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儿扶着岳海润走出了正房，回到了东南院书房，岳海润就骂：“我日你娘的！”骂着将桌子上的书一把手全推在了地上，灵儿对王富壹说：“您先下去，让东家先安静一会，有事我会叫你的，对了，这事情还有其他人知道吗？”王富壹说：“没有。”灵儿说:“那就最好了，我有个建议，不知该说不该说。”王富壹说：“小姐有话但讲无妨。”灵儿说：“我不懂商事，但我认为，这件事情一定要保密，免得引起别人的猜疑或者其他商家趁火打窃，不知王掌柜的意思是……”王富壹点着头说：“小姐言之有理，我先下去了。”

岳海润依旧一言不发，呆呆坐在那里，回想着一连串发生的事情，他苦笑着说：“别人羡慕我岳海润，呵呵……我他妈的有甚好羡慕！”灵儿听后安慰说：“钱财是身外之物，身体才是自己的，大哥不必如此伤痛，事情要发生早晚会有这么一天，晚发生不如早发生，小妹认为当务之急应该早些拿出应对包头之策，以妨谣言四众，连锁反映，影响我们德玉泉声誉。再一，小妹以为商道也是用人之道，任人为贤不喂亲，对于不适合的人、不忠孝的人大哥也应早早做些安排。”岳海润看着灵儿点了点头说：“还真看不出，你一个姑娘家竟有如此胸怀！”

祠堂之秘

包头堂号不仅担负着俄国蒙古和东北一带的货物调运，京津一带的货物也多从此转出转入，加之本地的生意往来，德玉泉生意的一半来源与此，刘玉虎之变故，不仅让岳海润受到了沉重的打击，同时也取消了他的西北行程计划。

包头要活复，还得需银子，而银库的银子所剩不到八万两，这对于要盘活包头城堂号是杯水车薪，岳海润是一筹莫展。

德玉泉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岳海润为此而犯愁，这时灵儿将老太爷临终交代告诉了岳海润，她说：“老爷在临终的时候告诉我一件事情，他要我在他走百日后告诉与你。”灵儿说着将一串钥匙拿了出来，说：“这是祠堂暗室的钥匙，让你在困难的时候打开。”岳海润惊讶地问：“父亲还说甚了吗？”灵儿说：“他只说他对不起，后来就……”

岳海润接过了灵儿手中的钥匙，随后一人来到祠堂，找了半天才终于找到暗室入口。岳海润小心翼翼地打开三道门，点亮了灯，他才看到里面确实存放着许多银子，再打开一个小柜子，但见保存着一纸文书，岳海润仔细观看，是关于常岳合的两份财产协议书、一份常明坤退出常岳合财产继承的画押文书。

看到银子，岳海润是又喜又惊，祖宗是如何经商，岳凯旋没有对他讲过，之后的事老太爷也没有留下半句话，而这里存放的七十万两白银他更是一概不知。常家为什么要退出这巨额的财产拥有权，对岳海润来说也成了悬念之事。

从祠堂走出，岳海润将灵儿叫到了书房中，而此时的岳海润是满脸的喜悦，灵儿一进门，岳海润就将她抱了起来，在地上转了一圈，并说：“你可真是我的救命神仙！”被抱起的那一刻，灵儿就被岳海润如此举动搞晕了，“大哥，你是……？岳海润慢慢地将灵儿放了下来说：“知道吗？我越来越喜欢你了！”灵儿本不清楚岳海润是为得到银子而悦，她又疑惑地说：“大哥，你是……？”岳海润忽然紧紧地抱住了灵儿。

