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宾那边很快就坐不住了。舆论有越来越明显的趋势,把他的决策当作是克莱蒙斯施加影响后的结果,总统先生不能忍受,也担心本党的支持者会受舆论影响,更加倾向克莱蒙斯。眼下他的竞选重点还是和克莱蒙斯竞争党内提名,于是,他在一次公开演讲中,暗示自己才是总统府邸的真正决策者,并坚称政府走的是一条正确的道路。这么一来一回,内阁权力之争和战争政策的负面影响的焦点又回到了罗宾身上。
二是通过在南部活动的自媒体、自由记者以及被渗透的南部部分国家的新闻从业者,散布一条伪造的消息:阿齐兹私底下称,更愿意看到自由进步党人上台。这条没有实证来源的消息首先在影响力最大的社交媒体上迅速传播,传到联邦的媒体上后,引起多方关注。这虽然是一条假新闻,却符合联邦民众甚至绝大多数政客对阿齐兹的认知。因此,虽有少部分人质疑消息来源,但绝大多数选民只觉得这确实是阿齐兹的想法,毕竟自由进步党的政策就是收缩海外兵力,削减军费,减少对南北冲突的干预。
三是借助保守派智库和研究所发表报告,总结自由进步党执政期间阿齐兹的军队能力建设及兵力增长,暗示自由进步党的“不干预”政策助长了南部政权对北部军事联盟的威胁。前几年在反对限制碳排放立法时,兰德就在克莱蒙斯的指导下建立了一些所谓的教育和发展基金会,专门资助保守派智库和研究所,以及高校里的一些保守派学者,主要集中于能源和安全两个领域。金钱能影响学术研究产出的方向,而这些来自权威专家的结论会对非专业的普罗大众产生潜移默化的认知影响,由此强化公众对阿齐兹政权的敌对心态。
克莱蒙斯没有正面去澄清他和斯拉诺保守力量之间的联系,毕竟他的妻子出身斯拉诺洛温家族是无可改变的事实,越澄清只会越把民众的注意力吸引到他的婚姻上去。他的妻子一直为人低调,近几年更是几乎消失在大众视野里,而且兰德来自联邦的盟友国家而非敌对政权,自由进步党不能为了攻击他而说出一些破坏盟友关系的话。
现在兰德明面上也已经退出赫伯斯工业的经营,虽然只要有脑子的人都知道,兰德有的是办法掌控公司,但拿不出证据证明,顶多也只是不痛不痒的小风波。克莱蒙斯每天只要上网,都能见到许多痛骂政府和抨击政策的言论,赫伯斯工业门口也经常有抗议的环保主义者,夫妻两人对这些负面的言论攻击早就习以为常,只要不出现舆论危机,根本不放在心上。
兰德提供的充裕资金让克莱蒙斯能在前期宣传上占据优势,他的广告投放量远远超出总统罗宾。民调支持率一路上涨,眼看就要呈现超越的态势。
罗宾试图减少克莱蒙斯对联邦事务的参与度,来降低总理先生的公众曝光率,却给了后者更多时间专注自己的竞选。克莱蒙斯甚至能挤出时间去出席民主联盟党初选候选人辩论。总统罗宾不愿自降身份,和那些知名度和支持率都远远不及自己的参选者同台辩论,他却能放下身段,争取更多展示自己的机会。
如果他是总统,面对着一群比自己支持率低很多的参选者,他也不会去参与党内初选辩论。相反,他会像罗宾一样摆足姿态,释放出这样的信号:激烈的厮杀是为了获得和他竞争的资格。但现在,罗宾的支持率几乎与他的不相上下,再维持这样的姿态,就显得过于傲慢。
事实证明,这一做法行之有效。克莱蒙斯虽然快到四十六岁,看上去却依旧年轻英俊、风度翩翩。比起其他候选人,他不仅在辩论中显得不急不躁、游刃有余,又给观众留下了认真对待竞选的亲民形象。不经意间,他的民调支持率反超了罗宾。
深陷私生活风波的罗宾希望寻求党主席的帮助,谁知党内势力越发壮大的极右翼党团已经在凯文等人的带领下集体倒向克莱蒙斯,并对党主席施压。加上克莱蒙斯那个美貌的弟弟拿下了一众军工企业的竞选资金赞助,党主席综合考量之下,决心支持克莱蒙斯。
而自由进步党显然在竞选策略上出现失误。他们认为相对温和的罗宾对他们建立政策上的竞选优势威胁更大,因此提前集中资源打击罗宾,反倒让克莱蒙斯坐收渔翁之利。
年中,克莱蒙斯在全联邦民主联盟党代表大会上以67%的支持率被成功提名为总统候选人。罗宾在无奈之下,只得表示自己将全力支持克莱蒙斯竞选,余下的时间会集中精力,继续解决政府目前面临的各种问题。
