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见过牡丹,不知其娇贵。母亲也许是这样。好了,母亲就是母亲,自己虽然不喜欢,但婚姻大事还得经她同意,慢慢找机会给她说吧。
岳海润打定主意,但又考虑老夫人的心情,这时他想到了妹妹。嗯,对了不妨先把思敏的的婚事先操办了再说。他想。
信到成都
成都德玉泉堂号。
时隔三日,邱一清分别收到了两封信函,一封是三爷寄来的劝其退婚,另一封是东家催其回景灵和小姐成婚。
三爷的信如下:
一清兄:
忙中提笔别无他事,是有一事相求。
小妹近来忧郁不悦,是为先老太爷为你俩许定婚姻,小妹曾言一清兄是好人,但她之前早有钟情。不嫁你有失岳家声誉,嫁你却又心已有归,故为此而烦。那日欲寻短见一了百了,恰我闯见才免成遗憾,故不得已而为之与兄商讨对策。
小妹实情只有你我相知,不便外传与人,如若君能从中退出并保密,我当奉出五千两白银并感恩与你绝不失言。
另,此事委屈你想个万全之策,及早回复老夫人与东家。
海奎拜安。
光绪二十七年四月十日
三爷的信写的很委婉,与其说是商讨,不如说是规劝退婚。邱一清看后心里凉了半截。说实话,小姐漂亮可人,出身豪门,却无大户小姐的那份刁钻,知书达理,又有难得的温柔和气。当老东家提起要将小姐许配给他时,他几乎感觉这是做梦,不,更恰当地说这是做梦也不敢想的事情,但真的是现实,东家说过的话绝非戏言,当时那份受惊若宠的心情至今想起来都让他心动。
为此一年多来他更为德玉泉卖力。
将要到手的鲜花还没有来得及观赏就要转移,美梦被来信打破的那一刻,邱一清确实有点难过,以至于几日沉闷不乐,无心打理堂中之事。事隔两日,邱一清又接到了岳海润的催回信函,信寥寥几句:
一清:
你和思敏的婚事既定,望收信后将你号事宜安排妥当,即刻回家成亲。具体回谈。
顺,安
岳海润
光绪二十七年四月十三日
邱一清并没有为此而乐。岳海润寥寥数语让他冷静了许多。不过这些天他也思虑好了,三爷的话还是要听的,这是最理智的做法。他知道岳思敏心在他人,想想自己也是三十多岁的人了,也难怪小姐无心与他。
看来岳家还是讲信誉的,不然东家绝对不会催其成亲。如果自己还是孤行,不仅得不到小姐的芳心,也等于给了三爷一巴掌,将来小姐不悦或者有甚差错,到头来还是自己的不是。假如提出退婚不仅给足了他们的面子,也给自己今后在德玉泉留下了后路,况且三爷又是个重情谊的人。想到这些,邱一清心境开阔了许多。是啊,退一步天宽地阔,让三分心平气悦,这和做买卖一样,退一步没有赔付可言。可再想想那可人的小姐,邱一清确实确实有点心痛不舍,到手的鸭子究竟让其飞与不飞?他思虑着。
心情不悦,邱一清约了二掌柜樊德彪到了酒馆。这樊德彪是邱一清一手提拨起来的搭档,点了菜、要了酒,他对樊德彪说:“我要回家一月,有你在,我也就走的放心。”樊德彪问:“总号连来两封信有甚急事吗?”邱一清摇了摇头长叹了一口气说:“没甚,回去安排些事情我就回来,你别管这些。今日不言公事,来,喝!”邱一清说着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樊德彪看到邱一清掌柜不悦,便说:“大哥有甚放不下的心事,就说出来,或许我能帮上甚忙,千万别憋在心头。”邱一清沉闷地说:“虽不是甚大事,说起来却让人烦恼,你也知道,我和小姐的婚事是老东家指定的,这次东家来信就是让我回家把婚事给办了。”樊德彪笑着说:“我说你啊,这是好事啊,有甚不悦呢?难道是你看不上小姐,还是你已有新欢?”邱一清说:“都不是,来,咱喝。”
二人酒杯一碰,彼此喝了下去,樊德彪又将杯中酒添满问:“那究竟为甚?”邱一清说:“也没甚。”樊德彪说:“东家招你回不是办事吗?是小姐不愿意?她不愿意又能怎样?婚姻大事难道她能做主不成?话说回来了,女人都一样,睡一觉醒来她就是你的人了,你是过来人,难道这也不知?来、来、来,接着喝,只要东家定了,小姐就是你的人了,管她乐意不乐意?你这人啊,没事找事。”
三爷那边的情况邱一清没有提,搁在了心里,他知道三爷的脾气,况且三爷来信说过不对外人相提此事,邱一清还是明白这一点的。
邱一清一个劲地沉闷喝酒,樊德彪纳闷相陪。不一会儿半斤酒进了各自的肚子里,邱一清爬在桌子上忽然哭了起来,樊德彪还算清醒,他问:“你究竟怎么了?”