“你真可爱！”岳海润附着灵儿的耳朵说。

灵儿从岳海润的怀抱里挣脱，用手摸着岳海润的头额不解地问：“大哥，你怎么了呢？”岳海润笑着说：“小妹，你知道吗？包头有救了！”灵儿说：“真的？”岳海润点了点头，灵儿高兴地跳着拍着手说：“好啊，好啊！”岳海润说：“你陪我到包头走一趟，愿意吗？”灵儿高兴地问：“大哥真的带我？”岳海润说：“真的！对了，灵儿啊，父亲临终还对你说了些甚？“灵儿说：“回大哥，没有。”岳海润说：“好，咱们到母亲那里说说，准备一下，马上安排出发！”灵儿又说：“你真的带我？”岳海润笑着说：“不带。”灵儿也笑着说：“我说嘛，大哥怎么会带我呢！”二人说着向正房走去。

老夫人见岳海润和灵儿高高兴兴地进来，很是高兴，进屋后岳海润说：“妈，包头有些事情，我准备去处理一下。”贾淑兰问：“甚时走？”岳海润说：“安排一下，明天一早就动身。”贾淑兰说：“去吧，那里毕竟有咱们的生意，路上要多加小心。”岳海润点了点头说：“嗯，妈，我还有一件事情想求您。”贾淑兰说：“看你都是东家了，还这么孩子气，有甚话就说。”岳海润看了看灵儿说：“我想带小妹出去走走，顺便也能照顾我。”贾淑兰故意笑着说：“是思敏吗？”岳海润笑着说：“是灵儿。”贾淑兰笑着说：“我知道你是说灵儿，好吧，不过你可要照顾好她哟！”灵儿听了老夫人的话脸上一阵红晕，这时才明白岳海润刚才说的是真心话。

出了皇宫又到大院，能出去看看这精彩纷呈的大世界，一直是灵儿的奢望之事，这次能去大漠草原，更是不敢所想，听了岳海润向老夫人请带她后，灵儿心里甚是喜悦，偷偷地乐着，想着：这次我可以出去走走了，那草原又是什么样子呢？

“灵儿啊，你愿意去吗？”贾淑兰的话把灵儿从幻想中说了过来，灵儿说：“什么？”贾淑兰说：“我是问你愿意不愿意去。”灵儿说：“哦，我在想可我要是去了，谁来照顾您呢！还是不要去了吧。”话说后灵儿有点后悔了，她又接着说：“不去吧，也担心大哥在路上没有人照顾，我也不知道怎么办。”贾淑兰笑着说：“你这个丫头，去吧，咱们岳家这么多丫头还能照顾不好我这个老婆子？”灵儿高兴地说：“那就依您的？”岳海润说：“好的，就这样，你把王范两位掌柜和江总管叫到我的书房议事，安排好咱们就出发！”

灵儿从正房出来，叫过王富壹和范世玉后，又寻找江环，甬道上，忽然一个纸团落到了脚下，灵儿抬头看了看四周无人，随将纸团捡了起来，只见上面写着：

奉命来此，八仙客栈，大内侍卫刘一山。

灵儿看后迅速将纸团装了起来，装着无事的样子继续走路。通知了江环后灵儿走出了大门，向八仙客栈走去。

八仙客栈离岳府不很远，出了常岳街向东走不远就是，灵儿刚走出常岳街，刘一山就从后面赶了上来，来到灵儿的身旁，刘一山悄悄地说了一句，“我在客栈等。”说完，快步朝前走去。

灵儿跟随刘一山进了八仙客栈，二人打过招呼，灵儿说：“太后好吗？”刘一山说：“太后吉祥着呢！我是奉李公公之命前来查询你的下落，并嘱咐我暗中保护你，他说，太后很想你，只要你有个好去处老佛爷就放心了。”灵儿听着泪水就流了出来，她说：“老佛爷日理万机还惦记着奴婢，真是折煞灵儿了。”刘一山说：“老佛爷也是人，是人，自然有七情六欲，老佛爷能如此牵挂关心一个宫女，倒让刘某感慨。李公公让我转告你，以后有什么事，可以随时找他。”灵儿说：“也谢李总管厚爱。转告李公公我现在很好。”刘一山说：“我知道，并已书信转达。”灵儿说：“我明天要随东家到一趟包头，你在这里还要呆多长时间？”刘一山说：“我本是为你而来，顺便办一些事情，如果方便，我可以和你同去包头吗？”灵儿说：“你去是好，可灵儿不敢耽误你之大事，”刘一山笑着说：“没有。既来之则安之，我就这样回去，万一你这次出去路上有什么不测，我交代不了李公公，也交代不了我自己。”灵儿笑着说：“那就谢谢你了。”刘一山说：“这样，你先回去，凭我这身武艺，我就暂时先到岳家找个保镖的活儿干干！”灵儿说：“那真委屈你了。”刘一山笑着说：“没什么，就这样安排。”灵儿说：“委屈你去找江环，这次出去，随行人员由他调遣安排。”

