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一山随同岳海润走进了大院,江环随后,岳海润和刘一山走进了会客厅,江环将刘一山到访,并言身着五品官服的消息告诉了灵儿。
书房内,刘一山说:“夫人本是太后义女,我乃五品护卫,这次来我是奉旨而来,东家还不把夫人请来?”岳海润听后吃了一惊,心想:庚子年,皇室经过,也就在那个时候灵儿出现,看来是真的,同床几年,可灵儿从来没有提起呀!岳海润想着却不敢怠慢,正要出去请灵儿见官,这时灵儿走了进来,刘一山拿出了太后懿旨道:“灵儿接旨!”灵儿和岳海润急忙下跪,这时刘一山宣读道:“奉天承运,太后诏曰:义女灵儿即刻起程回宫见驾,钦此。”
灵儿叩头道:“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岳海润也道:“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夫人,起来吧。”刘一山说。
“将军路途辛苦了。”灵儿站了起来说。
岳海润听完懿旨才知道这一切都是现实,他惊呆了,但对于灵儿的身份还是知道的有点突然。刘一山说:“总管吩咐,夫人的身份不可外传,否则格杀勿论。”
“是。”岳海润战战兢兢地说。
灵儿将岳海润扶了起来,笑着说:“大哥,我还是你的媳妇啊。”岳海润才说:“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呢?”灵儿笑了。
岳家设宴盛请了刘一山,并送给刘一山一万两银票,次日,灵儿随刘一山一同走上京城之路。
自此,岳海润才知灵儿是太后义女,关于灵儿的真实身份他没有敢对岳家的任何人讲起。
送走了刘一山,岳海润回到书房发着呆,郭敦源已经死了四年了,这次刘一山又私下提了起来,虽然郭敦源当时也瞒着自己,但毕竟岳家一直资助他们,说出岳可玉死因,他不得不承认刘一山所说的,岳家今日平安,全是因为自己是灵儿的丈夫。
灵儿还有这样的身份,对他来说,将来岳家是喜是福,他还真有些茫然。
灵儿随同刘一山到了京城。
在颐和园灵儿拜见了西太后,这次到京城,太后和她讲述了四年前她做的那个梦。
辞别太后在京城,灵儿还在德玉泉北京分号宴请了刘一山,相聊才得知刘一山至今还是孤身一人。刘一山说,他喜欢一个人生活的世界。话是这么说,但灵儿能感觉到刘一山对自己有一种特别的感情。灵儿提出和他结拜为兄妹,刘一山说他早有此意,只是不敢高攀。
“什么?高攀?”灵儿笑着说:“我非金枝玉叶,何言此话?对岳家,你把天大的秘密留在心里,你对岳家有恩啊,说我高攀还算恰当些。”刘一山说:“我说过,那是因为岳家有你。”灵儿笑着说:“那还是哥哥心里有我这个小妹嘛。”刘一山笑着说:“那我就高攀认你这个妹妹了!”二人高兴地笑了起来。
刘一山正直无私,其实灵儿也喜欢他,当年她并不知道什么是爱,当情犊初开的时候,她已成为岳家的夫人。岳海润对她来说,只是事实的丈夫而已。结婚后,她才慢慢感觉到自己喜欢的是什么样的男人。
灵儿在京城小住,接到了江环传来的书信。
信使送来的信只有六个字:家有急事,速归。灵儿看后有一种不详的预感,本来她想在京城多待一段时日,但接到这样的书信灵儿着急了,急忙走上了返乡的路程。
岳海润忽然病亡,江环便封了消息急忙通知远在京城的灵儿。岳家塌了天,曹嘉茹也在这个时候带着老佛爷送给灵儿的结婚礼物偷偷地地离开了岳家大院,同走的还有赶车的马五。东家去世了,岳家的人人心惶惶,因此他俩的走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直到三日后灵儿返回景灵这一天,江环才有所感觉,后常可祝说马五也失踪,江环才感觉事情有点不对头。
京城一月,等待灵儿的不仅仅是失去亲人的离别,老夫人病卧在床已经糊涂,岳家数十口老小,而且还有掌舵德玉泉的生意之事,都在等着她。
成了东家
马五带着曹嘉茹消失了,以后十几年再也没有露面。其实岳海润本是正常得病死亡,曹嘉茹无法面对再次守寡,便起了出走之意。她知道,马五是单身,便把自己的想法说给了马五,而马五对其早已垂延,因此二人一拍即合。临行前,曹嘉茹将摆放在书房中的玉雕百灵也拿走了去,趁人忙碌之时,马五赶了马车,带着曹嘉茹一路南去。岳家虽然报了官府,但清朝灭亡前官府一直追寻无果。
光绪三十一年,安排完岳海润的后事,灵儿在二爷和三爷支持下支撑起了德玉泉的生意。而此时的岳家正临困境。
俄国西北利亚的铁路全线贯通,晋商多年靠马匹、骆驼驮运垄断俄国的生意写进了历史,俄国客商靠着便捷的铁路货运往来于中国,此时雅克图分号为生存已经赊欠给俄国客商价值三十多万两银子货物,已经无力周转;包头那边,刘玉虎也靠着自己多年的关系将之前德玉泉的客户全部拉到王有为处,由于刘玉虎和淮商王有为联手,德玉泉包头分号也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大同分号,乔遥被多家商号相约,他在等待时机;成都分号,自从失去了邱一清,生意在逐年滑坡;北京、天津分号,本来就不是德玉泉的天下。
