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的时候突然想到蕙质兰心,心心相印,印贼作父……
小白:拔刀(。
上一章有个错误,大名府已经在山东境内了,骚瑞,应该是有批货去青州,而不是山东。
另外宝刀指的就是小白啦,这可是“我想谁死谁就一定狗带”的无副作用buff,用得好能起很大作用哒
第06章 天下巾帼
李持盈做了一个极端恐怖的梦,她已经很久没有睡得这样沉过,因此一时竟不能反应过来自己身在梦中。
阳光烈烈的北京城,与以往任意一个夏日全无分别,屋里摆着冰山,闻笙馆的小院内灼灼开着石榴和紫薇,更远一些的花园子里蛙声蝉鸣连成一片,侧耳细听还能听到潺潺的水声和小女孩子们喁喁切切的低声谈笑。午后暖风熏得人困意慵慵,她试着喊了几声竹枝,无人应答,推门出去,整座公主府空无一人。
是都在午睡吗?还是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大家忽然不见了?
李乡君快步奔走在北京内城的街头,平素出门大都乘车,再不济也有丫头媳妇们簇拥在身边,她从未独自一人走过这么长的路。太阳始终挂在头顶,走啊走啊,不知走了多久,背后有人唤她:“姐姐。”
回过头去,只见城门上高高悬着一颗人头,持晖的头发散着,满面干涸的黑血。
差点尖叫着醒转过来,整个人似被打了一闷棍,冷汗早将后背衣物濡得半透之所以说是差点,李九嘴上不知何时被绑了一根布条,除了细碎无章的呜咽,半点声音也吐不出来。四周一片漆黑,唯有静谧均匀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头仍痛得厉害,过去好一会儿她方能判断出自己这是漂在水上,船舱不够大,横七倒八的挤着几十上百个年轻妇人,有的衣饰华丽,有的粗布麻衣,胳膊大腿互相交叠,无一例外都死死昏睡着。她想起那阵诡异的香味,心道果然是教人下了药,这一路有惊无险,她渐渐放松了警惕,白休怨不过离开片刻,居然就着了歹人的道。
双手被缚在身后,两条腿动弹不得,大约是坐得太久,血流不畅,只不知那把手枪有没有被搜罗了去。白君同她说起过,所谓蒙汗药、迷魂药的药力其实十分有限,若真能轻轻松松麻翻几个彪形壮汉,世上哪里来那么多亡命悍匪?与其费那工夫杀人劫货,一齐药翻岂不省事?故这药往往只对手无寸铁的妇孺使用,吸入的剂量太小,比吃进去的效力更弱了一层。
也许过了三个时辰,也许五个,陆陆续续有人醒来,大家先是惊慌无措,奋力挣扎,发现实在挣不开方垂头丧脑地哭泣一阵,始终没人来给她们送饭,哭声过一会子便自动小了下去。
“我爹是清河县主簿,他肯定会来救我的。”一个梳着妇人髻的年轻女孩使法子解开了嘴上的布条,想是新嫁不久,脸上还带着些少女的天真无畏,“大家不要怕,他们既没杀咱们,必定拿咱们有用。”
光线昏暗,她看不太清她的脸,却能无比清晰地感觉到周围老老少少的女人们受到了她的鼓舞,众人收了眼泪,纷纷开始回忆遇害前的情形,好对着景儿排查凶手。嘀咕了没一会儿,想是为了给自己打气,有人咬着布条呜咽道:“我姐姐是县里的牢头,爹娘死的早,就剩下我们姐儿俩,姐姐不会抛下我不管的!”
“我外祖母是元家村的女秀才,她知道我丢了,决不会善罢甘休。”
恍惚间李持盈想到前世看过的一句话,‘唯有小说中的女人才会因情伤抑郁而死’,现实里的女子,不论身份高低,大都练就了一副铜皮铁骨,车到山前必有路,命运没有判我死刑,谁肯轻易认输?转念又想起公主已薨,李沅下狱,不会有人来救她。
……也许有,但这船行了至少一日,鬼知道漂去了哪里,白休怨再喜欢她,犯不着费这么大的力气。
饥饿极耗体力,尤其对一个几乎没有挨过饿的人来说,又过了两日,李九浑身脱力,眼冒金星,嘴皮都干得裂开,靠窗的一个青年娘子本来睡着以节省体力,不知怎么忽然睁眼哼了几声,紧接着整个船身一震,外头有人大声说话,她立刻意识到:船靠岸了。
几天来李持盈心里唯一的安慰便是到底没牵累李泽,发现被下药后第一时间她就将他的襁褓挪至床下,不知白君找着了没有。隐隐有一丝天光透进舱内,肉眼可见的,大家都强行打起了精神,知道接下来才是重头戏。
“……老样子,你先进去挑……身强力壮的……送进纺织厂……”
“余下的不拘好坏,一船装了卖到外国去。”
纺织厂?这帮人胆子真不小,竟敢私自贩卖良家女??逼良为贱在大明是重罪,她不由更努力的竖起耳朵,但听一道尖利的男声道:“放心,凤孙那事一出,京里慌得无可无不可,连应天也乱了,谁有功夫管咱们?”
