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切换到曾玉珏的近照他早已面目全非,皮肤细腻如女人,胸 部隆起,声音尖细,正蜷缩在精神病院的角落里喃喃自语:“放过我......放过我......”

而曾玉柔则被绑在病床上,眼神涣散,口水浸湿了衣襟,嘴里反复念叨着:“骨灰......冲下水道......骨灰......”

全场哗然。

裴图渊闭上眼,耳边仿佛又听到姜竹荫的声音。

“荫荫......”他低声呢喃,“这样......够了吗?”

窗外,暴雨终于停了。

14

一连三个月,媒体都在循环报道这件事。

新闻像病毒一样传遍了全世界。

纽约时代广场的大屏幕上,循环播放着曾玉柔和曾玉珏的罪行,社交媒体上,#为姜竹荫讨公道#的标签瞬间刷爆。

法国巴黎的街头,咖啡馆的电视里滚动播放着新闻。荷兰阿姆斯特丹的中央车站,巨大的电子屏上清晰展示着曾玉柔被送进精神病院的画面。东京、伦敦、悉尼......全球的媒体都在报道这件事。

裴图渊站在办公室的窗前,手里捏着那枚他在化粪池里找了三天三夜才找到的金牙。

“竹荫,不管你在世界的哪个角落......”他低声说,“我要让你知道,我替你报仇了。”

他相信,她一定能看到。

可是为什么她从来都不肯出现?

三个月来,他跑了七个国家,他在瑞士滑雪时故意冲下悬崖的感受到了那种濒死的绝望,他断了三根肋骨,他以为自己要死了,可是死前,他想的是......荫荫会原谅他吗。

"还是没有消息?"他攥着那枚金牙,齿尖陷进掌心。

助理摇头的幅度和过去92天如出一辙。

裴图渊将威士忌浇在胸口的伤口上。酒精灼烧着断裂的肋骨,却让他痛得更加清醒。

"你明明最恨证据被掩盖..."他摔碎酒杯,玻璃渣扎进膝盖也不觉痛。

“为什么还是不肯见我......”

东京的雨夜,他故意不撑伞站在法医中心门口高烧到40度。恍惚间看见白大褂的身影,抓住才发现是值班护士。护士吓得报警,他被关进了监狱三天才等到姗姗来迟的律师。

刚果的疟疾差点要了他的命。当地向导说见过一个中 国女人在战地医院做尸检,等他拔掉输液管追到难民营,却发现只是个陌生人。

现在,伊斯坦布尔的老旧公寓里,裴图渊往胃里灌着第五瓶拉克酒。

土耳其烈酒混着未愈合的胃溃疡出血,吐出来的都是粉红色泡沫。手机循环播放着姜竹荫最后留下的录音:"裴图渊,你永远找不到我。"

他突然笑起来,染血的手指在墙上画地图。

巴黎圣母院钟楼,去年有个亚裔女性差点跳下;尼泊尔悬崖上,救援队捞起过中 国护照;就连南极科考站都收到过匿名捐赠的解剖器械......

可是为什么,他遇到的从来都不是他想遇到的人。

"你教过我的,荫荫。尸体找不到的时候,就还原犯罪现场......"

凌晨三点,裴图渊拖着断腿爬上伊斯坦布尔海峡大桥。

咸腥的海风里,他想起姜竹荫最痛苦、绝望的那个晚上。

"你当时...是不是也这样数过秒?"他松开抓着栏杆的手,身体前倾的瞬间

"裴总!"助理的声音撕 裂夜色,"国内刚刚传回消息A大法医学院特邀演讲嘉宾,是姜竹荫!"

15

裴图渊瞳孔巨震,荫荫!有荫荫的消息了!

他呼吸急促,立马让助理去订最快飞回国内的航班。

"裴总,所有航班都取消了。"助理的声音在暴雨中几乎被淹没,"气象局发布了红色预警,未来十天天不会有飞机起飞。"

裴图渊站在机场巨大的落地窗前,雨水像鞭子般抽 打着玻璃。显示屏上密密麻麻的"取消"字样刺痛着他的眼睛。十天?姜竹荫的讲座就在七天后,他等不了了!

"去码头。"他转身时撞翻行李箱,药瓶滚落一地,止痛药、抗生素,这三个月来维持他这具残破躯体的全部依靠。

临海公路上,浪涛已经漫过堤坝。渔船像玩具般被抛向空中,又狠狠砸碎在礁石上。

"五百万!"裴图渊将黑卡拍在船老大油腻的木桌上,"现在就出发。"

船主盯着这个疯子般的男人,被他眼底的猩红吓退:"先生,这种天气出海会死人的......"

"那就死。"裴图渊扯开领带绑住流血的手掌,"给我钥匙。"

发动机的轰鸣被雷声吞没。

当游艇冲进墨黑色的海面时,船主最后看到的,是那个男人死死攥着方向盘的模样。

第一夜。暴风雨掀起的巨浪将船抛向高空,又狠狠砸进深渊。裴图渊的肋骨撞在仪表盘上,断骨刺进肺部的剧痛让他眼前发黑。他摸到口袋里的金牙,金属棱角割破指尖。

"荫荫......"血沫从嘴角溢出,混着雨水流向下巴,"你等我......"

第三夜,鲨鱼群包围了失去动力的游艇。一条公牛鲨猛撞船身,钢化玻璃炸裂的瞬间,裴图渊抄起消防斧砍进鲨鱼眼睛。腥臭的血喷了他满脸,更多鲨鱼被血腥味吸引而来。

他瘫坐在血泊里,突然想起姜竹荫第一次教他解剖鲨鱼标本。那时她握着他的手说:"软骨鱼类的痛觉神经是人类的七倍。"现在他终于懂了,原来心痛比这更甚。

第五夜,油箱见底的警报声像丧钟。裴图渊拆了所有能烧的家具,他看见姜竹荫在发医学院的大门对他微笑的幻影,他伸手去抓,火焰却灼穿了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