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得好死!”我妈护着我对傅一青破口大骂:“我杀了你!”
傅一青只是看着我。
太阳有些下沉了,仿佛我们的结局。我忽然感到难过和悲伤,心里涌动着不安,张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
“我失败了。”面对我们的眼神,他很坦然,一步步朝我走来:“你希望我成功吗?小喻。”
我妈冲过去打他,我想拦都没拦住,她扇他的脸,抓他的头发,捶打他的身体。我不顾秦湛的阻拦跌下轮椅拉她。
“拦着她啊,干什么啊你们。”我怒吼,我爸走过来拽起我,抬手就是一巴掌,我偏过头,他拽着我的领子嫌脏似的,“不成器的东西。”
“诶你们”秦湛想说什么,仇袭拦着他,说:“家事。”
“放开他!”我拽开我妈,她被迫松手,傅一青踉跄几步,抹了唇角的血,朝我笑了一下。
“傅一青……”我怔怔地看着他,他伤痕累累,想扶起我,被我爸踹倒在地。我大脑一片空白,怒吼着朝他扑去,他愣了一秒躲开,秦湛挣开仇袭骂道:“傻逼啊你们?!”
太阳落山了,我坐在轮椅上扭头看他,他站在原地没有动,越来越模糊,越来越小,车开走,直至不见。
我的腿重新得到治疗,我妈坐在病床前握住我的手,我沉默地望着天花板。跟被囚禁的地方不一样,这里四面通风,阳光通透。
“你受罪了,小喻。”我妈这两天一直哭,眼睛都哭肿了,我说:“傅一青呢?”
“你还惦记他?!”她拔高声音,“他都把你害成什么样了?!你还惦记他?!”
“你们不要欺负他。”我看着她:“是我自愿跟他走的,你们不要欺负他。”
“是他欺负我们!”我妈痛苦道:“我早该看出来他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我们对他不好吗?吃的喝的亏过他吗?他知道感恩吗?”
我看了她很长时间,我说:“傅一青的父母到底是怎么死的?你们跟他们有什么过节?”
她一顿,眼里闪过慌乱:“我们什么过节也没有,都是亲戚,能有什么过节?是不是傅一青在你耳边嚼舌根子?妈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吗?你竟然听一个外人的话。”
“妈。”我说:“我已经知道了。但我想听你说,我想看你会不会骗我。”
她张张嘴,又闭上,过了会儿才开口:“都是陈年旧事……我都记不清了,无非是一些年轻时的冲动和恩怨,这么多年了,早就过去了。我没在你面前提过是不想让上一辈的事情落在小辈身上,谁知道他们怎么想。”
她铁了心不愿跟我说我也不再问。这期间我一直试图联系傅一青都联系不到,他的电话是空号。终于等到秦湛来看我一次,我问他傅一青还好吗?他不愿对我撒谎,支支吾吾地不知道怎么说:“他没坐牢。”恪勑崟澜
“我说他还好吗?”我几乎要站起来,他连忙扶着我,为难的要命:“你别问我了,我不敢说。”
“说。”我握住他的手腕,屏住呼吸,盯着他的嘴。他最终拗不过我,说:“他被学校开除了。”
我一口气没提上来,剧烈咳嗽起来,他连忙给我顺气,仇袭在这个时候进来了。他站在床尾,看眼秦湛,拉开他,看向我:“我觉得你有权利知道,他”
“别!”秦湛想拦他,仇袭握住他的手腕,“五天前他被送进精神病院,现在失踪了。”
这是噩耗,是晴天霹雳,我第一个反应就是下床,随即意识到冲动解决不了问题。我咬着牙冷静下来,尝到了血腥味,再开口时像将死之人:“你们也找不到吗?”
“找不到。”秦湛抱歉地看着我:“对不起啊段喻,我……我也没想到……”
我沉默许久,给他说了记的英文单词,互联网上查不到相关信息。仇袭说:“这是国外一款特效治疗药,一般渠道买不到。”
所以不是不好的坏东西。
我兀自笑起来,为他也为我,笑着笑着就哭了,为他也为我。
脑海中浮现他的身影,他的眼神,他的绝望与痛苦。
“你会一直爱我吗?”
“当然。”
“哪怕真正的我?”
“哪怕你是小怪物。”
但我没有在爱他,我一直在伤害他。
一个月后我出院了,因为林林总总的原因我休学了。
我和家里的关系变的诡异,我妈没有变,我爸也没有变,我变了。
他们在饭桌上掀开了这一章,一如从前,只是家里少了副碗筷,曾经傅一青住的卧室也变成了杂物间。我找不到他一点存在的痕迹,只能每天看着他送我的水晶球,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水晶球里的小红点也灭了。
“你只是经历了不好的事。”心理医生安慰我:“但是时间会抹平一切,无论是伤痛还是悲哀。”
“会吗?”我问她:“是时间会抹平一切,还是人会选择遗忘?”
她说:“或许都会,你也可以选择遗忘,走向新生活。”
“如果我忘不了呢?”
“不要陷入情绪里。”她向我讲大道理:“人活在世上,贪嗔痴念,都是欲望,你要学会放下,放过自己。”
“我忘不了。”我向她微笑,“对我,对他,都不公平。我忘不了。”
她只能以微笑回应我。
休学后我开始独自旅游,第一趟去的就是傅一青的老家。我在找有关他和他父母的线索。秦湛对我的状态很担心,他一直认为我走到今天这步跟他有撇不开的关系。他没脸见我,选择让陈雨来安慰我。我跟陈雨接触的不多,他的话很少。我们坐在茶餐厅,他望向窗外的风景,从来,到走,只说了一句话。
“抓住他。”
我微微讶异:“我还以为你是劝我放弃的。”
他看我一眼没说话,没喝茶,也没有多做停留。
经过我不懈努力,我找到了傅一青母亲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