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北道情
街头的南端,艺人们正在那里酬神献艺演出。道情剧唱的红火,岳海润却无心听看,和二毛悠闲地聊了起来。二毛说:“大同的道情很盛行,唱腔为联曲体,它是利用诸宫调的某些曲子互相联缀起来,组成有层次的大型唱段,每种套曲又有正、反、平、苦、抢、紧六种不同的曲子,唱腔是根据需要来临时组合的。”岳海润问:“临时组合?”二毛说:“是的,比如耍孩儿的结构就包括正耍孩儿、反耍孩儿、平耍孩儿、苦耍孩儿、抢耍孩儿、紧耍孩儿六个曲子。这正、反、平、苦、抢、紧各有不同内容:正表示用正调演唱,一般用正调演唱的曲调为商字调;反表示用反调演唱,一般用反调演唱的曲调为徽字调;平表示一般正常的情绪,苦表示愁苦、凄凉的情绪,二者皆用正调演唱;紧表示唱腔结构紧凑;抢表示唱腔结构喜悦、轻快、类似抢一般地速度。对了,我再给你说说这耍孩儿,其实它又名咳咳腔,它最突出的一个特点是唱腔发声使用后嗓子,声音从喉咙下面发出来,听起来浑厚、质朴,唱腔与伴奏十分和谐也是耍孩儿的又一特点,耍孩儿发声方法,使外地人乍一听起来很不习惯,但听惯了以后,觉得越听越爱听,而对唱戏的人来说好像是不用后嗓子唱就过不了戏瘾似的。”岳海润说:“戏曲多样,犹如风俗,各地不同,也随各地的语音和民歌土调以及说唱故事的鼓词之类随地发生变化。比方中路的太原梆子,因和当地的秧歌调有所参合,便和南路的蒲州梆子显有不同;而北路的代州梆子则国另有结合,也与中路梆子相异。北路梆子到了张家口,成为口梆子;即河北梆子,但因河北原有老调梆子和大油梆子,相互结合之后,又和口梆子有所不同了,这些说来就话长了。”
东家和小伙计聊起了戏曲,聊的津津有味,二毛说:“我算是见长了,总想您是经商的东家,但没想到您对各地戏曲知道的如此之多。”岳海润笑着说:“怎么,小瞧我了?”二毛惊恐地说:“不敢,不敢,想来我一个小小的伙计能和东家说这么多话,是我有幸,呵呵,所以说起话来也就语无伦次了。”岳海润听后哈哈地笑了起来。
“嗯,今日你就陪我走走吧。”岳海润说。
二人边看边走边聊,二毛又将话题引到了何银萍身上,他说:“刚才那位姑娘叫何银萍,是油坊掌柜何文耀的千金,这何文耀和咱们德玉泉是多年的生意交情,咱们这里一咳嗽他总生病,呵呵,我是随便说说。我经常跑他那里,所以他们家人都和我相识,这何银萍人您是见到了,可她不仅漂亮,而且聪明温柔,实是难遇之人,我有句话不知该说不该说。”岳海润说:“你说。”二毛说:“东家何不纳何家小姐为室?只要您一开口,何文耀是巴不的将姑娘许配给您。”岳海润笑着说:“呵呵,你还真想的不少。”二毛说:“当伙计的就应该时时处处为东家着想,这是最起码具备的啊。”岳海润说:“今日表现不错,路遇不平,应该出手,回去一定奖赏你,好好干,德玉泉不会亏待忠心而有能力的伙计的。”二毛高兴地说:“多谢东家。”
岳海润在伙计的陪伴下游走在庙会上,心却不时地想着何银萍。而何银萍被三个歹人一搅和也就无心待在大街上,和丫头一同回家的路上,方美云说:“小姐啊,刚才一直看着你的那个人你猜是谁?”何银萍问:“管他是谁,和咱没有甚关系。”方美云说:“那个人可是德玉泉总号的东家哟,听说他夫人死后至今未娶呢,知道他来这里做甚吗?”何银萍不经意地说:“东家有甚了不起,就算皇上也是个人,他做甚与咱无关。”方美云说:“有关。他要是看上你怎么办,不就和你有关了吗?”