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中途,索隆无声打量宋陵甫,又将目光落在陆熠身上。两人没什么情绪,见到对方也不如想象中争权夺势的戾气,相反地,格外淡然。
谈到此次阅兵仪式安排,萨普瓦吩咐必须事无巨细地落实。以陆熠为首的陆军第二军区作为表率,坦克装甲车方队、步兵师方队、特种兵方队,第一军区的骑兵方队,以及往后的海、空等组成的三军方队仪仗布区先后安排。
索隆表示国防部与宣传、标兵部的安排妥当,标兵就位,会在12月份时组织一场正式的检阅实验,确保1月份的正式阅兵顺利进行。精准归划由沙旺分发。
看完,众人商讨几轮,最终敲定结果定下。
气氛开始松快,不知谁提到一嘴宋陵甫的事,萨普瓦饮茶的动作一顿,抬眼看向说话的索隆。索隆开玩笑,“宋长官还是年轻,有奔头,年纪轻轻就坐上了司令部的位置。”他打趣下巴点点一侧的陆熠,“你们两个,相差不了多少吧?”
众人视线看过来,探究落在两人脸上。
宋陵甫说:“巧了,我跟陆中将是一个军校出身的同窗好友,年龄确实差不了多少。”
这么一说,英育拉叹一声,“还有这回事?”看向陆熠,“藏得够深啊。”
萨普瓦显然是知道这件事,反应不大,喝完几口茶撂下杯子,无声打量两人态度。人是普南敦强硬摁下来的,能制肘陆熠固然不错,但,他目光淡淡扫过陆熠的脸,是一种不在意的情绪,陆熠真能做到丝毫不在意?麾下多年,萨普瓦了解他的秉性,他并不会坐以待毙。
陆熠笑得轻,没人瞧得出那双黝黑眸子里藏了什么。他道:“现在知道了,不是也一样?”
“年轻人就是不一样,个个都是能力过人,比不了我们这把老骨头。”索隆边笑,喝口水缓,试探地瞄过萨普瓦,“总司令看来难以抉择啊。”
预感的火药味迸出,这把副司令的位置所有人静观。索隆的一番话无异于坦白地测试萨普瓦的态度,毕竟前车之鉴,萨普瓦素有与陆熠的不合,这事情还层闹得不愉快,现在突然安插进来一个人,明眼人都知道是要争权,但陆熠好歹从军高层多年,拉下的人脉关系不是假的,以他为首拉拢的一批新势力都纷纷瞻顾,现在又有索隆明面上帮衬,谁输谁赢还真不好说。
萨普瓦没有回答,宋陵甫接上,意味不明一句:“既然是能力办事,位置当然也是凭能力上。”一番话比索隆还要直白,会议室静默了,都在等陆熠的反应。
话得到了萨普瓦的点头首肯,“宋陵甫说得没错,军中不会养毫无根据的闲人,不会因为是我一手带出来的军官,就厚爱几分,坐上哪一个位置各凭本事。”他笑,笑宋陵甫决心的态度,也笑有人能架一架陆熠。毕竟一样的年轻人,狠辣的手段也是如出一辙,而一山不容二虎,必然会有场腥风血雨。所以不插手,萨普瓦静观局态,他倒是想看看陆熠能不能争得过这名“同窗”,两败俱伤是最好的结果,萨普瓦刮了嘴角笑,瞳仁里是无法忽视的精明算计。
这么说,没人再敢有非议。然他萨普瓦说得好听,都心知肚明,当初明目张胆地提拔又是谁?这回是养虎养大了,一把斩官剑到头来要劈在自己脑袋上才知道收手。这么想,谁都不会当面提出来。
会散。索隆想到宋陵甫那副比陆熠还要傲几分的嘴脸,快步走到他身侧,“你真是一点都不担心啊?”
陆熠双手插兜,一副悠闲散漫,“怕我输?”
