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1 / 1)

俩人足足对?打了半柱香的功夫,张茂因着宿醉, 又受了春药的缘故, 终于体?力不?支, 被薛翊一拳打趴在地。

张茂拿拇指抹了抹嘴角的血水,疲软地仰躺在地上,以手扶额,脸上全是难受的颓唐。

薛翊不?解, 他觉得张茂早上定是中?邪了,处处都不?对?劲。他小心翼翼地凑上前,踢了踢地上的张茂, 奇怪道:“你魔怔了?昨晚还好好的……”

提到昨晚,张茂火气更大,他突然坐起,厉声问他:“我醉酒,你不?把我往家里送,放那女?人进来作甚!”

“哪个女?人?”薛翊想了半天,才会过意来,又好气又好笑道:“哦,她啊!你那时难受得紧,我只?好找来个美?貌女?郎帮你纾解一二?。你不?感激我就算了,怎么还恩将仇报?”

张茂见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松了的拳头不?自觉地又捏紧了,真想把他按地上狠揍一顿他方才也确实这么做了。

但细察薛翊所言,他似乎并不?知内情,便试探道:“你可知那女?人是谁?”

“谁?”薛翊奇道,“不?就是楼里养的伎子??怎么,看上人家了?要不?,我帮你找店家讨了来?”

“滚!”张茂扶额。原来薛翊并不?认识韩芷!也对?,他若认得那女?人,但凡有点脑子?,也不?会让她对?自己行那事!

他小心地摸过自身上下,所幸昨日并未佩戴什么贴身物事,韩芷即便想留下证据也摸不?着,更没?法去阿妍那里挑拨是非。只?是自己多年的清白竟一着不?慎差点被那个蠢妇夺走,他不?禁一阵心烦,更觉自尊受到侵犯。

如今贾后有孕,术士皆言此胎必为皇子?。贾家借着皇后的势,正如日中?天,韩芷也跟着水涨船高,连他这个新出?炉的凉州刺史的儿子?都敢轻贱。

张茂拧眉握拳,韩芷该死,偏现在动她不?得!

正给贾后按肩的韩芷只?觉后心一凉,扭头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皇后贾南风本来半躺在榻上小寐,被她的动静惊醒了。

她挥挥手,韩芷立刻停下来,绕到身前扶她起来。

贾后按着高高隆起的腹部,对?韩芷道:“听?说你昨晚又去外面厮混了?”

韩芷心头一跳,以为贾后知道了什么。张家如今正是得宠的时候,她使计差点奸了张茂,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若张家真要追究,她姨母少不?得要严惩她来安功臣的心。

贾后却道:“你到底是荀家妇,行事总要给夫家留点颜面。这几日,不?许再见那只?狐狸了。”

狐狸是贾后对?董狐的戏称。原来贾后以为韩芷昨晚是跟董狐风流去了。

这大半年来,贾后因着“怀孕”,谨慎起见,未再召幸面首。董狐浪惯了,空不?住,没?事便去找韩芷解馋。想来是最近他俩幽会太?勤,贾后吃味了。

韩芷放下心来,低声应是。

贾后又道:“多陪陪你阿母,医正估摸着,也就这两个月的事。”

韩芷点头,然而对?于家里的打算,她始终感到不?放心。

她屏退四周,悄声问贾后:“阿母若也生的女?儿怎么办?”

贾后不?满地瞥她一眼,斥道:“宫里的医正、道人、胡僧都说你阿母怀的是男儿,怎就你乌鸦嘴,不?盼着你阿母好?再者……”贾后眼里露出?一丝阴狠:“你阿兄不?是养了不?少大肚婆在府里?总不?能一个儿郎都生不?出?吧?”

韩芷知道阿兄贾谧在家中?养了十来个怀孕的仆婢。她们都是给皇后和阿母备着的。不?管阿母生的是男孩还是女?孩,这些孕妇都要在同一天生产。

若阿母生的是男儿,则阿母的孩子?给皇后,再从这些孕妇的孩子?里挑一个最健壮的给阿母;若阿母生的是女?儿,则直接从这些孩子?中?挑一个最健壮的男婴给皇后……

而如何保证她们与阿母同一天生产呢?她还曾就此问过母亲贾午。

她阿母轻描淡写地道:“怎么生?剖了呗!”

贾后也好,贾午也罢,都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浑然不?觉将活人开膛剖肚是多么狠毒的事。在他们眼里,在泼天的权势面前,区区几条下奴的性?命算得了什么?

韩芷听?后,却觉得手脚发凉,寒毛直竖。她良心不?多,但是只?要想到那些大腹便便的女?人,很快就要被活剖了,即便心硬如她,亦于心不?忍。

可她什么也做不了贾家与太?子?势成?水火,想要保住地位,只?能兵行险着,这中?间一丝差错都容不?得。

她只好逼着自己忘掉这些,成?日与董狐在外寻欢作乐,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活着,就连张茂也被她设计看过了身子?,虽未成?事,也算了了少年时的遗憾。

她这样及时行乐,多少有逃避世事的成?分在。

然而,她真的能逃得掉吗?

韩芷近日在宫里听?西域来的胡僧讲了几节因果?课。她实在想问问那胡僧,她们贾家埋下这种种恶因,可还能结下善果??那名为佛祖的神?明,可能饶过她们?

张茂从司空张华的府邸出?来后,天光还未散尽。朝中?正是多事之秋,张华忙得不?可开交,只?来得及问过张茂一些凉州的庶务,又勉励了他几句,连饭都没?留,就打发他出?来了。

张茂理了理衣襟,看了眼天边即将收起的红霞,对?听?雨道:“去挚府。”

张茂的师叔挚虞自年少时便一直与吴王司马晏私交甚好。吴王是诸侯里少有的醉心山水字画、无心问政的闲人雅客。去年挚虞被聘为吴王友,正式成?了吴王府的幕僚。

吴王年初春朝回京,至今未就藩,挚虞也跟着逗留京中?。张茂正好去拜访一下师叔。

帖子?是早就下好的,挚虞不?仅早早等在了府里,还把另一位师兄皇甫严也叫了来。

皇甫严和挚虞是看着张茂长大的。面对?他们,张茂明显比在张司空处放松了许多。

三?人在书房里密谈半日,互通了不?少不?可言说的消息。

临走前,张茂奉父命,请挚虞为张家卜上一卦:“安定张氏欲治河西,特此求问仙人。”

挚虞依言以蓍草占卜,得六十四卦中?的泰卦与观卦相合。

他扔下蓍草,轻捻胡须,笑着点头道:“回去告诉你阿耶,此乃霸者吉兆!相比中?原,他的运道终在凉州。”

张茂欣然应是。他对?卜筮之言素来不?置可否,但他阿耶对?此笃信不?疑,那就借师叔吉言好了!

张茂离去后,皇甫严狐疑地看向挚虞:“蓍草所言真乃天机否?”

挚虞抚须一笑,摆着麈尾道:“如今金星昼出?,与日争辉,女?主为权,中?原将乱。天命从来在于人心,士彦师兄既然主意已定,某便顺水推舟罢。”

自午时出?府,一番应酬下来,张茂回到府里时已是掌灯时分。他疲惫地挥退听?雨和拾叔,自己仰躺在榻上,闭目梳理这几日得来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