邱一清醉了,先哭老婆后哭娘,那份伤感,樊德彪观状也跟着伤情难过。这时店掌柜走了过来对樊德彪说:“你别劝他了,咱把他扶到里屋让他哭吧,男人啊,看起来刚强,这一醉了啊,感情比女人都脆弱。”
邱一清回到了景灵。
令岳海润意外的是回来的人却提出了退婚,退婚的原因似乎很合情理:自己有克妻之命,命中注定无妻,故不敢影响小姐。并说这是他最近遇到一个高人卦相所相告的。
岳海润听后沉默不言。
几天后婚事还在僵持着,邱一清坚持不娶。邱一清说:“我十五岁进号,到现在二十多年了,从伙计到掌柜,承蒙东家厚爱,一清才有今日,如果我单单考虑自己,不顾小姐心情感受,小姐若有甚差错,一清岂能对的起天地良心,所以东家能谅解我退婚之实情我也就心满意足了。”岳海润犹豫不定,说这样岳家将失信誉。
聚义太谷
太谷青龙山寨,这一日来了三位客人,一位是岳家的三爷,另两位便是虎头山的两位当家,他们都是前来拜会青龙山寨拳师常可祝的。
青龙山寨,位于太谷南山,靠的是太谷北光村富商曹家。这曹家也是三晋有名的商家,曹宅三多堂拥有护院家丁五百余人,在三多堂按照东南两局,各设护院拳师一人,一些形意拳高手如李老农、申天宝、车二等,都在曹氏三多堂担任过护院拳师。曹家同时又在南山青龙寨设守寨拳师一人,这常可祝便是车二所推荐。
拳师的另一职业是当镖局镖师。由于晋商外出经商常在数千里外,经常会遇到意想不到的困难与险阻,甚至盗贼的袭击,因此晋商一贯重视武术,这些拳师在富商家中大多也能受到礼遇和优厚的待遇。
岳家三爷比常可祝大一点,虽说曾同住一街,但后来关系比较疏远,二人见面行过礼后,常可祝道:“三爷大驾光临,青龙寨幸事,但不知三爷有何公干?”岳海奎笑着说:“呵呵,几年不见,你的嘴倒是俏了,你也别张口三爷,闭口三爷的,这样叫我,听着别扭,还和小时候一样,称我海奎哥好了,我是个直人,咱俩也别兜甚圈子了。这次我到贵寨,是替思敏而来。”常可祝点着头问:“她,她好吗?”岳海奎说:“好,你小子还知道问她个好?嗯,还算有点良心,也不枉我来这里找你。”常可祝笑着说:“谢谢海奎哥。”岳海奎说:“喜欢思敏吗?”常可祝点了点头,岳海奎接着说:“看看我,问你这做甚,思敏能看上你算你小子福气了,不过,实话告诉你,思敏近日可要完婚了。”
岳海奎的话在常可祝脑中宛如一枚炸弹爆炸,瞬间一片空白,好一会他才吐出一句话:“甚?要结婚了?”言语中这位硬汉的眼圈发红了,他抬起头努力抑制着,闭着眼睛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嗯,看来小妹的确在他心中有很大位置。看着常可祝着急的表情,岳海奎想。
真的是要嫁人了,他相信岳海奎说的话。
“具体甚时?”常可祝问。
“你甚意思?”岳海奎反问到。
“没,没甚,我想该在她成婚那天回去上礼祝贺一下。”常可祝说。
“你乐意思敏嫁给别人?”岳海奎问。
“不乐意有甚办法呢,我算甚人?”常可祝有点激动地说。
“我来不是通知你回去上礼祝贺,我就这么一个亲妹妹,说实话,别说她,就我也不同意嫁给一个二婚还有孩子的男人,虽然邱一清在德玉泉是个人物,但人不是东西。你和思敏的事情我也清楚一些,她喜欢你,希望你不要辜负了她,否则我说的出就做的到。”岳海奎说。
“不会,我喜欢思敏,她开心我就高兴,真的,我就这么想。但我现在的条件确实配不上她,我说的是实话,如果我还是过去的家庭,早会上门提这门亲事。”常可祝说。
“你小子,这叫人穷志短!”岳海奎生气地说。
二人说着,路凤妮走了进来,见是岳家三爷,她转身正走,常可祝喊到:“别怕,你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