在江环的建议下,灵儿接任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重振兴德玉泉,她三思后解聘了王久祥,将乔遥聘任为总号大掌柜。乔遥上任后又将起用刘玉虎的事情说了出来,灵儿笑着说:“我知道,上一次你也是为了这个刘玉虎,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乔遥说:“包头在德玉泉众分号中起着举足轻重之作用,蒙俄贸易大多由此出入,可以发展,又可制约,而经商,用人为先。刘玉虎在包头为商多年,不仅对商事了解,而且有着广泛的关系,更重要的一点他极会把握商机,这是大多掌柜所不能及的。虽然以前他做事欠妥,但后来已经悔悟,所转货物银子全部返还,这就是他的诚意,私下他多次和我谈起以前是误会,希望我能从中周旋,请求东家给予谅解,但一直得不到东家的宽容;另,当时他返还货物银子时我也答应他说服东家宽容,东家当时答应,但后来却……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了,而目前包头的情况您也清楚,这就是我起用刘玉虎的原因。”灵儿问:“刘玉虎会重返德玉泉吗?”乔遥说:“难说,不过,我会尽力争取。”灵儿说:“好,我相信你,我和你一起到包头请他!一次不行咱就两次,两次不行咱就三次!”乔遥问:“真的?”灵儿笑着说:“如果刘玉虎能挽回包头局面,给德玉泉争了光,我就是给他磕个头又有何妨?”
听了灵儿的话,乔遥十分感动。谈起蒙俄贸易,乔遥主张平稳过度,加大对京津一带的输入,减少对俄贸易,同时建议俄国店铺随后撤离,灵儿对此没有异议,乔遥还提出贸易向南方及其海外倾斜的策略。
从丫头到东家,此前,灵儿并没有真正去关注过时局,犹如这封闭的大院,生活在大院里的人也只关心的是这块小小的天地,接触的也是小的世界,灵儿也同样如此。
灵儿在乔遥的陪伴下再次北上,几日后他们走到了杀虎口。
商队中伴着众多的灾民,关口前拥挤不堪。吵杂声、哭喊声压住了税官的喊叫声,年轻壮实的税官急了,便拿出鞭子开始边打边喊:“不准挤,排好队,他妈的谁挤我抽谁!”这时一年轻男子骂道:“有力气你和长毛贼干去,打老百姓算他妈的啥本事?”众人也跟着喊道:“就是、就是!”税官见有人带头闹事,舞动着鞭子说:“他娘的闹事?”说着吹响了哨子,之后跑来了七八个兵丁,税官指着那年轻人说:“把他抓起来!”七八个兵丁说着将那年轻人绑了起来。
灵儿见壮和乔遥使了个眼色,乔遥会意,走到了那位税官前,拿出一张银票说:“年轻人不懂事,官爷消消气,饶他一次吧。”税官接过了银票,看了看问:“你是?”乔遥说:“我是景灵德玉泉的大掌柜乔遥。“税官一听问:“你说的可是和刘玉虎一家的?”乔遥说:“不敢相瞒,正是!”税官一听对兵丁喊到:“放人!”乔遥说:“谢谢官爷!”税官说:“刘兄的朋友,没得说!”乔遥对那年轻人说:“还不谢过官爷?”那年轻人并不买乔遥的帐,一言不发,眼里依旧隐藏着对税官的不满。兵丁正要解那捆绑年轻人的绳索,但见他稍一用气,捆绑他的绳索忽然断开,众人吃惊,没有想到他竟有如此功夫,他走到灵儿面前说:“没有想到德玉泉的东家竟如此仁义,惭愧、惭愧!”说完拱手而去。
望着年轻人远去的背影,灵儿想:“一个有着身藏不露的武功,而且知道自己的身份,他究竟是什么人呢?
灵儿的义举救了自己一命。而此人正是德玉泉原被解聘的大掌柜王久祥出价一千两白银请的沧州黑道高手,人称玉面玲珑肖光。
王久祥被灵儿解聘后,王久祥便起了歹意,得知二人要到包头,随买通肖光安排将二人杀死在大漠。肖光接活后,一路从山西尾随而至,计划出关后蒙面杀之。关前一闹,乔遥出面,肖光改变了主意。他走之时,随同灵儿之行的常可祝也感觉此人大有来头,也尾随追去。
肖光确非等闲之辈,他感觉后面有人跟踪,随停了下来,常可祝急忙隐藏在一颗大树后,肖光道:“后面的人出来吧。”常可祝闪了出来,肖光问:“想知道什么?”常可祝说:“不想知道甚,向你道个谢。”肖光说:“谢什么?杀仁义之人,不是我所为,况且东家已恩于我。”常可祝问:“可以告诉对方是谁吗?”肖光说:“对不起。”常可祝说:“那我就不勉强了,那你是?”肖光说:“我乃玉面玲珑肖光,告辞,我放弃,不一定府上之人放弃,以后多加小心!”说完抱拳告别而去。
肖光已经点到,常可祝理会,随之返了回去,将情况告诉灵儿。究竟何人想置她于死地,灵儿说:“知道肖光就是线索,回去后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撬开这个迷!”
