的表情。

“是又怎么样?”叶冰裳撇开眼,理直气壮地说。

澹台烬眼中充血:“你以为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我费尽心思,难道是为了找一个伴读的书童么?你到底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

叶冰裳哽咽道:“我以为,这样能帮你......没想到却伤害了你,对不起。”

她深深凝望着澹台烬,似乎他没有反应过来,叶冰裳的服软和歉意对他而言竟这么有用,胸腔里燃烧的怒火顿时凉了下来,眼中闪过的仇恨、痛苦和挣扎也变淡了,他上前一步抱住了她,一袭暖软被他揽在怀中,闻着她发间的芬芳,喉间不自觉地滑动了一下。

“他怎么对你?很温柔是吗?我可以学他,你能不能把我当成他?”

叶冰裳直到现在才知道他为什么又穿上这身白衣,不住地颤抖起来,用双手去推他,隔着衣物都能感受到他的清瘦,一把便能碰到骨头。

“陛下......你要...做什么?你冷静些......”

澹台烬冲她笑了笑,指肚顺着脸颊往上,抹去她眼角的泪,低头吻住了她的唇瓣,比之第一次他已经熟练许多,口舌缠绕,推了推不开他。

他又顺着下来,吻上了她修长的脖颈,扑鼻的暖香似乎足以令他情动,他愈发用力,双手痉挛似的颤抖,口中呼吸也越来越重,渐渐开始用嘴微微喘息,额角冒出许多汗,唇瓣触及到的温热和甜腻,一下一口,他释放了生来的淫性,闷声说他想吃了她。

叶冰裳越来越怕,被他禁锢在怀里也无处可逃,被他亲的这样用力,连哼声呼救的间隙都找不到,甚至连他现在的神色也随之露出了一丝狰狞,透骨冰凉的恐惧感朝她袭来。

澹台烬的双眸欲光更甚,一言不发,动手解下身上的腰带,一把扯开衣襟,在他胡乱丢弃的衣物中滚出一只红色绸布制成的平安符。

他眼中释放出幽幽的暗芒,拾起那只平安符给叶冰裳看,“还记得吧?这是你儿时赠我的,这些年我日日带在身上。”

见她眼中似有惊恐,澹台烬冷笑道:“我在血鸦那里看过你和萧凛缠绵悱恻的模样。”他眼中寒意更甚,妒火中烧,更用力地在她只有一叶软绸遮挡的酥胸上咬了一口,叶冰裳痛楚呜咽一声,他似乎更加兴奋了起来,闷声道:“我要你像对萧凛那样对我!”

他喘着灼热的气息,要强行去解她腰带时,叶冰裳奋力地推开了他,一声清脆的响声落在了澹台烬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