何银萍笑着说:“呵呵,我看不上他,那不就无关了?”方美云说:“听二毛说,他们东家可看上你了啊。我猜,他很快会到老爷面前提亲的,我看你们俩到挺般配。”何银萍说:“管他呢,能过了我的眼才算呢!”方美云说:“小姐说的是。”何银萍说:“对了,给你五两银子,回头给那个叫二毛的送去,今天也多亏他出手,这样的人才算男人,看看围观的人有多少啊,哪个管了?都躲的远远的,可挺身的人不就一个吗?嗯,他说看上我了,怎么不自个出手啊?我才不理他呢!”方美云附和着说:“就是,就是。”
二人说着,何文耀走了过来,何银萍喊了声“爹”就扑到了父亲的怀抱里,何文耀半抱着女儿笑着说:“是不是出门受委屈了啊。”何银萍撒着娇说:“爹呀,女儿今日几乎快见不上您了。”何文耀说:“怎么了,告诉爹爹,谁欺负你了?”何银萍说:“是德玉泉的东家,准备要抢您女儿呢!”何文耀惊鄂地问:“甚?德玉泉的东家?”何银萍说:“是啊,简直坏透了!”何文耀哈哈哈地笑着说:“我不相信,这回你又在蒙骗爹爹。”何银萍说:“你怎知道?”何文耀笑着说:“说别人我到相信,德玉泉的东家是不会做出这等有伤门风之事的,哈哈哈。”何银萍问:“为甚不会?”何文耀笑着说:“道理很简单,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一个东家是有身份的,有身份的人是绝不会做出下三烂的事情的,况且是堂堂有名的德玉泉的东家!哈哈,你还蒙我这个老头子。”何银萍又撒娇说:“真扫兴,和爹爹开个玩笑也被识破了。”说完也笑了起来。
何银萍从父亲那温和的怀抱中挣脱了出来,认真地说:“其实今天确实在街头上遇到了几个无赖,还多亏了德玉泉号伙计出手。”何文耀着急地问:“他们欺负你了?”何银萍说:“如果没有那个伙计出手女儿可要受辱了。”何文耀说:“有恩就报,不要让人家德玉泉人说咱们何家不懂事。美云啊,一会儿取十两银子给那个人送去,并代感谢,就说这是我们何家的一点小意思。对了,银萍,刚才你为甚说起德玉泉的东家?”方美云嘴快,她说:“我们今天在大街上见他人了啊,他也老盯看咱们家小姐呢,对吧,小姐。”何银萍瞥了一眼方美云说:“就你多嘴。不过他也没甚特别之处,也算是个平常人。”何文耀说:“算了,还是明天我去吧,咱们和德玉泉也算是相与,既然是他们东家到了,我就去拜访一下,顺便感谢一下他们的伙计,毕竟我们和德玉泉生意往来多年了。”
说明情况
乔遥总算将刘玉虎说通。次日一早,刘玉虎就赶到堂中,此时的岳海润虽然醒了,但还静静地躺在炕上,他回味着昨日小伙计的话,沉思在何银萍的身影中。是不错。岳海润心里嘀咕着。
刘玉虎来后在堂中和乔遥说事,灵儿赶了过来行礼道:“灵儿见过刘掌柜。”刘玉虎抬头看着形态自若的灵儿,问:“你是?”灵儿回答道:“小女子叫灵儿,是刚进岳府的丫头。”乔遥补充说:“老夫人喜欢灵儿小姐,所以就认做义女了。”刘玉虎点头说:“哦,知道,果然伶俐。”灵儿道:“谢刘掌柜夸奖,您们先聊,我去告诉东家一声。”
灵儿走进了岳海润居住的房间,将刘玉虎到达的事情告诉了岳海润,岳海润说:“让他进来吧。”灵儿说:“大哥,小妹有句话……想和大哥说一下。”岳海润说:“说吧,一家人不要客气。”灵儿点头说:“我想,既然刘掌柜来了,我想他也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走进这堂里的,毕竟他有理亏之处,事情虽然可恨,但能来也说明他有反悔之意,他毕竟是嫂子的亲哥,希望大哥不要计较与他,给他个余地。”岳海润说:“知道,去把他叫来吧。”
