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远山蹭地从被窝坐起,扯出攥着的手。但起得太猛,腰背那又嘎吱嘎吱,和昨晚一样,骨头要断了。申陌也跟着起来,顺势扶住弟弟,一把搂到怀里,亲密无间地抱着。坐起来时,两人对比,简直一高一矮。白远山赶了几年的个子,都比不上申陌。申陌早就超过他现代的身高,看不出以前瘦弱无力的影子。
“我不喜欢男人,没有别的想法。”白远山撑着后腰,咬着牙一字一顿道。要不是他腰疼,绝不搭在申陌怀里。申陌可是原书主角受啊,看不上严信祯就算了,娶他算什么。他一直把申陌当熟人,绝无那占便宜上床爱好。
申陌抓住怀里的人,避免再伤筋动骨,“小景,我只是不想你委屈。你要是怪我,打哥哥一顿为好。”
白远山心里一突。眼神抖动,后移向床外,默不作声。
“我不是这意思……”
白远山主动放轻身体,靠在申陌身上,想让申陌放轻松他意思。
“申陌,你当我哥哥就行了。”白远山撑起身,坦然道。“这几天我和严信祯太招摇了,宫里的人看不了,才想出手。昨晚要不是你,估计今早醒来,我跳江都有可能。”
昨晚申陌知道白远山会回府,便想寻人吃他做的元宵。但迟迟没见到人,在找的路上碰见轿子。要不是申陌找到,可能上白远山的人是窑子里腌臜货。
申陌也不想让白远山回去,接下来登科宴,他要顺利要回弟弟。如果皇帝不喜欢白景,多半也会准了他请求。
“昨晚给你做了元宵,今早我们回去吃吧。”申陌碰了碰白远山额边,温和道,“再过几天,哥哥带你回家。”
*
元宵节第二天上午,白远山回到宁王府。严信祯早已经回来,他见到白远山时,抱怨白远山夜不归宿,白费他力气早出来。今早宫门开的一刻,他就窜回府上。昨晚皇上到淑贵妃宫那,又留下严信祯住一晚。
白远山只字不提昨晚发生的事,蒙混过严信祯那。他出去找昨晚抬轿的轿夫,发现人已经失踪了,换上了新人。失踪的轿夫去哪,不是白远山力所能及地方,估计已经送出了京城。
一直到殿试结束,白远山再没见申陌。他去时候问申陌家里仆人,知道人安全就好。
殿试公布名次当日,白远山无幸亲去现场,从礼部传回来密道消息说,申陌拿到殿试一甲第三名。主考官了解到申陌岁数,特意往下降了名次,未及弱冠就拿状元,实在太招眼了。状元是一个二十六岁男子,在恩科前已名冠南北,名次就顺位给了他。
结果公布后,三鼎甲与剩下二十七名进士要依例游街告知百姓。探花郎骑的马是天山脚下养出的宝马,腿长健硕,马鬃棕亮。到这个环节,白远山可以混在人堆里看眼申陌。
今年殿试进士游街,比过去更加热闹。年轻点姑娘有空都出来,往经过的人马旗幡掷花拋杏。申陌骑得马跟在状元后面,但抛向他的鲜花砸歪了状元的冠帽,状元也哭笑不得,扶了扶自己乌纱帽,小心点避开申陌位置。申陌那是重灾区。
白远山没有兴趣扔花,但看到申陌发现自己,还是很高兴朝他招手。
申陌牵马的速度一降,低头往自己红袍袖子里找了找,拿出一朵珠翠点缀的绒花。渐渐往路边靠拢,接近白远山时,丢向白远山。白远山看见珠花的轨迹,一蹦抓住花影,从周围人失意里紧紧攥住申陌丢给他的东西。
打开手心一看,是一朵红色的芍药绒花。
第二十四章
进士游街后,晚上,是宫内筹备的杏花宴。朝中一众重臣会到杏花宴上与进士同饮,皇帝要与今年三鼎甲见面,说些勉励激励的话。进士前三入朝为官,六品起步。更难能可贵的是,在杏花宴有朝臣挑选,如果合眼缘,能得上位者赏识。
白远山想去凑杏花宴,看看申陌意气风发的样子。今上午游街递花,虽然只有一刹那对视,但白远山真真切切看到申陌眼里的高兴。从小寄人篱下,又寒窗十载,能为今朝登朝,也物有所值。
