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麻烦……老不死的快点好起来,小爷我可没心情照顾你!」顾淮安坐在床边低声抱怨了一句,但语气中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他将上次要过来没有吃的退烧药全部塞进顾鹤昭的嘴里,希望能够缓解他的病情。

看着顾鹤昭紧蹙的眉头,顾淮安忍不住伸手轻轻抚平,他的指尖触碰到顾鹤昭滚烫的皮肤,心中不禁一紧。

「烧得这么厉害……」他喃喃自语,语气中充满了担忧:「你可别烧成个傻子,来骗父亲的同情心!」他嘴上嫌弃,但行动却出卖了他的内心。

他起身拿起一条帕子,在冰凉的水池里打湿,一下一下地擦拭着顾鹤昭的额头和身体。

一整日,他殿里屋外池塘两头跑,帕子在冰凉的水池里拧了又拧,他的手指都被池水泡得发白,但他依然坚持着,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这个简单的动作。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寝殿里也变得更加昏暗。

顾淮安依然坐在床边守护着顾鹤昭,他担忧的神色在昏暗的月光下,显得格外清晰,直到对方的体温终于降下来。

顾鹤昭的眼睫微微颤动,终于从昏沉中醒来。他感觉身上一阵阵凉意,湿漉漉的,很不舒服。

视线逐渐聚焦,他看到顾淮安正坐在床边,手里拿着一条湿帕子,一下一下地擦拭着他的手腕。

顾淮安的动作很轻柔,与他平日里大大咧咧的形象截然不同。

看到顾鹤昭醒了,顾淮安手上的动作猛地一顿,像是被烫到了一般,迅速将湿帕子扔到地上。

他有些不自然地别过头,语气生硬地说:「你别误会啊,我不是很想救你的,我只是想从你嘴里知道父亲的消息!」

顾鹤昭的喉咙干涩得厉害,他费力地张了张嘴,却只发出了一声低低的呻吟。

紧接着,一阵剧烈的咳嗽袭来,他忍不住咳出一口血沫,染红手心。

顾淮安见状,焦急地催促道:「你快说啊,父亲怎么样了?」

顾鹤昭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渍,心中涌起一阵酸楚。

他不忍心让顾淮安过于担心,于是避重就轻地说:「他……成了皇后。」

「什么?!」顾淮安猛地站起身,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

他的声音因为震惊而变得尖锐,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老不死的狗皇帝!」

他怒吼一声,胸膛剧烈起伏,仿佛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他紧握双拳,指节泛白,青筋暴起。他来回踱步,焦躁不安,仿佛困兽一般。

「亲儿子他妈的都能封为皇后!?这狗皇帝是疯了吗?!」他提高了音量,几乎是吼了出来,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他无法理解,也无法接受这个荒谬的事实。

他自言自语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狗皇帝不会轻易放过父亲!」

他猛地踢翻了身旁的椅子,椅子翻倒在地,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他猩红着双眼,狠狠地瞪着前方,仿佛要将眼前的空气撕碎。

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几乎要将他吞噬。

几日后的乾清宫,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入,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如同碎金般闪烁。

地面铺设着光滑如镜的汉白玉砖,在阳光的照射下,更显富丽堂皇。

顾玄敬斜倚在一张铺着明黄色锦缎的软榻上,软榻上绣着栩栩如生的龙纹图案,彰显着皇家气派。

他身着杏黄色宫装,衣料轻薄柔软,仿佛一触即化,更衬得他肌肤胜雪。

头上带着一顶嵌满珠翠的玉冠,熠熠生辉,更衬得他面如冠玉,更显雍容华贵。

他的神色麻木,目光空洞地望着前方,仿佛对周围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殿外传来一阵沉稳而有力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仿佛踏在顾玄敬的心脏上,一下一下,敲击着他的神经。

他下意识地抬头望向殿门,只见傅时渊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他身着玄色龙袍,金线绣成的龙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头戴金冠,冕旒垂下,遮住了他眼中的情绪,整个人显得威严而霸气。

他龙行虎步地走进来,每一步都稳健有力,仿佛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让殿内的空气都凝固了几分。

傅时渊身后,一个嬷嬷亦步亦趋地跟着,她低眉顺眼,目光不敢稍有偏移,双手紧紧地抱着一个婴儿。

那婴儿包裹在明黄色的襁褓之中,襁褓上用金丝线绣着金龙祥云图案。

傅时渊走到顾玄敬面前站定,他深情款款地望着顾玄敬,目光中充满了温柔和爱意,他微微俯身,用如同情人低语般轻柔的声音说道:「君儿你看,这是锐儿的孩子,寡人决定过继给你。」

前太子傅锐是傅时渊和一个宫女生下的孩子,是顾玄敬同父异母的弟弟。

这婴儿按血缘算是顾玄敬的侄子。

顾玄敬缓缓站起身来,目光落在了嬷嬷怀中襁褓里的婴儿身上。

婴儿的肌肤粉嫩,如同剥了壳的鸡蛋般光滑细腻,细小的绒毛在灯光下清晰可见。

婴儿的五官精致小巧,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像两把小扇子,尤其是那双眼睛,清澈明亮,如同夜空中闪烁的星辰,像极了顾玄敬和傅时渊。

傅时渊给了嬷嬷一个眼神,嬷嬷心领神会,小心翼翼地将婴儿递给顾玄敬。

顾玄敬不由自主地伸出手,他小心翼翼地接过孩子。他的指尖轻轻碰了碰婴儿柔软的小脸,感受着婴儿肌肤的温热和滑嫩,一种异样的感觉涌上心头。

他喉结滚动,声音有些沙哑,仿佛许久未曾开口说话一般,低声问道:「过继?」

他停顿了一下,像是思考着什么,又继续问道:「他的父母呢?」

傅时渊回答:「锐儿自然在他的府邸。」他的语气平静而自然,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孩子的生母已经死了。」

「死了?」顾玄敬重复着这两个字,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疑惑和不解,心中隐隐感到不安,他追问道:「难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