刘玉虎走了进来坐在椅子上,岳海润对灵儿说:“你出去吧,没有我的话别让人进来。”灵儿说:“好的。”说完她沏好茶水后退了出去,岳海润一声不吭地躺靠在炕头上的垫子上,刘玉虎客气地说:“包头的事情是我不对,我先向你道歉,事情出了,该怎处罚我没有意见。”岳海润说:“该怎处罚自有规矩,从伙计到掌柜,你也是入号几十年的人了。是的,你为德玉泉出过力,掏良心说,德玉泉甚时怠慢你了?咱在论亲,你是我的大舅哥,看看你做出些甚事来?别以为包头离开你生意做不成,这世界少了谁都可以!人活的是名,不仅仅是利,无规矩不成方圆,这做事由着性子的人终究成不了大事!德玉泉的大门是敞开的,愿走,可以,但起码要走的光明磊落!本来我想把这事情交给官府处理,念你人情,我放你一马,路怎么走,你看着办,走出这个门咱谁都不认谁。话又说回来了,你卷银卷货走人,是为你妹之死。这你不用说,我心里清楚的很,但我可以告诉你,对不起岳家的是你妹妹!我真的不愿意去提这事情。好歹我也是有头有面之人!是的,你有权利也应该知道你妹妹是如何走的,让我说假话我说不出来,我可以拍着良心说,我上对得起天,下对的起地!对她,我岳海润是问心无愧,为了岳家的声誉,也为了她的声誉,为了孩子,我他妈的戴了绿帽不能说!哼哼,能大张旗鼓说德玉泉东家的夫人是被自己的相好奸夫杀在炕上?真他妈的丢人!本来我是不想对任何人提起这事,这就是你的好妹妹!你不是想知道吗?”
岳海润说着显然有些激动,刘玉虎听后也大为惊讶,岳海润言毕不语,鼻孔里却喘着粗气,寂静的屋子似乎充满了浓浓的火药味,此时刘玉虎感觉无地自容,他似乎不相信岳海润说的话,但从岳海润的表情看又似乎不是说谎,他不知该相信自己的妹妹,还是妹夫所说的出自肺腑之言。
“你下去吧,让我安静一会儿。”沉默了许久,岳海润终于吐出了一句话。此时的刘玉虎不知该说什么,他站起来低着头退了出去。
想起这事,岳海润就如坐针毡,“真他娘的晦气!”岳海润不由地骂出了声来。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为这样一个女人伤神,值得?呵呵,亏我还是个男人,去你娘的吧,这天下又不是缺女人了!该办甚事就办甚事!”言毕从炕头上爬了起来。
刘玉虎走出后沉闷地坐在堂中,乔遥走了进来问道:“怎么了,东家说甚了?”刘玉虎摇了摇头说:“没,没甚。我也无颜再在德玉泉待下去了,想我刘玉虎在德玉泉做事多年,也就结交了你这么一个实心朋友,兄弟放心,我做出不干净之事我自会处理,烦你转告东家一声,我先到包头把事情处理妥再回总号接受处罚,这里我不便多呆,恕我无理,我先走一步了。”言毕他站了起来。乔遥说:“你这个人就是,说风就是雨,只要你心诚不在乎这一趟半会,先把你的想法和东家说一声再走也不迟啊。”刘玉虎说:“为我的事,东家心情不是很好,我想就这样吧,说的再好总要见实,我走几日会尽快赶回,告诉东家我不会让德玉泉受丝毫损失的。”乔遥说:“那你看着办吧,需要我做甚你尽管开口就是。”刘玉虎说:“那我就走了,请转告东家我处理好后会尽快赶回总号的。”
刘玉虎要走,乔遥也就没有阻拦,灵儿在一旁听了个明白,她走进了岳海润居住的房间将刘玉虎走之事告诉了岳海润,岳海润说:“随他去,你给我准备饭去吧,我这肚子已经提意见了。”
