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样?”

“红玉姐姐哭着把一切因由都归给了大奶奶……我本想打岔,可她说的大奶奶在房中在床上是如何如何的话,我是真的不知道,根本搭不上话!便是她的那些心思,我也都是猜的,又无旁证,遂只辩了一句,便被驳了回来,老太太也恨是我弄的药,再不让我插嘴……待回完老太太,我私下找她,问她,她咬了牙说自己说的都是实话,大奶奶是个妖精,是大奶奶害死大爷的!往后要我与她一同作证!看她红了眼睛,人像是魔怔了,我也怕了,知道她破了身子,如今大爷去了也没在老太太跟前儿说明白,是挺可怜的……可又想着若是日后大奶奶得势,定不能饶了她,若是红玉姐姐就此在老太太跟前儿得了眼,那大奶奶,大奶奶岂不也太可怜了……”说着,福安哭了,“可无论是哪边要作势理论,都会要我作证,我在中间都做不得人!二爷你说,我是该帮着谁?我帮着谁大爷能安心?我,我不想说昧心话,只能逃了……二爷,其实我,我没有一刻不惦着,家里供了大爷牌位,我日日磕头,日日上香……”

“行了!”承泽放开他,站起身,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扔过去,“先给家里老人看病,日后如何,再作商量!”

福安哭着扑在脚下,“谢二爷,谢二爷……”

打开房门,福能儿赶紧迎了上来,却见承泽紧拧着眉,一言不发,出了客栈即翻身上马。福能儿紧紧跟着,不敢问一句,只是心惊从未见过二爷如此下狠手抽打他的爱驹,直抽得那马惊了一般,漆黑的夜色中,一路狂奔……

回到芳洲苑,承泽径直进了荷叶的房,怦地闭紧了门。

看着风尘仆仆、带着一额头汗水的承泽,荷叶又惊又怕,“二,二爷……”

“今儿没说完的话,现在说!”

荷叶一怔,即刻回想起来,心恨嘴又硬,“哼!不!我再也不说!!你跟他们一样……”

“好,你可以不说,可我告诉你,如今,你家小姐饥寒交迫,人是否还活着都待两可!我是唯一一个可以救她的人!你说,还是不说?!”

“我是想说,我早就想说!可,可谁信?谁信??今儿你不也说我没调-教!”

承泽咬了咬牙,沉声道,“我知道大爷委屈你家小姐了,你,你说吧!”

荷叶一听便涌了泪,“好!我说!你听好了!你大哥,他不是人!他不是人!他是活厉鬼!!”

“荷叶儿!你……”

“他,他不让我家小姐穿衣裳!他不让我家小姐穿衣裳!”

“什么??”

第一次有人肯听那噩梦的曾经,那天大的委屈瞬时崩塌,统统倾泻出来……“……开始,开始他还好好儿的,不知为了什么,三两天的功夫就变得好大的火气……我听见小姐哭,小姐求饶,可他就是,就是不肯放了她……折磨她,没日没夜折磨她……即便他累了,也不许我家小姐穿衣裳,只许她光着……裸-身-赤-体……我,我给小姐擦擦身子,那身上,身上青一块,紫一块……还有,还有好多带血的牙印……”

后脊生凉,通体寒,他死死咬着牙,却还是咯咯作响……

“后来……我家小姐没了声音,他怎么折腾,都没了声音,他便疯了……”荷叶的眼睛突然瞪得好大,见了鬼一般……“烫……他烫她……用烛水烫她……”

烛水……眼前忽见拔步床内那滴红蜡,那么艳,那么暖,原以为是怎样缠绵而落,却不想……竟是如此酷罚……

“可我家小姐像是死了一般……一声不吭……他恨,就,就扎她,拼命扎她……”

“扎她……拿,拿什么扎她??”