第0章 小人君子
这个人的声线与别人不同,尖而细,音调也更高,且莫名有种捏着嗓子的感觉……她饿得发昏的脑袋艰难运转到一半,是了,有点像大内宦官们说话的口吻。
等等,这么说来,难不成短短几日功夫,她们这一船人被马不停蹄地运到了应天府附近?!除了南北二京,别的地方太监可不常见!不多时一个身材高瘦的人走进船舱,捂着鼻子一打眼连日没有吃饭,自然也不会给她们如厕方便的机会,许多人只得尿溺在身上,女孩儿家脸皮薄,怕说破了空惹难堪,一路上大家只作不知,都不言语,冷不丁见人(且是个陌生男子)如此作态,几个年轻女儿立刻羞耻得涨红了脸。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他生得一双利眼,都不需要仔细打量,一瞥就定了乾坤,“提出去吧。”
挑的都是相对健硕的年轻妇人,她这样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小娘子明显不在选择范围之内,方才他们提到了纺织厂,又说‘凤孙’,李持盈暂时顾不上别的,挣扎着上前道:“敢问中官,可是南直隶内发生了什么变故?”
这一声问得在场诸人心头一震,手头的动作不由停下了。
之前不是没有过仗着小聪明挣脱绳索的女人,甚至有人藏刀跳水而逃,最后都被他抓回来了,这还是头一次有人问到他面前,问南直隶是不是出了事。容贤眼风一扫,几条大汉麻溜的将先前被点名的女人强行拽了出去。
最开始鼓舞大家的小娘子见状,亦壮着胆子道:“我们都是良籍,我爹爹是朝廷命官,你、你知道做这种事犯了多大的罪吗?!”
容贤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眼皮一夹:“证据呢?空口无凭,难道你说自己是良家就是良家。”
说罢也不等人回答,眼神直直对上了方才提问的姑娘,不看不知道,一看才发现模样着实不赖,卖去外国做妓女属实有点可惜了。虽然打扮得寒酸,只怕是大户人家出来的,认出他是太监不说,还知道尊称一声‘中官’。 4⒗400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她的小命捏在他手上,一个字答不对,他就教她今生今世再也见不着爹娘。
“……妾本应天人氏,虽然嫁去北地,心里未尝不记挂家乡父老。”李持盈见他肯接话,先放下了一半的心,“江东遭劫,洋祸肆虐,生灵涂炭,妾心内与中官一样万分焦急。”
先挑人进纺织厂,而不是一股脑全卖了,说明纺织厂已经缺人缺到不得不铤而走险的地步。也是,再怎么严防死守、三令五申,生死关头谁还顾得上那点工钱?必定想尽办法往内陆跑。眼下两军还在开战,打赢了朝廷未必嘉奖,打输了却定是要受罚的。
她的心脏砰砰疾跳起来,血统疑云成功让伪帝与文官集团起了嫌隙,武将集团却没有过多动摇有仗打对他们来说是好事,不管外战内战,有纷争才有升迁,倘或能顺利抓住这个机会,兴许就能彻底将伪帝拉下皇帝的宝座。
不论朝代如何更迭,‘天子’在世人心中多少带着些神性色彩,尤其大明立国已五百年,只有先使她们众叛亲离,才能将其钉死在名为‘祸国贼子’的耻辱柱上,身死名不灭,永永远远,遗臭万年。
“哦?”他挑眉看着她,“这么说来娘子是有意替我分忧?”
他故意将娘子二字咬得暧昧绵连,李九本就头晕,后背登时起了一大片鸡皮疙瘩:“妾不敢,只是……长此以往毕竟不是个办法。”
虽说世道乱,此时也不比后世信息畅通,强买妇女总有露馅的一天,届时捅到北京,上达天听,难道圣上会顾念他此时的处境艰难,对他从轻发落么?不当场拉出去腰斩以平民愤就算很不错了。再一则,他既然亲自出面处理这事,想必品级不是很高,上官乐得有人背锅,更不会替他说情。
容贤等着她吐出一两句良言妙计,然而仓促之间,李九哪里想得出万全之策?干脆一翻白眼,装晕。
傍晚时分‘幽幽醒转’,侍候的小丫头非常上道的告诉她,她现在在容大人府上。“容大人是凤阳府镇守太监的干儿子,现任凤阳参赞,”说着看了她一眼,“大人说晚上再来瞧姑娘,姑娘……要不要沐个浴?”
原来到了凤阳,她饿得烧心,倒不着急洗澡,只道:“我要吃饭,不拘什么饭菜,能吃饱就行。”
话音刚落,便听门外响起一道人声:“听说大人新得了一位佳人,我们姑娘想着日后都是姐妹,所以使我来瞧瞧,怎么,难道这佳人还没醒么?”
……好家伙,明明是个太监,后院里人还不少。
第08章 不入虎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