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1 / 1)

兮兰匆匆离去,十几名宦官手脚利索,将寝房恢复原状,又看了几眼朱易犹豫半晌,将衣衫不整的人捆了严实,拿帕子堵住嘴,抬去书房的榻下把人塞进去,并吹熄了蜡烛。朱易混混沌沌,动弹不得地仰面卡在狭小的空间,断裂的手臂红肿发疼,一瞬间觉得自己被钉在棺材里,否则为何入目皆黑暗,所遇皆鬼怪?

皇三子李祤,字毓敏。

外传是为闲散贵人,上有一母同胞的兄长李禄与东宫分庭抗礼,素日也便乐得自在,十七岁的年纪,再大一些,也该封王了。

虞后已有一个李禄争夺储位,若第二个儿子依然出类拔萃,只怕反而会引来圣人忌惮。

兮兰身处宫中多年,心知人人带着面具,谁知道她这位三兄究竟是否有意藏拙,今日来又所为何事,面上戒备并不显露,而是端庄行礼,落落大方,与朱易面前阴毒模样截然不同,“不知三兄深夜前来......”

李祤生的潇洒俊美,平素又不爱朝堂争斗,看似单纯可欺,却实一副狐狸性子,听她此言转了转眼珠,“今儿被母后训斥不务正业,故来妹妹处躲一躲清净,待明儿母后消了气,我便回去了。”

兮兰脸色微白,皇兄若是宿一夜,那探花郎还没送出去呢!

李祤自不管兮兰如何想,抬脚便进来四处打转,还笑着道,“九妹宫殿真是齐整,似方才收拾过一般。”兮兰赔着笑脸,心中暗骂三兄不请自来。

“妹妹偏殿还有几间空房,三兄便随宫人下去安置罢,三兄上次来,也是宿在偏殿的客房。”

李祤笑了声,“便去妹妹安排的客房罢。”

兮兰这才放下了心,偏殿距书房甚远,想来三兄即便宿下来,明儿一早便回了宫寻母后请安,也不至于真发现什么。

眼看着宫侍带着三皇子下去且无半刻,便又慌慌张张返回,兮兰忍不住骂道,“蠢材!跑什么,是否在偏殿安置好了三兄?”

那宫侍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三殿下本是要去偏殿,却路过书房的时候忽而想起以前在您这落下几本书,非说要进去拿,下人哪里敢拦着他,人就这么进去了。”

兮兰倒吸了一口气,“现在呢?三兄拿了书,可有离开?”

宫侍愁眉苦脸,“三殿下说,他见书房环境清幽,今夜刚好一边读书一边宿下了!”

兮兰一脚便将宫侍踹翻在了地上,咬牙切齿地喊了声“李毓敏”!

第54章

李祤今日来公主府确有要事。

这天底下能差遣动三皇子的人也只有一个虞凤稚。

他们年岁相当,又一同长大, 私下里没有什么君臣甥舅的讲究。

与其说听命于虞凤稚,不如说惧怕外祖虞怀的威严。

正是仰仗虞家军的势力,虞后一脉才能在储位的争夺中与东宫相抗衡,如今太子之位旁落,李祤的兄长李禄还指望倚靠虞家拉太子下马。

他今儿到虞家,却被虞凤稚打发到公主府来,让他寻个由头留宿一晚,看看有什么异动,却也不告知原因,李祤视虞凤稚亦亲亦友,也便未曾打破砂锅问到底,找了个借口宿在书房,耳目清净之余不免开始揣测虞凤稚的算盘。

他这九妹的府邸能有什么异动?

无非便是再纳了个面首。

他虞凤稚眼高于顶,又怎会在意九妹的房中事。

李祤生一张哄骗世人的脸,性子却是狐狸似的刁钻古怪,偏偏擅于在圣人面前表现,又兼之无心帝王之位,比自己的两位兄长与圣人处得更像有天伦之乐的亲父子。

看起来什么都不要的人,却是世上野心最大的人,生在皇室的子弟,有几个当真纯良?外头传闻三皇子一好美酒二好美人,真个好否,便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戏还是要做的。

李祤差遣着下人满了酒水,翻开书页。

古人云,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嚼半刻苦经,便兴趣全无地仰面躺在床榻上,耳边风声夹杂蝉鸣,他这九妹倒是个会享受的,外头有人悉悉索索,脚步踏在叶子上,李祤眉头一挑,指上发力,便听见一声惊呼,一名宫侍捂着被碎石砸到的头堪堪退下。

莫非这房中当真有什么见不得人之处?

他本随性之举,如今看来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了。

李祤眯着眼珠从榻上起来转了几圈,却无所发现,不免又开始怀疑是否自己多心,便如此仰面躺下去,案前沉烟袅袅,不觉伴着香气昏昏睡去。

得知三皇子睡过去的消息,兮兰这才放下了心。

她命人点了催眠的香,若三兄一夜睡过去,便什么事都没有了。

兮兰那处放下心,然书房处却全然不是她想象中各自入眠的祥和情景。

朱易还在榻底动弹不得。

他双手被绑,口舌被堵,全身酸软无力,冷汗涔涔,连衣袍都维持着方才被扒了一半的模样,榻底的灰尘蛛网扑入鼻腔,却连咳嗽的声音都发不出来,不辨时日,昏昏沉沉以为过了半个世纪,却连一夜都未。

正嗅到一阵香气,眼看便要熬不过去困意,眼前忽一片光明袭上来,似乎有人挪开了厚榻,朱易下意识地偏了偏头,温暖的烛光照亮他的脸,刺的睫毛不断地颤抖。

待稍稍适应,勉强掀开眼皮,便见昏灯下一张纯良温善的面庞凑过来,两点眼珠却狐狸模样,“啧啧,我道是藏了一个什么样的宝贝?”

不远处的香炉被一瓣价值不菲的青翠玉佩随手压灭了,玉的陈色始终如新。

第55章

李祤见惯了活色生香的美人。

他抱臂旁观,见榻下的青年衣衫已被褪至胸膛处,白腻一片肤色如玉石般润泽有光,凌乱的发丝披散开,柳枝似的撩拨在肩头,挡住半截沁满细汗的脸,投掷昏灯下的剪影看起来似引人垂怜的女子,堪堪掐住下巴便能让他抬起头,看清楚两瓣破皮的唇。

便似娇蕊落在沉泥中被践踏了,尚还顽强着想伸出枝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