灵儿返回之后，刘一山也随后也走进了兴隆街。

西走路上

二月初二，这一天也叫春龙节，被民间认为是“龙抬头”的日子，民间传说管天河的龙王听到民间人家凄惨的哭声，不忍心让百姓受灾挨饿，便偷偷地降了一场大雨，玉帝知道后，把龙王打下凡间，压在一座大山下受罪，并在山上立了碑。上面写道：龙王降雨犯天规，当受人间千秋罪。要想重登灵霄阁，除非金豆开花时。人们为了拯救龙王，报答救命之恩，到处寻找开花的金豆。到了第二年二月初二这一天，人们正在翻晒金黄的玉米种子，猛然醒悟过来：这玉米就像金豆，炒一炒开了花，不就是金豆开花吗？于是大家商量好，家家户户爆玉米花，并在院里设案焚香，供上开了花的金豆，专让龙王和玉帝看见。龙王抬头一看，知道百姓在救它，便大声向玉帝喊道：金豆开花了，快放我出去！玉帝一看人间家家户户院里金豆真的开花了，只好传谕，诏龙王回到天庭，继续为人间兴云降雨。从此以后，二月初二就成了春龙节，这一天，岳海润一行走出了景灵县。

时令惊蛰，大地已从冬眠中渐渐复苏，岳海润一行走太原，出原平，一路北上，经大同过右玉，来到对蒙贸易的西口――苍老的杀虎口。

太阳在西山逐渐西沉，目视长城，终于见到一代威武的雄关，灵儿激动万分，而岳海润却心事重重，灵儿看了一眼忧郁中的岳海润，说：“大哥，您……”岳海润说：“当年的祖先就是走出这里才走出岳家的今天的，更有千万乡亲此处走出再未回归，所以，我每当来此就有一种令人无法释怀的感觉。”

古老的长城脚下，有着同样苍老的一座城堡――杀虎堡。岳海润一行在一家山西人开的无力客栈里安顿了下来。此时蒙古荒原的大风卷着不竭的黄尘呼啸而来，从残破的堡墙上掠过，似乎在奋力地翻开这册古老的历史巨著。灵儿独自一人从客栈中走了出来，站在黄沙落处，似乎在这个令人心灵震撼的废墟中，去感受历史的体温，触摸历史的脉动，解读那早已远去的战争撕杀和如今的晋商繁荣。在西风古道中，灵儿凝视着在狂风中颤动的杀虎口，似乎感觉到那秦王霸气、汉唐雄风；突厥落马、契丹溃军；蒙古东征、康熙西进；民族争战与交融，每一页历史仿佛都是这样的沉重、清晰而又朦胧。她似乎看到那写进史籍的历史在沉睡，仿佛听到写在大地的历史在山野中呻吟。

刘一山走到了灵儿的身旁，说：“小姐，风大，您回去吧。”灵儿说：“当年康熙爷西行凯旋，在这里大宴平叛功臣，挥毫改杀胡口为杀虎口，蒙汉为盟靖边安定，从此战马卸鞍，硝烟散尽，我想才留下了这边关贸易的豪情盛景。”刘一山说问：“杀虎口的来历你也知道？”灵儿说：“我是山西人啊，在宫里呆了这些年又怎能不知呢？不过，看长城我可是第一次。”刘一山说：“这里自古是边关要隘，历代王朝设衙驻将，屯扎重兵，严密扼守。这里地形险要，但匪徒也很多。我来就是为你增加一份安全。”灵儿说：“谢谢。”