乔遥刚出门送走刘玉虎,就遇到到满面春风走来的何文耀。乔遥道:“稀客、稀客,那阵风把您老吹来了。何文耀笑着说:“怎么,不欢迎老朽?”乔遥道:“岂敢、岂敢,何掌柜是请都请不来的贵客,何有不欢迎之理?请进、请进。”二人客套地说笑着走进了屋里,何文耀说:“昨日小女遇到歹人,多亏贵号伙计出手,小女不依,我特来上门感谢!”乔遥说:“是吗?是蔽号那一位?”何文耀说:“呵呵,常跑我那里的那个伙计。”乔遥说:“那就是二毛了。”何文耀说,是的,这是十两碎银,不成敬意,请小老弟代为收下做为奖赏。“乔遥说:“应该的嘛,您到是客气了。”何文耀说:“不收,那是嫌少?乔遥笑着说:“好,既然您这样说,那我就代伙计收下,嗯,回头一并奖赏!”何文耀笑着说:“嗯,这才像话嘛!”二人哈哈大笑起来。
“小老弟近日可忙?”何文耀问。
“我啊,每日如此。东家到了,还要处理一些事,近日是忙了一点。”乔遥说。
“甚?东家到了?我说小老弟啊,怎么不早说呢?那好,今日中午我做东,好好招待一下你们东家!也尽一下我这地主之宜,就这么定了!”何文耀说。
戏说太后
聚仙酒楼,何银萍跟随父亲宴请岳海润。
何银萍仔细端看着眼前这三晋有名的德玉泉东家,但见他:一双小眼睛、一派斯文样,貌不惊人,到有气度。岳海润似乎没有刻意去在意何银萍,一本正经地和何文耀边喝酒边攀谈着。
岳海润说:“你说这时局会怎么样?”何文耀说:“难说,也许要改朝换代了,不过这不是咱们的事,盘古至今再怎么着,生意还是要做,当然我希望这国家太平,但这不是咱老百姓能左右的,就是皇上也没甚办法,这天无论怎么变,说到底咱老百姓终究还是老百姓。”岳海润说:“呵呵,何掌柜倒是低调,话说的虽然对着,不过国家不太平哪能安心做生意?”何文耀说:“那是。我这个人不期所求,没有岳东家看的远呐。”岳海润笑着说:“彼此彼此,我也一样。”何文耀说:“岳东家这次在大同是否要多待些时日?”岳海润说:“不了,就准备这一两天返回景灵,夫人马上过七了,我必须赶回。”何文耀惊讶地问:“甚?夫人已经……?”岳海润叹了口气点头说:“是的。”何文耀说:“东家要节哀,一定保重自己。”岳海润说:“没事,也许上天有时候就是这么爱作弄人,有时候我常常想,人的一生也许就不可能事事如愿,皇上都如此,何况我们?”何文耀说:“这样看就对了!我这个人就是这样,现在一切看的很淡。”
何银萍在一旁听着父亲和岳海润的对话,似乎感觉没有一点活跃氛围,这时她撒娇插话道:“爹爹你说甚呢?是说把女儿也看的很淡了?还说甚疼爱女儿呢!哼!”何文耀笑着说:“看看,我这个女儿就这个样,爹一说话,嗯,她就找把。”何银萍说:“就是嘛,爹爹刚才就是这么说的嘛,这么多人可都听见了呀!”岳海润也笑着说:“就是,就是。”何文耀哈哈大笑了起来。
何银萍一句话活跃了沉闷的气氛,她接着说:“爹啊,女儿可要罚您一杯酒了。”何文耀说:“好好好,该罚、该罚!”说着酌了一杯酒,何银萍鼻子哼了一声说:“我才不理您呢,今天您可是招待大名鼎鼎的德玉泉东家,您不能反客为主先把自己灌醉。”何文耀将杯中的酒喝了下去笑着说:“我这个宝贝女儿啊,爹真拿你没有办法,还是早点给你寻个人家嫁出去省心哟!”何银萍听父亲这么一说,脸上泛起了红晕,羞涩地说:“爹呀,您又胡说了,我可不嫁人,再说,女儿可就不理爹了。”何文耀笑着说:“姑娘大了就是要嫁人的,回头我就放出话去,给你选一个像岳东家这样有身份的上好人家。”何银萍看了一眼岳海润低下了头,心下暗暗筹划:爹呀爹,您怎么一见酒就胡说?德玉泉的东家有甚了不起的?嗯,我到要看看这位东家肚子里有多少墨水!
