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声,辛妤展露了笑容:“我没事。”

她的脸色确实糟糕极了,素日里白净的小脸毫无血色,像蒙了层灰般,整副面容看上去毫无光彩,就像是久病未愈的模样,脸色苍白柔弱得让人我见犹怜,阿新犹豫着还想说些什么,但转眼辛妤就已经上车了。

辛妤上车后一路上都没有说话,大约半小时后,他们就抵达了明天即将举行订婚宴的酒店,她被李郁兰等人带着去了提前准备好的房间歇息。

张平也抵达了酒店,晚餐过后,他来到了辛妤的房间。

一进门,他就对待在房间里的辛妤嘘寒问暖的,先是询问她晚餐吃得好不好,然后说明天订婚宴的事情已经准备妥当了,让她不用紧张,因为房间里还有管家在场,张平不好对辛妤做什么亲昵举动,他只在临走前握了握她的手:“小妤,你别担心,虽然我们认识相处的时间还不长,但我往后一定会对你好的。”

辛妤没有正面接他的话,她将手从他掌心里抽出来,不温不火地扬起唇,礼貌笑道:“时间不早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张平应道:“好,你也早点休息,这几天辛苦了,我们明天订婚宴现场见。”

他离开了以后,明天订婚宴上的造型师过来帮她试妆,辛妤坐在椅子上任人摆弄,等妆容打理完毕,造型师向她确认了明天更换的几套礼服后,就离开了,房间重新安静了下来。

辛妤坐在梳妆镜前,李郁兰走上前说:“辛小姐,该准备洗漱了。”

听言,辛妤缓缓地动了下脑袋,她朝声音的方向笑了笑,乖巧应道:“好的,兰姨。”

她洗完澡后,坐在窗台边,李郁兰拿着吹风筒帮她吹头发,等头发吹干了以后,辛妤忽然对身后的人道:“兰姨,可以帮我向酒店要一份牛排吗?我晚上没吃饱,现在肚子有点饿了。”

李郁兰淡淡地皱了下眉头:“辛小姐,现在已经很晚了。”

“我知道。”辛妤说着,她捂着自己的肚子,柔弱的面容上露出无辜讨好的笑容,“我就想吃点东西,不然等会儿饿着肚子睡不着觉,明天的订婚宴这么重要,我得把状态调整好才行。”

闻言,李郁兰静默了几秒后,平淡无澜的语气响起:“小姐稍等。”

辛妤舒展了眉眼,笑得温顺:“麻烦你了,兰姨。”

牛排很快就送来了,李郁兰刚准备像平时那样帮她把牛排切好,就听到辛妤柔声道:“兰姨,我自己切吧。”

李郁兰依言把刀叉递到她手里,辛妤接过了递到手边的餐具,她微笑着道了声谢。

房间里很安静,辛妤拿着餐具摸索着牛排的位置,牛排专用的刀口很锋利,她轻轻划了一下就切下一小块,她拿着叉子戳起这块牛排,边说:“兰姨,你跟我说一下明天订婚宴的流程吧,大概什么时间要做什么事情之类的。”

“是。”李郁兰拿着流程表跟她说起了明天的事宜。

辛妤边听边切着牛排,刚吃了两三口,她就把手里的刀叉放在一旁,伸手摸索着桌面上的水杯,她没摸准位置,不小心把杯子碰倒了,‘砰’一声,玻璃杯从桌面上滚落,应声而碎。

辛妤似乎被吓了一跳,她缩了缩肩膀,故作茫然的姿态:“我是不是把杯子碰倒了……”

“我让人过来打扫。”方管家说,她走到房门边摁响了客房服务,让酒店派人过来清扫。

酒店的工作人员很快就来了,她们清扫完房间的碎玻璃,正准备离开的时候,辛妤就说:“正好,这牛排我也不想吃了,你们顺便帮我收走吧。”

这桌面上的牛排辛妤总共没吃两三口,不过她的胃口本来就小,李郁兰和方管家都没放在心上,辛妤歇了一会儿就去休息了,隔天的订婚宴,凌晨四点就需要起来梳妆打扮。

凌晨四点的天空还没亮,外面的天色昏暗极了,整座城市像坠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洞穴里,造型团队准时上门,辛妤梳洗完毕后就坐在梳妆镜前任由他们为自己上妆打扮。

订婚服随后也送到了房间里,辛妤化完妆做好造型后,李郁兰等人要帮她把礼服换上,就在这时,辛妤说:“兰姨,我想先去上个洗手间。”

李郁兰带着她进了洗手间,她关门离开前说了句:“小姐好了就喊我。”

辛妤朝她温和笑:“好的。”

听见门关上的声音后,辛妤脸上的笑容顿时淡下去了,她在原地静止了几秒,慢慢挪动着脚步,往浴室里摸索着,脚尖碰到台阶时,她停了停,撑着旁边的墙面登上了两三级台阶后,她微微俯低了身子,手很快就摸到了冰凉的大理石边缘。

浴缸是圆形设计,面积很宽敞,辛妤抬起腿迈进了浴缸里,她慢慢地背靠着浴缸边缘坐下。

辛妤屈起膝盖蜷缩着身躯坐着,脸上的神情像她的双眼一样黯然无光,静坐了两三秒,她伸手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了她昨晚趁两位管家不注意藏起来的牛排刀,刀是可折叠设计,她把锋利无比的刀刃慢慢地拨了出来。

她手指的温度异常的冰凉,隐约发着颤,右手握着刀柄,她缓慢地抬起了左手。

察觉到自己的手不停地打着颤,她才发现原来这种时刻比她想象中的还要让人恐惧。

可她已经没有任何退路可以走了。

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充当着被动的角色,像个玩偶被人操控在股掌之间,她已经无比厌倦了这样的生活,至少这一次,主动权是掌握在她自己手里的。

辛妤握紧了手里的刀,她将刀刃紧贴着自己的左手手腕,没有时间给她犹豫了,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尽管害怕,但她还是义无反顾地将刀刃往自己手腕上一划。

比意想之中更加强烈的疼痛感瞬间侵袭而来,轻轻‘啪’的一声,刀从掌心里滑落。

“辛小姐?”外面忽然响起了敲门声,李郁兰的声音传来:“辛小姐,你好了吗?”

外面的人等了会儿也没听见反应,敲门声渐渐急促起来:“小姐?辛小姐?”

辛妤没去理会门外的人,她微微掀起眼皮,注视着黑暗的视野,在这瞬间突然想起了陈域。

不知道他听说了自己的事情后会是什么反应,他会不会到头来还是觉得她只是个懦弱无用的大小姐,会不会觉得她既可怜又可笑……

想到这,她将脑袋枕在膝盖上,心想自己什么时候那么在意别人的看法了。

这么想着,她微微笑起来,可笑着笑着,眼眶却忽而泛酸。

她闭上眼睛,垂落在身侧的手很快染红了浴缸。

……

曹洵在八年前把自己和辛妤母亲收集的证据寄到了益州省公安厅,这就有个很大的疑问点了,既然这么重要的信件寄到了公安局,那当时为什么没有引起警方的关注?

关于这件事情,许队罗列了两个假设,第一个是信件因为某种不可抗力的原因没有成功寄到目的地,第二个原因就是公安内部有辛国晟的人,收到信件后就擅自销毁了。

许队说完自己的推断后,陈域在旁边补充道:“还有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

“这封信没有引起注意。”陈域看着邮政的工作人员递给他们的寄件票根,他说:“曹洵是个很谨慎的人,证据不会摆在明面上,他应该用了某种方式写了一封信,没有引起当时收发室负责收件的文书关注,这封信有可能没有往上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