很快,克莱蒙斯就要迎来第一次正式总统候选人辩论,对手是最近一届的自由进步党政府的副总统、已经七十二岁的参议员安德鲁·惠勒。对方三十多岁步入政坛,已有近四十年从政经验,不过克莱蒙斯并不认为自己从政年限只有对方的一半就一定是劣势。
信息传播技术的发展改变了竞选模式,总统大选从政策道路之争变为了一场大型表演,候选人需要知道的是如何在有限的时间里抓住机会给选民留下印象,传递民众最想看到的信息。辩论的回答时间很短,根本不可能把一个问题的本质和解决方法解释清楚,候选人要做的,就是尽可能用语言和表现的感染力去打动民众。绝大多数人的心智并不足以让他们理解深层次的政策差异,所以获胜的关键不是去改变民众的认知,而是影响他们的感情倾向。
从这个方面来说,克莱蒙斯有着天然的优势,他相貌优越、身材高大挺拔、说话声音低沉好听,看上去健康且精力充沛,容易给观众留下好的印象。对方和他相比,年迈又显得不是那么灵活,尽管从政时间长,却在当副总统期间并未给民众留下太多印象。
在第一次辩论时,主持人提及了年龄的问题。安德鲁表示年龄从来不应该是一个问题,年龄也是经验和阅历的一部分,他为对手缺乏这一优势而感到惋惜。*
安德鲁这一回答引起了台下的一片掌声,而克莱蒙斯气定神闲,丝毫没有被影响到。等掌声停止后,他才微笑着面对安德鲁开口:“我很赞同惠勒先生说的,年龄从来不应该成为问题。譬如我们一样当过参议员,一样在内阁待过,我可以用更少的时间和你站在同样的高度,未来也能用更少的时间与联邦所有人我指的是各个年龄层的所有人一起让联邦在世界的舞台上走得更高。”台下瞬时响起了更响的欢呼声。
安德鲁在败选后的一次采访中感叹,那一刻他就觉得自己可能会输。
电视辩论中,总统候选人会遇到很多尖刻的问题,也会面对来自对手毫不留情的攻击。在说到能源政策时,在竞选办公室观看直播的兰德和孩子们都紧张了起来。众所周知,两党对于能源议题有着根本分歧,而兰德的能源巨头背景又是克莱蒙斯无法回避的利害关系。
安德鲁在回答时表示:“现在不是减税的时候,鉴于通货膨胀尚未解决,我提议应该对汽油征收紧急消费税。在石油进口已经减少的情况下,联邦今年依然汇出了近千亿来支付进口石油的费用,汽油价格还在不断上涨,且价格增长产生的绝大部分收益都进入了南部产油国及某些跨国能源巨头的口袋。我们应当征收关税,以减少联邦的进口石油消费,然后通过降低工人的纳税,将这些收益回返还到他们的口袋里。
克莱蒙斯没有理会“某些跨国能源巨头”这一暗示,而是把话题的重心直接移到了每一个收看电视辩论的普通民众身上:“嗯,我看不出对汽油征收的税会在哪里改变汽油价格,价格仍然会像现在一样上涨,并且在此基础上增加额外的税费。这是每一个消费者需要支付的税款,你现在要求他们相信,这笔钱会以某种方式返还到他们的口袋里。但是如果你要归还它,为什么一开始还要拿走它呢?为什么不让这笔钱就一直留在他们的口袋里呢?”
这场电视辩论过后,克莱蒙斯的民调支持率高过了对手8个百分点。而之后那两场辩论,他愈战愈勇,几乎没有任何发挥失误的地方,反倒是对手在焦躁的心态下,接连出现口误。三场辩论之后,克莱蒙斯的民调支持率已经超过了60%,几乎所有人都预见到了大选的结局,因为安德鲁基本上没有机会翻盘了。
大选的投票日很快来临。克莱蒙斯和兰德在这段时间里每天只睡四五个小时,紧张、迫切、亢奋,克莱蒙斯在每个深夜都用极为恐怖的性爱强度消解自己的情绪。
在结果出来的前一晚,他压着兰德在床上不停做爱。兰德累得快要昏死过去,却还是用尽力气抱着自己的丈夫,双手不断抚摸着Alpha汗湿的后颈和肩背,整个卧室里都是浓郁的白茶香气,里头浸满苦味。
次日晚上,投票结果公布克莱蒙斯以63%的得票率赢下了大选。尽管早有预期,但在那一刻,竞选办公室里沸腾了。礼花、啤酒、欢呼、叫喊,铺天盖地的狂喜气氛令整个竞选办公室都在晃动。而在所有人庆祝的中心,克莱蒙斯与兰德紧紧相拥在一起,感受着彼此剧烈起伏的胸膛和强烈震颤的心跳。
“亲爱的克莱蒙斯,我的丈夫,祝贺你……”兰德柔声在丈夫耳边说道。
克莱蒙斯终于笑了起来,他收紧放在妻子腰间的手臂,沉声说:“兰德,祝贺我们……”
下巴搁在丈夫的肩膀上,微微踮起脚尖的兰德仰头望着天花板上的吊灯,明亮的光照在他的眼睛里,仿若他们将在未来携手走上的道路,璀璨夺目。他笑着闭上眼,手死死扣住克莱蒙斯的后颈,应道:“嗯,祝贺我们!”