眼前是如浪的人潮，耳边是悦耳的驼铃、长啸的马嘶，不息的叫卖，仿佛是大风拨动着长城的琴弦吟唱起的不朽诗篇，这声音却又是那样的深沉而悠远。

灵儿站立了许久才返回了客栈。

没有月亮的夜，显的深沉，客栈里，几天的旅途早已催眠了劳累的人们，岳海润从客房中走出，后院是停放的银车，尽管有人押镖，他还是放心不下，他慢慢地朝后院走去，刚准备入后院，一人忽然就从房上跃了下来说：“东家，是我，”这时岳海润才反映过来，说：“刘一山？”刘一山说：“是的，您回去吧，有我们，一切尽管放心好了。”岳海润说：“一定要注意防范。”

岳海润抬头凝视着天上的星星，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柳智信听到有人说话也走了过来说：“东家，您还没有睡？”岳海润说：“睡不着，出来走走。”岳海润转了一圈后返回入睡。

已过三更，刘一山听到了远处有了动静，他翻身跃到了房顶，但见院墙外几个黑影闪身正抛锚而上，黑影人还未跃，刘一山已经从房顶上轻功飞跃了过去，人到拳到，三个黑影人瞬间就倒在了地下。同来的有七八个人，都是这一带的窃匪，他们几个也不含糊，拨刀就围攻刘一山。

“哼哼……就你们几个蟊贼也敢来窃镖？”刘一山笑着对围攻他的窃匪说。

几个匪徒并不理会刘一山的话，“弟兄们，上！”一个匪徒说着就舞刀向刘一山砍来，刘一山轻松躲过，众匪徒蜂拥而上。

刘一山赤手轻松应对着众匪，毫无惧色，打闹声惊动了客栈中的入睡的人们，柳智信也赶了过来，待众人出来，所来的匪徒已经全部倒在了地上。

“大爷饶命！小的，有眼无珠，请大爷饶命！”一匪徒跪在地上耸着头对刘一山说。

刘一山说：“滚吧，有杀你们之意，你就不会在这里说话了，但记着，以后再做打窃之事，让我遇着那就不会是今日之说了！”

“谢过大爷，谢过大爷！”众匪徒说过后溃败而退。

“大哥真是好身手。“柳智信说。

“没甚事吧？”岳海润说。

“东家放心，几个蟊贼奈何不了咱们。”刘一山说。

“没事，他们还没有到了后院呢！”柳智信说。

窃匪走了，银子无事，次日清晨，岳海润一行交过关税，沿着官路朝包头而去。离包头城不远，岳海润便差柳智信前去报信。

包头分号经过刘玉虎这一折腾，德玉泉包头分号基本瘫痪，银子虽然在路上，但库存货物已荡然无存，而此时的包头城也传开了掌柜刘玉虎倒戈，德玉泉面临倒闭的消息，岳海润一行未到，上门取货和要帐的客商已经拥挤在堂中多日，让二掌柜李昕应接不暇。为少麻烦，李昕索性躲了起来，柳智信到时，李昕才从里屋走了出来对他们说：“各位相当，这次难为大家了，天有不测，家有千贯，也总有一时不便，请各位谅解。”

“谅解？说的轻巧？我谅解你，谁来谅解我？”

“就是，定好取货，你没有货叫我如何交代我的客户？”

“给不了我银子我就不走！”

“告诉你，耽搁一天，付一日利息。”

“我老远从蒙古来，就这么打发我回去？不行！”

……

众人在吵闹个不停，李昕说：“东家马上就到，请大家宽限几日，东家马上就到，总号一定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