灵儿在一旁只观不语,何银萍在低头沉思,这时何文耀忽然又说起了太后,他说:“听说没有,太后的根可是咱们山西的哟!”岳海润笑着说:“传言、传言,怎可能呢?太后可是正而八经的满人。”何文耀一本正经地说:“我以前也一直这样认为,是这次太后到大同我才听说的。”岳海润问:“是吗?”何文耀说:“可不,绝对的事情。这我还是凑巧从太后御厨那里听说的。”岳海润问:“你认识太后的御厨?”何文耀神秘地说:“说来凑巧,我那走了的内人是潞安府人,这次太后在大同小住,同和太后来的御厨陈四孩来我这里,论辈分,我是他的姑父辈,是他亲自告诉我说太后是潞安府人的。”
岳海润笑了,他举起一杯酒说:“传闻,传闻,不可能的事情。”灵儿听到何文耀说太后,又说是从太后的御厨陈四孩那里听说的,而陈四海她熟悉的很,她插话道:“是吗?何掌柜能否说一说?”何文耀说:“我这不是说着的吗?听我内侄说,其实太后就出生在潞安县西坡村一个贫穷人家,她本来叫王小谦,四岁时,她被卖给本县上秦村宋四元为女,改名宋龄娥;十二岁时,又被卖给潞安府知府惠征为婢,改名玉兰;进了潞安府后,惠征在衙西花园专设书房精心培养了她。咸丰二年,她以叶赫那拉惠征之女的身份,应选入宫,后平步青云,直至如今的皇太后。”
何银萍说:“看看,爹一喝酒又要胡说了,这话可不能乱说,是要杀头的。”何文耀说:“甚乱说?太后也不是以前的太后了,呵呵,她?现在自身都难保了。不过,丫头也说的对,咱不能乱说的。”岳海润说:“话说就说完嘛,说个半截,何掌柜岂不是吊我们胃口吗?”灵儿也想听听这传闻,于是也说:“就是何掌柜就是在吊我大哥的胃口。说说吧,这里又不是官府之地,老百姓之间有什么不能说的呢?”何文耀说:“呵呵,女儿哟,看看,这可是客人让我说的。”说着何文耀疑惑地看着灵儿问道:“哦,对了,你是?”灵儿说:“叫我灵儿好了。”岳海润补充说:“这是义妹,生来贪玩,这次非缠着我出来,我是不带都不行。”灵儿笑着说:“看大哥也在取笑灵儿。”何文耀说:“嗯,和我姑娘一样。”何银萍说:“爹呀,你接着说嘛!”何文耀说:“说甚?”何银萍说:“爹刚才不是说太后了吗?”何文耀说:“你呀,都把我搞晕了!”在坐的人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笑毕,何文耀接着说:“原先我也不相信。可话又说回来了,让你不得不信,太后用的是潞安七里坡人韩氏当的奶妈;用的是潞安小常人陈四孩作御厨;安排的是潞安史家庄原殿鳌担任御前侍卫。原殿鳌任御前侍卫期间,因触犯刑律,本当处斩,太后念其是同乡,免其死罪,并让他到江西作官。你说这该怎么解释?这说明太后还是个有情有义之人,这朝廷里的人都知道,太后特别关照潞安籍官员和我们山西商人。就说这次太后路过大同,留住三日期间,尽管兵荒马乱,仍召见潞安知府许涵度大人。听我内侄说太后喜食潞安人常吃爱吃的萝卜、团子、壶关醋、襄垣黑酱、玉米掺粥、沁州黄小米,好吸潞安人爱吸的水烟,不吸关东烟;爱看上党梆子。光绪二十一年,壶关上党梆子戏十万班进京为太后祝寿演出,轰动一时。太后看后亲笔题词:乐意班。并钦旨不支官,不纳税。太后善唱小曲,且多是山西小调。这说明了甚?”