拥抱许久后,两人才松开。克莱蒙斯抬手轻抚妻子的脸颊,笑容难以抑制,用一种无比骄傲又满足的语气说道:“再过两个月,你就是联邦的第一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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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感来源于1984年里根vs蒙代尔的第二次辩论。
资深的记者亨利·特里惠特向时任总统里根提出一个问题:“总统先生,您已是历史上最年迈的总统了。我回忆起肯尼迪总统在古巴导弹危机中日夜工作的情景,您是否怀疑在这种处境中能否履行职责呢?”这个问题直指里根的年龄问题,质疑他是否过于年迈,无法胜任总统的职务。
里根回答:“我希望你们知道,在这场竞选中,我不会把年龄当作一项资本。我不会攻击对手的年轻和经验不足。但是,这并不意味着美国人民会相信他能完美地履行最高行政长官的职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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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总统
大选获胜后,不代表能松一口气,各种各样的事情接踵而至,两人根本没有喘息的时间。首先,克莱蒙斯必须迅速组建起自己的内阁团队,除了竞选搭档会成为他的副总统外,许多位置都还空缺。他准备任命柳锡为防务部长、凯文为情报局局长、给他当政策顾问的墨菲斯大学南部问题专家为安全事务助理,总理则选择了一名官僚性的官员,因为他要把对外事务的决策方向都掌握在自己手里。此外还要和党主席商讨在议会的布局,他的目标还有下一个四年,因此他需要民主联盟党尽可能控制好议会。
只不过再忙,他还是在一个下午抽空带兰德去了一趟鸢尾花园。与从前两人带着孩子们的惬意不同,现在他们出门就有特勤局的车队护送,黑色西装的特勤人员就在周围不远处保护下一任总统和第一夫人的安全。孩子们都留在家里,也有专人在门口执勤保护。
没有了争相绽放的鸢尾花,花园被删去一切颜色,周围所有都是空白,严寒遮盖住草木的香气,动物们也销声匿迹。这样的场景并不会影响两人的好心情,克莱蒙斯牵着兰德的手,往花园里面走去。他们和负责人聊了一会儿,表示明年开始,每年五月免费对外开放这个花园,允许游客进来欣赏鸢尾花。
两人边走边讨论内阁的布局,克莱蒙斯表示,希望兰德继续主导税制改革的一系列事情。
“你想想需要哪些专家,团队怎么组建,等我上任后,就给你建一个工作小组,专门负责税制改革的事情。”他边走边说。
兰德停下了脚步,望向自己的丈夫,低声问道:“你确定让我领导工作小组?墨菲斯有很多这方面的专家,而我是……”
“你是什么?斯拉诺人?”克莱蒙斯笑了笑,“你是我的妻子,也是经济问题专家。”
“我可没有博士学位。”兰德小声嘀咕了一句。
克莱蒙斯搂住妻子的腰,垂首调侃道:“那去申请一个?以你的脑子,就算不是全职,一个四年任期结束也能拿到……”
“烦人!”兰德被逗笑了,伸手在丈夫的胸口推了一下,随后认真说道,“既然你信得过我,那我们说好了,得按照我的节奏来,你不许控制欲上来了又随便插手。第一年不适合进行那么大规模的改革,计划的框架是搭好了,但里面许多内容还需要细化、反复验证,具体措施也需要敲定。给我一年的时间,你去和涉及的相关部门以及议会沟通好,我们第二年开始实行第一阶段减税,之后再根据效果进行调整。”
“这就开始使唤上我了?”克莱蒙斯心情舒畅,坏心眼地用手指去挑兰德的下巴。
兰德没好气地拍掉他的手指,语调却很愉悦:“我不是替你做事?你就会给自己省钱!”
克莱蒙斯凑近妻子的嘴唇,沉声说:“那我的工资给你?”
“谁稀罕你那点钱?”兰德昂起下巴,目光锐利又带着明朗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