“你这话说的,真是。”他将文件丢给沙旺,摆摆手,让陈醉跟沙旺撤开,两人走到吸烟区。没静几秒,颂信几人走过来,看见倚靠墙面的陆熠和点完烟吞云如雾的索隆,皱眉,“在这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你呢,又来这干什么?”索隆一句话呛他明知故问。
索隆顺手替他点了支烟。
颂信看着毫无波澜的男人,也好奇态度,刚才台上就没见着他说几句话,瞧着高兴又不高兴。不过么也理解,升迁遇上这事情谁都不乐意,他夹烟问:“陆熠,我看他来势汹汹,你一点都不担心?”他出于好心,“我听说这是上面派下来的,你应该知道我在说谁,现在萨普瓦单独跟那群执政党走得近,是有人不高兴了。”说着,颂信偏头蹙眉,“我也是奇了怪,他跟赛卡走得那么近,有什么好处?赛卡自己一条老命都挂着,保不齐还连累自己晚节不保。”
“谁知道呢。”索隆说。
“当然是怕地位不稳,想勾拢执政党支持。”两人看过来,陆熠开口,眉色微扬起弧度,笑,“你我都等着看吧。”
此话一出,两人表情精彩。知道,陆熠这是早就想好了决策,所以会上压根就没把人放在眼里。
不得不承认,陆熠身上永远都有股权势在握的优越,就像天生该站胜者。这种气势磅礴,他本来就该赢。
至此,没人再好说什么。
0255 凑巧
北碧府公路上,一辆黑车疾驰,迎面而来时速120的风阵阵呼啸耳鸣。
半搭在窗外的手将烟掐灭,升上,窗户封死所有噪音。这条路最终会通往哪一个方向,取决于中央的分叉口。车内人支了支脑袋,司机领意,掉转,车子开往清迈。
古城中央,帕辛寺外停下一辆车。
寺庙里,金链花开得茂盛,一眼瞧去,金灿灿一片。来往的信徒们双手合十,虔诚漫步,苏韫随着人流格外突兀。
这座寺庙初建于孟莱王用于供奉其父亲的骨灰,寺庙里的壁画刻出了一段传说历史,释迦牟尼的足迹也在传说中曾踏过此处。正中20米的大金塔据说就保存有佛祖释迦牟尼的舍利子,塔顶留存泰王赠的水晶莲花。
流动的人很多,苏韫独身进入主殿参拜。不一会儿,沙尼们开始打坐颂经,面对上尊佛像,她在外殿跟颂祷告。
这段时间里,陆熠似乎心情不错,提出的要求都能答应。一个小时前,警卫报备过,苏韫就能独身进入庙宇不需要24小时被眼线盯着,但出于安全考虑,寺庙外停了不少便衣驻守。
来清迈,只是一时兴起。两天前,苏韫见了阿水一面,大约是陆熠转性仁慈,阿水没有被关入可怖的地下室里,而是暂时地被控制在监牢中等待处理结果。见到她时,由于激动,阿水被强制注射\CYZL\了镇定剂,撕心裂肺的哭声到现在苏韫依旧忘不了。
她冷血地闭眼,她说:“阿水,如果能救你,我会想办法。”
阿水愣住,随后讽刺地笑:“别假惺惺了,你们这样的人,是会下地狱会有恶鬼来索命的!”
门关上,阿水被拖着离开。
也许一语成谶,苏韫当晚上真就做了噩梦,十殿鬼神亮出獠牙向她问罪。苏韫从梦中惊醒,后知后觉一身冷汗,陆熠被她吵醒,没发脾气,好耐性开灯将人拢入怀中,问怎么了。苏韫摇摇头,至此,夜格外漫长。
阿水说的没错,他们这样的人,确实该下地狱的。
满殿神佛下,心虚吗?苏韫跪拜祈求,在跪什么,在求什么,只有她自己知道。
走出正殿,抬眸,意外出现了一道人影。依旧是人群中眼观就能望见的出挑,所有人都在往外走,只有宋陵甫逆人流而来,瞧见了她,最后停下。
香火熏缭的炉寺扰得人朦胧不清。日色下,宋陵甫周身泛出淡淡光晕,一双邪气的丹凤眼此刻分外祥和。
苏韫很意外,默了半瞬,避开目光想离开。宋陵甫已经走到她身边,看了看,问她来做什么。
“你又是来做什么?”
瞧着满满防备的女人,宋陵甫觉得好笑,眉头一挑,“怎么了,你能来,我就不能来了?这是凑巧。”
阴魂不散。苏韫表面上礼貌打招呼,脚步已经预备离开。于她而言,宋陵甫和陆熠是同类人,一样不该靠近。
错身,宋陵甫没有冒犯,只是淡淡注视她离开的背影,而后转身往另一个方向去,仿佛真的只是凑巧相遇。这回倒是苏韫停下来,折身看着他进入最里的偏殿中。
那座殿距离主殿不远,瞧着,像修缮不久,约莫不到十年的新殿宇,其他的殿宇都有人参拜,独独那一座被隔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