何文耀侃侃而言,众人静心相听,灵儿听后也想:说的倒是有鼻子有眼,连太后的生活习惯都说的如此准确!难怪太后只认识汉字,不认识满文,而且常常说喜欢乡村生活!也许这是真的?
众人听着,这时一个人急匆匆地跑了进来对何文耀说:“老爷、老爷,不好了,家里出事了!“众人大惊。
一场噩梦
正午,天空忽然刮起一阵大风,此时的何文耀正在聚仙酒楼招待德玉泉的东家,火魔却在西油坊巷偷偷地降临,火舌开始不久便一发不可收拾,不一会儿就以风卷残云之势,舔尽了人们一切预设的美梦与憧憬。没有人知道这把火是怎么烧起的,它来得突然,又在正午起风时分,令众人根本措手不及。虽然人们都赶来帮忙,但火苗蔓延的速度太猛太快,加上东风助虐油料助燃,致使一切的努力都挽救不了西油坊巷的何家大院,这把火不仅死伤众多,而且也把何文耀的家产烧了个精光。
风借大火,火趁油势,何家大院一片火海,哭声嚎叫声淹没在汹汹无情的大火之中,何文耀达到后看着汪洋大火软瘫在地上喊到:“我的天呀……”
西油坊巷本是油库重地,救火的人尽管忙忙碌碌,无奈抵挡不住这风油相助的火魔。大风卷着火苗在汹涌燃烧,似乎在和忙碌救火的人们较着劲,何银萍看着汹涌的大火着急地哭着说道:“我哥呢,我哥呢?”何文耀这时似乎也清醒了过来,嘶声喊到:“银贵,银贵啊……”
想起神志痴呆的儿子还在家中,何文耀忽然朝火海中冲去,路随灵儿的刘一山飞身将何文耀从火海中拉了出来,“大叔,您这是干嘛?”何文耀挣扎嚎喊着:“我儿子还在里面,你松手、松手!”这时岳海润等人也赶了过来,灵儿对刘一山说:“你别管这里,去救人救火去吧,我照顾着何掌柜。”刘一山松手后转身朝汪洋大火中奔去。
刘一山在浓烟滚滚中跳跃搜寻着,由于火势过猛,他被迫返了出来,目望着这燃烧的大火,刘一山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岳海润说:“别瞎忙了,你现在赶紧返回把乔遥叫到这里。”刘一山点头快速而去。
无情的火魔在凄凉的哭声中渐渐地熄灭,而这大火足足烧了两个时辰,留给人们的是一场噩梦和永远的痛楚。
乔遥叫了二毛等伙计急忙赶到了一片残骸灰烬的西油坊巷,岳海润说:“这里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安排些人手照顾好何掌柜和小姐,另备生活用品和粮油安排伙计分发给这些受难人,最后筹备一万两银子准备随时应急。”乔遥说:“东家真的准备出这多么银子?”岳海润说:“怎么,你这个掌柜有甚异议?”乔遥说:“没有,没有,只是……”岳海润说:“安排去办吧。”乔遥点了点头,吩咐二毛留守,叫了灵儿和刘一山搀扶着何银萍回到了德玉泉分号,岳海润默默地站立在已经倒塌的废墟中,耳旁嘶心咧肺的哭叫声不由让他一阵阵悲楚。火灭了,风住了,何家废墟中,人们抬出了七具被烧焦的尸体,那一具具焦黑的尸体手脚扭曲成弯,仿佛在诉说着他们在临离人间的痛苦和挣扎。何文耀则静静地守护在儿子那舔得皮焦肉绽扭曲的焦黑的尸体旁,一副失落、无奈和痴呆。
岳海润说:“何掌柜,您要节哀,事已出了,当务是要保重身体,这里已安排人照料,咱们回去吧,很多事情还要等着您去处理。”何文耀苦笑了一声说:“我还处理甚,我甚都没了,没有了。”二毛叹了口气说:“咳!事情虽然发生了,让人心痛,但您还要打起精神来,千万别过于伤感,为了小姐,也为了您,何掌柜可千万不能倒下啊!”
