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朱易的却是公主咯咯的笑声。
公主裸露足尖,看着眼前落进她网中央的探花郎掀开了粉色的纱帐,也掀开了自己因嫉妒而扭曲的真面目,她伸出纤纤玉指抬起跪下来的青年尖尖的下巴仔细端详。
那是一张苍白的脸。
眉眼像浸了水的桃花,睫毛微微颤抖,笔直瘦削的影子与四合的天幕重叠。
虞凤稚,这便是你贪慕的人?
第52章
朱易还不明白,九公主府不是福地洞天,而是龙潭虎穴。
兮兰上次春巷大闹,虽说未见过虞凤稚怀中人的模样,回去细细思量,隐约觉得不似寻常花娘,倒是更接近男子的骨架,若再细一些,还记得床帐之下无序堆叠的衣物,更像是行伍之人所穿短打。
虞凤稚碰的是他身边的人。
想通这一点之后的兮兰一边笑一边落泪,像个疯子。
什么不爱美人爱江山,原来根本便是好了男色。她派人去打听虞凤稚军营中的亲信,暂还没有得到结果,便去参加广陵王府的婚宴。
朱易并不知道当夜自己曾在虞凤稚怀中被九公主撞见过,若没有这一遭龉龃,这场算计可称得上成功,兮兰婚宴之上本对他赞赏有加,甚至在婚宴之后留在广陵王府专门便是为了打听这个相貌出色的探花郎。
探子查探的结果在婚宴后的当晚被捧在案前,于是兮兰对朱易堪堪生出来的好意便被嫉妒和荒诞扭曲,更让她多出被人玩弄股掌之间的羞辱感。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于九公主而言是朱易。
朱易却因失了先机,对这所有一概不知,若他知道的话,是决计不会将目光放在九公主身上的,虞凤稚真心想掩盖一些事情,被他欺瞒的人穷极一生又怎会知道半点蛛丝马迹。
兮兰并不确定朱易是否与虞凤稚心意相通。
在她看来朱易那日醉的狠了,兴许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
她自然不会好心提醒。
这世上人人贪欢作乐,兮兰想要的,必是世间最好的。
而那原先被朱易买通的侍女带上了寝房的门,正欲退去别舍,却见四周围上来不少宦官,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隐约预感事情不妙,便悄悄溜之大吉,心中暗自为那出手阔绰的探花郎祈祷一番,只盼着不牵累自己便好。
带上的锁被敲开。
十几名宦官并排而立,布满粗茧的手紧紧钳制住探花郎的手臂。
“公主殿下,下臣做错了什么!”
朱易大惊失色,任他想破了头皮也不明白当下的情形,好像有最关键的线索咔嚓一声断了,之后发生的一切再也续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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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叫做聪明反被聪明误,偷鸡不成蚀把米,朱易算是领教了,来这京城人人欺他,处处碰壁,好容易自觉有了出路,到底还是翻不出贵人们的手心,心中正盘算着周全之策,兮兰定定瞧着他,歪头嘻嘻一笑,“你这个人啊,胆子真是大的很,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公主府也敢随便进?可见是有攀附虞凤稚也满足不了的野心了。”
虞凤稚,你当真好眼光,千挑万选,却选了这样一个贱人。
公主柔柔说着话,却扬手便重重一掌下去,朱易被打的偏了头,漆黑的眼珠像火一样被烧起来,“殿下当真要下官死,也须得做个明白鬼!”
兮兰摇头,“我还偏不肯让你做个明白鬼,你生的这般好看,我看见的头一眼便喜欢,不如把这一身皮剥下来,日日留着观看,若小虞将军喜欢,也给他寄过去观瞻。”
她神情天真,嘴里说着让人不寒而栗的话,轻轻对着朱易吹口气,“探花郎,本宫身边活物总不长久,你想做活物,还是死物呢?”
暗红色的长袍领口被撕开,青年苍白的胸膛裸露出来,若是仔细瞧着,还能看到里头青色的筋随着急促的喘息起伏。
再美丽的皮,若是剥下来,也便是一具血淋淋的肉身。
虞凤稚又怎么会喜欢?
第53章
阉人用了力。
咔嚓一声,束缚的双臂被卸,青年像被抽走了骨头,软绵绵倒在地毯上。
一双含情眼因痛楚泛出泪花,胳臂不能动弹,只能用半敞开的胸膛磨蹭地毯,挣扎着想让自己起来。
兮兰弯下腰,指尖挑起青年一缕挡住眉睫的发,掐住他尖尖的下颌,“今儿便剥了你这一身狐狸皮一一”
也不知虞凤稚会不会心疼?
兮兰有的是办法不惊动任何人地,让一个毫无背景的小小长史消失。
九公主传闻娇纵任性,这已是为了顾及皇家颜面往好听了说。外人知她者甚少,只几个皇亲知道她残暴嗜血的面目,这也是虞凤稚屡次拒绝她纠缠的原因之一。
数十双手上来撕扯朱易的衣袍,朱易显然受了惊吓,脸色煞白,胳臂用不上力气,面颊红肿不堪,哑着嗓子还没来得及说话,迎面便又被扇一掌,他在众宦官手中挣扎,竟有宫侍在他腰间不怀好意地掐一把,朱易似被蝎子蛰到,咬牙切齿地,“你们算什么东西!”强权压人,他自小便在强权手里吃亏,本以为做了官会光明一些,却没想到原来是藏污纳垢的开始,念及为官不到一年的时间经历种种,心中愤恨绝望,强自撑着八面玲珑的面具碎裂了,俊秀的面容裸裎出孩童似的无助,莫非当真今夜便要葬身此处了?
此时外头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殿下!”
兮兰歪着头,神情不耐,”如何?“
外头通传的人道,“三殿下过来了!”
兮兰皱眉,“怎么这节骨眼上来了?”她回头看了眼室内一片狼籍的模样吩咐,“将此处打理妥当,我出去见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