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9章 红心九【虫】[10]

他们?绝不是一开始就消失的?。

池蔚大脑飞快地回溯着。他清晰地记得自己刻意?地率先上楼, 把其?余几人落在身后?。而刚来?到二楼时 ，他隐约还听到卢一伟的?说话声。

他似乎在唏嘘：“瞅见这么多书真他娘的?头疼啊！一把火烧了多干净。”

姜小梨一如既往地嘲讽他：“俗不可耐。”

然后?呢？还有呢？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彻底恢复了安静呢？如果是要分头行动，那?么最起码也应该互相知?会一声。

池蔚心底有些发毛, 但面上丝毫不显。他和对面的?老头对视了几秒, 只?见张智平慢慢地收了笑容，然后?转身朝着晾台的?方?向走去。

池蔚犹豫了几秒, 跟在他身后?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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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好痛，简直要忍受不能。叶楚喘了口气, 踏上最后?一阶台阶，伸手撑住了布满灰尘的?扶手, 碎裂的?漆皮沾了一手心。

前?面几人的?说话声越来?越飘渺，已经?逐渐开始模糊的?视线里, 他看?到卢一伟随手抽出一本书，只?看?了眼封皮就毫无兴趣地丢了回去, 姜小梨似乎在他身后?无声地翻了个白眼。

池蔚和赵耀一同往前?走, 一排排搜寻着。他们?的?身影边缘一点点虚化成光圈, 视野像是坏掉的?屏幕。叶楚张了张嘴, 嗓子像是被锈住了, 声音连自己也听不到。眼前?的?画面不断扭曲, 书柜的?木条框架扭曲拉长，无数泛黄的?旧书散落成纸页，哗啦啦铺天盖地地打过来?，整个天地间只?剩下一片苍茫的?诡色。

嗡嗡声自远处响起，渐渐地漫了过来?。在这样的?声响里, 叶楚悄无声息地软倒了下去。

再次睁开眼时, 周身一片昏暗。

夏夜荒草丛中特有的?腥膻气息充斥在鼻端，眼睛适应了昏暗的?光线之后?, 模糊的?墙壁轮廓慢慢浮现了出来?。

这是一间破旧的?教室，墙皮剥落得几乎看?不到完好的?地方?，屋顶使用的?是那?种蓬草加木材的?结构，因为年份久远，本就劣质的?梁木已经?腐朽得七七八八，时刻要从头顶坍塌下来?。

叶楚动了动手指，发现自己身上并没有出现任何异样。他慢慢爬起来?，蹒跚着走了两步，忽然脚下被什么东西?一绊，趔趄一下差点摔倒。

那?一团东西?黑黢黢的?、看?不出是什么。

叶楚脑子还有些残存的?昏沉，他绕过那?团东西?朝窗口走去，隔着玻璃破碎的?木条窗，能看?到远处荒草连绵接着深蓝的?天幕，触目之间尽是荒凉破败之景。更远处是隐在黑暗中的?山坳，零星几点灯光，不知?是垂星还是人家。

这是哪儿？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他之前?……不是在图书馆吗？

叶楚隐约感觉到周围似乎有些熟悉，但那?感觉只?是一闪即逝，无法把握。

是谁把他弄到这个地方?的?？目的?又是什么？

窸窸窣窣的?声音一点点响起，夹杂在夜风的?呼啸声中，不甚清晰。空气里弥漫着古怪的?咸腥恶臭。

脚踝忽然被一只?手抓住，冰凉森寒的?触觉让人瞬间头皮炸起。

叶楚“啊”地叫了一声，条件反射地抽脚，那?东西?抓的?并不牢固，叶楚挣脱后?飞快后?退，却因为头昏脑胀一头摔倒在地上。粗糙的?沙石底面蹭破了脸，火辣辣的?疼。

模糊的?视线里，叶楚看?到刚才他路过的?那?团黑影匍匐在地上，正一点点朝他移动着，当?“他”的?身躯终于暴露在浅薄晦暗的?月光里，抬起肮脏蓬乱的?脸时，叶楚瞳孔微微放大。他觉得自己好像抓住了那?条线。

因为那?竟然是个爬行的?小孩。

叶楚嘴唇动了动，无声地吐出一个名字。

从破碎的?砖石缝隙间生出的?荒草影影绰绰，张乐乐的?脸已经?被蚁虫啃噬得不成样子。他一边爬一边抬起头，冲叶楚懵懂地笑了笑，牙床上混合着土粒的?肉屑扑簌簌往下掉。

“张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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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馆极少有人光顾的?二楼晾台里摆着几张桌椅，里面正坐了两个人。

被封起来?的?狭小空间里茶香氤氲，但池蔚手里端着的?水杯里却不冒一丝热气。手腕上戴着的?手表和墙上的?挂钟指针一同停在了下午三点零五分。围栏外天色依旧是山雨欲来?的?昏暗，空气里的?水蒸气似乎可以沁透皮肤。

张智平僵直地坐在池蔚对面，端起搪瓷茶杯喝了口水。池蔚打量着他的?动作，也跟着抬手，但杯里的?茶水却只?是沾了沾唇。

“你的?同伴凶多吉少。”杯子还没放下，池蔚听到对面的?人这样说。

池蔚眸色一深，捏着杯璧的?手指微微用力：“你到底是什么人？”

“活人。”张智平古怪地咧了咧嘴。他给自己又倒了一杯水，吹着上方?并不存在的?热气：“你们?是来?调查学生失踪的?？”

“是。”池蔚并不避讳：“你是和这些失踪学生关联极高的?人，换句话说就是最大的?嫌疑人，你有什么要告诉我们的吗？”

NPC存在的?意?义便是提供或真或假的线索和情?报，以便从中获取零零散散的?碎片以组成被掩盖的?真相。池蔚对于榨取关键NPC的利用价值丝毫不手软。

“犯罪者或是证人，你选一个身份。”

“我什么都不选。”估计是没想到是对面的?人说话如此直白，张智平嘴角客套的?笑消失了，连松弛的?皱纹也透出一种僵硬的?绷直感。

“哦？那?是要我帮你选？”池蔚抬起眼，平静地和他对视着。青年的?瞳孔颜色比一般人要深，深不见底的?感觉总是让人产生一种不寒而栗的?联想，尽管他长腿舒展，一副肌肉放松的?闲适姿态，但周身的?气场却截然相反。

“你没有证据能说明是我做的?。”张智平耸耸肩：“单凭你的?一面之词，校长也不会相信。真正的?杀人魔依旧逍遥法外，你却在这里沾沾自喜。”

“有意?思。”池蔚扬扬眉，向后?靠坐在椅背上：“那?么，你其?实?是知?道究竟是谁害了你的?那?些个学生？”

“是。”张智平像是一直在等他问出这句话一般，语速很快地回答：“我不但知?道，我还经?常见到他。”

池蔚惊诧：“那?你为什么不……”

话说到一半，他像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猛地抬头。

“说了也没人会相信。”张智平果然徐徐道：“学生根本就不是被人害死?的?，害死?他们?的?‘人’，是我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