岳海润吩咐二毛将何文耀搀扶回位于东柴市角街的德玉泉分号中安顿了下来,并责成乔遥全力安排何家后事,这场大火何文耀不仅烧死了儿子,而且也将面临落魄之地。
岳海润在处理何家的大事上算是尽了仁义之心,本来要早回景灵,也被这场大火耽搁了下来,三日后德玉泉拿出银子将这次大火死难的人妥善安排后,晚上,岳海润对乔遥说:“何家是我们德玉泉多年的相与,这次他遭遇了如此之灾,就靠他目前的情况,别说恢复生意,就连基本吃住都支撑不了,该安排的我们已经帮他安排了,下一步对他该如何帮助,我的意见是出一万两银子帮助何掌柜恢复生意,我明天要回景灵,具体事宜你责成专人办好,我看二毛这个人挺机灵的,也对何家熟悉,就让他去承办,你还有甚意见?”
东家对何家如此慷慨帮助,乔遥听着心中感慨,对于当今的这位东家,他不是很了解,事情换在老东家头上是不会这样慷慨的,老东家看银子如同性命,五年前同是大同相与遭难,老东家虽未釜底抽薪,却视之不帮。
也许东家另有图谋?乔遥想。
“怎么不说话?”岳海润问。
“没,没,我在为东家如此助人感慨。”乔遥说。
岳海润笑了,他说:“呵呵,是吗?不会是在想我这样做是另有图谋吧?”乔遥笑着说:“哪能呢?东家放心,我一定把事情办好,我们是生意人,做生意是义字当头。义者,看之无利,实则不然。我想东家的义举一定会在相与间传为佳话。商者靠民,民旺了,大同这块地盘的生意也就搞活了。表面看我们是出了不少银子,但将来的收获远远不是几万两银子,东家的举措乔遥实在是佩服之至。”岳海润笑着说:“嗯,只可意会哟,我们是生意人,说不为利那是假话。哈哈,生意就是这样,义到了,利会随之而来。明天我就动身回去,包头那边我实在还是放心不下,李昕是将才,但非帅才,也只能维持暂时;刘玉虎我也不可能重新在把那里交代给他,包头是我一块心病啊!看情况吧,如果合适的话你也做个准备,包头那边不行的话你就接手,这里另做安排。”乔遥说:“东家放心好了,这里我会安排妥当,至于包头我有个建议不知该说不该说。”岳海润说:“你怎么也吞吞吐吐起来了呢?这可不是你乔遥的个性。”乔遥说:“我想,刘掌柜既然悔悟了,不合适做大掌柜,做二掌柜总还是有余的,这样对德玉泉、对他都好。”岳海润说:“你看行吗?李昕能左右了他?嗯,有了,你和李昕调换一下,刘玉虎就去做你的伙计吧。”乔遥说:“那怎么行?”岳海润说:“建议是你出的,有甚不行?不行就让他走人!”乔遥笑着说:“你是东家您说了算。”岳海润说:“这不就对了,不过目前先把何家的事情办好,办不好你就走人,包头那里做个准备。”二人正说着,何文耀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