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1 / 1)

“怎的,不?服气?”他手里捏着枚白玉扳指,靴子狠狠碾了几转,惹得一身娇嫩皮肉的富家公?子哀哀求饶。

从其他人口?中,冷芳携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原来富家公?子想要路慎思手里的扳指,追他到酒楼里放话要买,被?路慎思按着打了一顿,毫无?还手之力。富家公?子跟着的家丁护卫也全被?打了扔在一边,鼻青脸肿,根本不?敢站起来。

冷芳携藏在人群之中,有些惊异地打量路慎思,为他这副与在他面前截然不?同的表现。

“我不?要那扳指了,你放了我!放了我!”富家公?子涕泗横流,像个乌龟一般被?踩着背,翻不?过身,侧脸压在酒楼带着油腻气的地砖上,感到无?比屈辱。

但?好汉不?吃眼前亏,他的护卫都打不?过,自己?再怎么嚷嚷只?会惹人嘲笑,虽然心头又恨又恼,仍然放低姿态求饶谢罪,想着赶紧逃回家里去,待日后再与这贼人算账。

路慎思许是看出他的打算,却不?与他计较,只?当?好好走在路边,被?颗不?长眼的石头绊了一下,抵着富家公?子的腰部狠踢了几脚,摘下白玉扳指丢到他脸上。

“赏你了。”

唇间笑容堪称邪佞张扬,一看便知不?是个好惹的,也唯有此种凶悍之人才能坐稳龙虎卫统领的位置。

偏偏,路慎思在他面前完全是另一副样?子。这让冷芳携无?比好奇,究竟是为何,路慎思要装成那个样?子,难道怕他觉得他性?子过于张扬去吹皇帝的枕头风?

冷芳携觉得,恐怕是因为路慎思厌恶他,又因为天成帝让他为他做事,所以装得不?善言辞,减少二人之间的交流。

冷芳携绝不?会认为天底下所有人都要喜欢他,何况以他的身份,厌恶他的人多如牛毛,不?差路慎思一个。但?因为路慎思多此一举,要在他面前装乖,冷芳携就忍不?住时常逗弄他。

还未启程,冷芳携掀开车帘,瞧着路慎思挺拔的背影,笑眯眯地问:“路统领,我看你来得很早,吃过饭了吗?”

路慎思:“吃过了。”

“吃的什么?”

“咸菜,包子。”

冷芳携又问他穿衣,说今日天气寒凉,要他注意多加衣物,免得感染风寒。总之,用各种方法撬开路慎思的嘴,让他不?得不?回答他。

看这头桀骜的老虎纵然不?情愿,也要乖乖地回答的模样?,冷芳携十分畅快。

他问:“路统领年近而立,该找位知心人照顾你起居,一个人难免寂寞。”

“好。”

“或者找个貌美?的男子。”冷芳携语不?惊人死不?休,“听闻龙虎卫中,好龙阳的很多。路统领若不?在意血脉后代,也可找位贴心男子结为契兄弟。”

“……好。”

冷芳携无?声笑了笑,放下帘子,同一旁懵懵懂懂的十一对?了个眼神。虽然不?明白他说这么多话目的为何,十一还是乖乖地看着他。

马车外,路慎思双眼微眯,舌尖顶顶腮帮子,显露出乖戾之色。

马车停在诏狱之外,此处无?人经过,显得十分冷清。冷芳携同十一、路慎思走进去,在牢头的带领下径直走到最深处。

这里囚牢重重,幽暗光影间,恍惚能瞥见一张张心如死灰的面孔,还有身负重枷、血腥味刺鼻的垂死犯人,显然刚刚经过审讯。

沈质所处的囚室在最里面,冷芳携走到门外,发?觉里面十分破败,腐朽的味道冲鼻。比起来时路过的囚室,更为不?堪,显然是诏狱之人擅自揣测他心意,以为他深厌沈质。

令牢头解开门锁,推门而入。

沈质垂着头,应该在熟睡当?中。想着他就保持这样?的姿态枯坐一宿,冷芳携放轻了脚步,到他跟前缓缓蹲下,还未触碰,便感觉四周的风都变得热烘烘。

冷芳携眉头微蹙,伸手去探沈质的额头,果然摸得一手滚烫,又看到沈质衣袖上淋漓的血迹。显然诏狱一夜,沈质疾病缠身,发?热昏迷过去了。

若仅是这些,冷芳携还能归咎于自己?大意,没有交代诏狱之人小心对?待沈质,待看到沈质侧颊上青红的淤痕,空荡荡的腰间没了那枚沈质从不?离身的玉佩,冷芳携怒火中烧,乍然变色。

转身问牢头:“昨夜谁领他进囚室?”

牢头确实在囚室安排上有意苛待沈质,却没想过亲自动手折辱一位大理寺卿,看见冷芳携冰冷的神色,心头咯噔一声,道:“是田三。属下这就叫他过来!”

他心想,冷大人与沈质关系有些微妙,不?见得厌恶他,自己?拍马屁拍到马腿上了。又想到田三一定私下里做了什么事,便打算把所有事都推给?他,因此叫田三的时候没有刻意提醒,反而露出一副嫉恨的神情,叫田三以为冷芳携要赏他。

刚刚被?沈质弄得七上八下的心,瞬间落到实处。有冷芳携撑腰,田三自忖可在诏狱中横着走,最后一点?惧色消失得干干净净,忙跑到冷芳携跟前,想要拿做的事邀功。

“冷大人。”他像只?哈巴狗一样?露出兴奋的表情,“正是小人领沈质到囚室的。听说此人有负君恩、尸位素餐,空有一个好名声,小人便想着,好好‘照顾’他……”

话未说完,却听得一声刀鸣,寒光凛凛,照出狱卒僵硬的笑容。

雪白的刀尖抵住他左胸往上三寸,正是冷芳携听得他胡言乱语,勃然大怒,抬手抽出路慎思腰间配刀。刀锋锐利,削铁如泥,只?在狱卒心口?割出一道伤痕,已是冷芳携手腕收紧,极尽克制的成果。

照面之间的当?头一刀,令狱卒两股战战,神思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身体已率先做出反应,抖如筛糠。

冷芳携容色平静,只?在眼眸中还有怒意残留。持刀时的威仪,令人不?敢逼视。

狱卒连他春月般的容貌也不?敢多瞧,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躲开刀芒,连哭带喊道:“是奴婢多嘴,不?该多口?舌!还求大人饶奴一命!”

那冷冷的刀上移至他眉心:“噤声。”

狱卒瞬间收住哭诉,一颗心不?住往下沉,登时明白冷芳携不?欲他说话,是怕打扰尚在梦中的沈质。

怎么会!

怎会如此?!

他惊讶万分。

冷芳携与沈质,不?是朝野闻名的死敌吗?那沈质日日弹劾,冷芳携竟然不?对?他心生厌恶,还有意回护!既然关系好,又怎么弹劾沈质?要知道把沈质送到诏狱里的,正是冷芳携自己?!

狱卒一时心中叫苦不?迭,你们朝臣大官斗法,或者打情骂俏,为的什作弄他一个无?辜百姓?刚刚他差点?就死在刀下了!

冷芳携颜色虽好,却实打实带着刺,等闲没人敢触碰。胆子大到伸手的,恐怕下场比他还惨。

“你昨日从他身上拿走了什么,全数还过来。”冷芳携漠然道。

在龙虎刀下,狱卒丝毫不?敢隐瞒,将昨日之事一五一十道出,又说自己?只?拿了一枚玉佩,还好好的放着。说着,自衣领内拿出一个小包,打开来看,里面赫然是冷芳携送给?沈质的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