白远山拿一下午好话哄劝严信祯,说动严信祯带他进宫。严信祯从不管中榜的几人,他挑人的准则从来在军中,文人墨客几行笔杆子,他这里用不上。白远山喜欢进宫看杏花宴,他就勉为其难答应,实际上是不想见爹。杏花宴后,就是他订婚的时候。蓝笙
夜幕垂色,北斗七星刚出夜幕,皇宫内一派明快。杏花宴设在御花园杏花林中,梨木宫灯挂在枝头亭台,宫女粉衣染香,翩翩如云中雀,依次递上酒酿佳肴。进士们依照名次坐在一排,状元最靠近太子。太子旁边便是垂暮苍苍的皇帝。
严信祯坐到朝臣那边,管着吃饭喝酒,半分不看宴席上对诗。白远山落不到坐前排,严信祯吩咐宫人,让他能坐到后排,和官员家眷一起。
新及第的进士们依次起来对诗,三鼎甲最后。到申陌时,申陌理衣站起,自我介绍两句,顺利接上上一个人尾诗。
严信祯听到申陌名字,饮酒的动作一顿,抬起眸来,看向申陌面孔。眉头渐渐皱起,回忆半刻,眼神向白远山位置瞟去,暗中看到白远山一动不动欣赏他哥的表情。严信祯冷哼一声,直接放下金樽,从宫椅离开。
“你叫申陌?”
坐在龙椅上皇帝缓缓出声,浑浊的声音如乌云压在场上声音。
严信祯没有接着听父皇的询问,径直走向白远山位置,在人惊讶地看过来时,一把拽起人手腕,力气再不收敛。白远山一整个人被拽离位子,脚不着地地按住严信祯胸膛,借力站稳。
严信祯凑到白远山耳边,恼恨咬字道:“你今天过来,就是为了看你哥?十年未见的哥哥!”
白远山不明白严信祯发什么火,北蛮的马刀砍到严信祯肩甲上,严信祯才发火反击回去。他和严信祯之间有什么气可生?
“今天是来看他,你已经答应我来了。”白远山反问回去,注视上严信祯深邃的眼睛。严信祯母亲有一点胡人血统,五官明丽大方,严信祯眼睛随母亲,生得深邃立体。
一瞬间,父皇催婚的烦恼、太子即位的压力,都挟着白远山的冷静反问滚滚而下。犹如冲开闸门的江海泥石流,淹没严信祯理智。严信祯盯着白远山,发现一向开朗利落的人儿穿着丹红的圆领袍,金彩织染,头边长发用金饰墨带扎起,留出一条微紧的束发,披在肩背长发上。这哪是简简单单的见人,恐怕旧情重燃的心思都有了。
即使想不到其他关系,但白远山头一次穿鲜艳的衣裳,是见另一个人。
严信祯心里的恼火浇成另一个味,发苦发涩,催化变质十年五味陈杂的感情。
“白景,你可真没良心。”严信祯叹道。
白远山不得其苦,倒觉得严信祯婆婆妈妈,挡不住的gay气快要传过来。反手推开严信祯,扭开脸,看向杏花宴场上。杏花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片肃然,两个人在后边拉拉扯扯,半句没听到,反正只看到申陌跪到皇帝面前台阶。
皇帝摇摇晃晃站起,一步一颤走下石阶,仿佛看到海无涯、天无边的尽头。
“???”
然而,不等白远山探索。旁边的严信祯等不及,一把托起白远山膝弯,强抱起人,要从后面离开杏花宴。
第二十五章
白远山的注意力再次被拽回。严信祯穿过别人异样的目光,径直抱走丹袍少年。
“三殿下,别在外人前出丑!”白远山压低声音,拽下严信祯的肩领。他量着严信祯宁王的面子,没有挣扎跳下来。动静过大,小心把前面的朝臣吸引过来。
严信祯不语,走着停下来,颠了下白远山身子。白远山腾空被颠起,浑身僵成一块木头,然后重重落进严信祯接好的怀里。严信祯感受到僵硬的身体和闭紧的声音,夜里轻笑一声,随意自在道:“让他们看呗。看多了,我找父皇求亲。我说要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