灵儿一行过了关后到达包头,她先和刘玉虎陪情,乔遥后请他返回德玉泉。开始刘玉虎拒绝,直到灵儿跪请,刘玉虎才答应重返德玉泉。
包头安排妥当后,灵儿和乔遥返至京城呆了数日,这一次,灵儿差常可祝将刘一山约到了分号中,提出了相帮之事,刘一山爽快答应。乔遥提出让常可祝出任北京分号大掌柜,灵儿笑着说:“乔掌柜啊,你真会用人,我算服你了。”
常可祝留在了北京,但还是不放心灵儿的安全,常可祝将包头出现杀手的事情告诉了刘一山,刘一山笑着说:“玉面玲珑?好办,我正愁没有得力的人保护小妹的安全呢!”常可祝问:“你认识他?”刘一山说:“肖光是我的师弟,武功不在你我之下,亏他没有出手。”常可祝问:“那你小妹是?”刘一山笑着说:“她舅舅的外甥,哎,一码说一码,你是你,她是她,别想沾我的便宜。”常可祝问:“你和灵儿结拜了?这丫头,连我都瞒着。”刘一山笑着说:“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
灵儿到了天津,返回京城的时候,刘一山已经差信使将肖光请到了京城,刘一山的话,肖光无话不听,他告诉了刘一山指使他杀灵儿和乔遥的人,刘一山给山西衙门写了一封秘信,肖光也随着灵儿到了景灵。
岳府捐款
庚子事变后,外国列强强迫清政府签定了众多不平等的条约,灾难加赋到民间,国人承受着众多苛捐杂税,此时的俄国边关贸易也加大了对国人税收,同样的贸易,俄国商人却有着特惠的政策。利润不及税收,迫使许多商家不得已放弃贸易,德玉泉边关的生意也受到了空前的制约,庚子事变后,英国人以极低的价格垄断了山西的矿产开采权,光绪三十一年,山西境内掀起了轰轰烈烈的护矿运动。
晋商名家渠本翘游走于山西各大商家票号筹集银两,志在夺回本属于国人的权利,山西许多商家都纷纷响应,慷慨集资。
灵儿在京城就得到了“山西商人联手护国,众志成城赎买英人所据晋矿”的消息,在返回景灵的路上她对乔遥说:“我不懂政治,但知道没有国就没有家,当年长毛贼进了京城,皇上太后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我们做生意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子孙后代留点东西吗?咱们德玉泉目前虽然困难,但我们不能让西帮商家见笑,他们能出,咱们也要拿!”乔遥问:“那东家的意思是回去也要捐银子了?”灵儿说:“是啊!”乔遥问:“那准备捐多少银子?”灵儿不加思索地说:“五万吧!”乔遥吃惊地问:“甚?五万?东家您不是开玩笑吧?德玉泉不生存了?”灵儿说:“大家要顾,小家也要管,你看我像开玩笑吗?”
五万,不是小的数目。乔遥清楚,本来德玉泉目前银子周转就困难,如果再从总号资本中抽取五万,无疑是釜底抽薪。乔遥说:“您再考虑一下,我的意见是量力而行,别因这次就把咱们德玉泉憋到绝境上。”灵儿笑了。
“您还笑得出,我都发愁这五万。”乔遥说。
“这银子我不会动总号的流动资本,我会再给总号注入十万!”灵儿说。
灵儿回去后,果然渠本翘到访,灵儿吩咐范世玉填了五万的银票,以岳常两家的名义交给了渠本翘,渠本翘大喜过望地说:“其实,我这次也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来到贵号,没有想到岳夫人如此慷慨,有一点我不明白,岳夫人为甚要以岳常两家的名义捐助?”灵儿说:“不是什么名义,而是事实,过去的常岳合估计您也知道,这银子便是祖上留下来的。用之有道,我想老祖宗们会同意灵儿此举的。”渠本翘说:“难得夫人申明大义。”
以前岳凯旋对银子看的认真,这在西帮中是出了名的,人称岳老抠;岳海润也受父亲的感染,大凡义举之事岳家往往走走过场,从未诚心待之;而如今的东家又是女人,所以渠本翘到岳家前并没有抱多大希望。就是不抱希望的大户,这渠本翘也没有放弃游说,而灵儿的豪爽也因此在商界中传了开来。岳家和常家不和,商界人皆知,灵儿以岳常两家名义捐款,更让人刮目相看,连乔致庸都说:此女人非同一般。
捐了银子后,灵儿在江环的陪同下先到岳家祖坟,后到常家祖坟进行拜祭,这时人们才知道这掌握岳家大权的女人竟是常家的外甥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