“簪子……他头上的簪子……”

承泽只觉头轰地一声,眼里心里便再剩不下什么……

荷叶的房门打开,青蔓看到一个完全失了魂的人,她迎过去,他也不见,直呆呆地回到自己房中……

“二爷……”

“我要睡了,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好,那我给你……”

“你也一样。”

“……是。”

闭了房门,承泽慢慢走到柜子前,打开,翻出他的夜行衣……

作者有话要说:

记得很久以前看过一篇写清朝太监的文章,说那有势力的,在宫外买宅子,养女人,不只一个……恨自己“不能”,他们对女人的残忍蹂躏令人发指,远远超过了三妻四妾、眠花宿柳的男人……

本文非悬疑文,所以至此所有真相大白,接下来,就是两人如何一步步陷入这不伦之爱。之前提到过的人物,以及将要出现的新人物,基本没有打酱油的,对这份感情,都不是单纯的旁观者,所以,故事由此而生。

另外:本文作者是裸奔党 + 上班族 + 时差党,集各种苦逼于一身,汗啊汗,所以亲爱的们一般看到下午四点之前不更,就不会再更了。还有就是我喜欢大章节,觉得这样交代得比较清楚,不知亲们觉得如何?也可以日更,那一次就只能两千多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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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夜探灵堂

“嫂嫂!嫂嫂!是我!我是承泽!!嫂嫂!!”

承泽紧紧攥着她的手腕,一边急声解释,那闪着寒光的刀尖与眼睛寸距之遥,若非常年习武敏锐异常,毫无防备之下,险些就中了这旨在夺命的突袭!可眼前之人已是完全散了神智,根本充耳不闻!纤柔的身体仿若被鬼魔所持,力量大到骇人,眼中的恐惧也分明绝了生死,似定要倾天覆地,同归与尽!

“嫂嫂!嫂嫂!!”

承泽还想努力唤醒她,却突然看到朱红的血已是沿着她握着利器的手腕浸染了衣袖,他的心又惊又痛,再也顾不得许多,一掌劈向她颈肩处的穴位,那发了颠狂的人立时一软,瘫倒下来,承泽一把揽了她接在怀中。她手一松,铛啷,沾满了血的剪刀应声落地……

一切人声就此匿去……

风,四面侵来,白幡幔帐飘飞呼啸,鬼火般的白烛后,黑影笼着巨大的棺柩,阵阵阴寒弥漫……

承泽不由打了一个冷颤,咬牙暗骂,如此人间地狱,当初怎的竟能狠心离去?!再看臂弯中惨白的人,心越恨,只说他人荒唐,却不知自己才是那最薄情寡义之人!!

拦腰将她抱起,好轻,轻得他心都发颤,怎么觉得已是没了人,他禁不住将她越贴紧到胸膛,才算感觉到那白孝的衣裙内薄薄的柔骨……

一脚踢开皮挂帘进到内室,没有了风,却依然是透骨的冷。黑暗中,承泽小心地寻到床榻,轻轻将怀中人放下,又去摸被褥,手所及之处都潮得软沓沓的,他蹙了蹙眉,这如何使得?盖了也是湿凉地贴在身上,可此刻也实在无法,暂且有东西搭着总是好些。

给她盖好被子,承泽直起身,窗外无月,黑暗依旧浓得伸手不见五指,于是摸索到桌边点燃了烛灯。火苗在寒冷中颤了又颤,终是稳住,桔红的光在室中慢慢晕开。

环视房中,一切都齐整如初,又覆了薄灰,心不由一惊,她该是根本……就没有进来过。这些日子,她许是就如他刚进来时所见,蜷缩成一团贴在灵堂的门边,手里握着那半把剪刀,死死地盯着大哥的棺柩,随时预备着他复活,或是做鬼,却总之,要带了她走……如此迫着精神,白天或可还好,夜里,不知是怎样煎熬,才会折磨出那般可怖的力道,那般惨决的眼神……

目光又转落在她身上,见她的发缠在脖颈,也有些遮了脸颊,承泽略一犹豫,走过去小心地抬手轻轻拨到一边,忽地现出一团乌色,定睛看,雪白的锁骨处一块淤血化开后泛了黄的乌青……想起荷叶儿的话,这该是那伤中最轻的,却怎么此刻看在眼里,比那脑中所想都更痛,竟如烫灼一般……心不忍,用手指拈了她的衣襟轻轻遮了……

看她依旧闭着眼睛,承泽俯身,贴近辨了辨她的呼吸,很舒缓,很轻,几不可闻,嗯,应该还是在那一掌的昏迷中,一时半刻不会醒来。他这才放心地打开被子,寻到那只受伤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