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江总管好!您这是……”温中原看着走来的江环说。
江环笑着说:“明天是十五了,这热闹之事自然应该和父母官通气,哟,看你好象有什么心事哦。”温中原说:“没有,没有,上面来人了,少不了应付。”江环说:“是吗?走,咱们到饭店喝酒去,今天我请客。”温中原说:“这,这不太好吧。”江环说:“怎么,不肯赏脸?”温中原说:“您这说那了,我虽说是一县的父母官,但您可是堂堂的岳家大总管。我该请您。”江环说:“看,我说你见外了吧,你是不是乐意和我一起喝酒?”温中原笑着说:“那恭敬不如从命,好,那我就不好意思了。”江环说:“这就对了。”
二人说笑着一起来到了兴隆饭馆,饭馆老板见是县令和岳家大总管,急忙上前迎接:“哟,二位大人光临,雅座请。”说着将温中原和江环引到了楼上的雅座间,老板沏好茶水后说:“二位大人吃些甚,尽管吩咐,下人这就安排。江环说:“看好的上。”
江环和温中原喝茶叙着,不一会儿店小儿端着菜,老板端着酒走了进来,老板说:“这是库存多年的汾酒,敬请二位大人品喝,还需要甚也请吩咐。”江环说:“吴掌柜啊,没有你的事,你去吧,需要的时候我自会安排。”
吴掌柜倒起了酒退了出去,江环看着温中原说:“一直想找个机会和大人好好一叙,可一直没有时间,今天有缘,来,喝!”说着端起了酒,温中原也说:“彼此彼此,来,干!”
酒过三杯,二人边吃边聊了起来,江环是有备而请,温中原却是心事匆匆,大内侍卫来干什么,对他来说是个迷,到了他的地盘,却解不开这个迷,他怎么能安下心来喝这酒呢!他叹了口气说:“为功名,我十年寒窗求仕途,嗨!这当官难,还是你们商人好啊!”江环说:“大人有甚心事?不妨相告。”温中原苦笑着摇着头说:“没有、没有。”
汾酒好喝,但后劲十足,特别是陈酿多年的酒,喝的多了这话自然也就多了,江环心底清楚,但温中原就不同了,他不仅说出了有人密函李中堂,而且还把大内来人到了景灵,自己刚才拜见也道了出来。他说:“我这个县令啊,做的很累,俸禄不多,但上面来人了,不孝敬能成?”江环说:“那是,那是应该的。”
温中原说过后似乎有点醒悟,他说:“这话只有你知,不可外传。我怎么都想不通,这景灵是不是隐藏着什么高人?或者会发生什么事情吗?来,今日有酒今朝醉,咱们接着喝!对了,明天是十五,我在县衙备宴,请东家和您务必光临。”江环说:“我一定转告东家,不过我明天还有好多事情安排,就去不成了,因此特在今日拜见大人。”
江环虽然吃着,但一直想刚才温中原说过的话,景灵究竟来了什么人了?难道是来暗查什么事情来了?这时,他又想起了郭敦源,这位一向沉着的总管也不由地打了一个冷颤。
游走大街
佳节良辰美景夜。夜幕降临,景灵便是火树银花不夜天。刘一山从八仙客栈里走了出来,来到了熙熙攘攘的大街上观看这灯火世界。
说来凑巧,铁棍表演现场,刘一山听到了几个人指着两位姑娘在窃窃私语着。在灵儿挪动脚步的那一刻,刘一山看清了。他想:这不就是太后的贴身丫鬟,我要找寻的人吗?
真是踏破铁靴无觅处,寻找全不费工夫。刘一山好不幸喜,再看看鬼头鬼脑的几个歹人,刘一山跟在了他们的身后。
灵儿和岳思敏欣喜地随着人群挪动着,身后的几个歹徒也随之走动挤到了她俩的身边。灵儿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她扫视了一下,凑在岳思敏的耳边说:“姐,这里有坏人,咱们朝那边去。
灵儿和岳思敏在拥挤的人群中走了开来,柳智信却没有在意,这时几个歹人靠进了她俩。“哟,好正点的小妹妹。”一个土匪说着,手就摸向灵儿的脸蛋。灵儿杏眼一瞪说道:“走开!”另一土匪说:“呵,够味!”四个土匪围着灵儿和岳思敏浪笑了起来。
刘一山正要出手解救,这时柳智信赶了过来说:“干嘛?滚一边去。”被骂的歹徒恼火了,抡起拳头朝柳智信身上砸去,柳智信也非等闲之辈,他躲过了歹徒的拳头,翻身将其略到地上,其余三歹徒见状扑向了柳智信。
这些歹徒本是会武之人,眼看柳智信将要吃亏,但见刘一山跃到面前没出几招便将其三人打翻在地,这时被柳智信放倒在地的那个土匪起身后拨刀刺向了柳智信,就在这一瞬,刘一山飞起一脚踢了过去,只听歹徒“啊”的一声,被踢中手腕的刀子脱手飞在了自己的身上,其余三人爬起后架着受伤的歹徒落荒而逃。这时,刘一山也悄然离去。
那一招一式的身影,灵儿似乎熟悉,但又想不起来,她问柳智信:“那个帮你忙的人是谁?”柳智信说:“不认识。”岳思敏也说:“今天多亏人家,否则你要吃大亏了,记着,以后遇到人家要感谢,欺负咱们的那帮人是哪的?”柳智信说:“不太清楚。”灵儿说:“一定是土匪。”
其实刘一山没有走远,他跳出了围观者的圈外后听着有人说:“这帮人也太大胆了,连岳家的人也敢欺负!不是找死吗?”刘一山问:“他们是岳家的?“老者说:“是啊,是岳家的小姐和下人。”刘一山问:“岳家是什么人家?”那老者说:“连岳家都不知道?呵呵,看你就是外地人了。”
围观的人陆续走了开来,刚才被冲散的铁棍表演也继续开始,灵儿和岳思敏一行三人继续在大街上观看着这热闹的场景,刘一山在不远处也悄悄地跟随着。
岳海润点燃架火后和温中原告别,和王富壹、范世玉一同游走在大街上,三人游走着,谈论着商事,岳海润说:“十五过完,马上也就开春了,估计长毛贼一时半载走不了,情况就那样了,今年的情况总体上不是很好,所以我想出去走走,总号的事情就劳二位了。”范世玉说:“东家对时局的看法是甚?”岳海润说:“难说,生意是一年比一年难做,西南边有邱一清打理,我倒放心,再一,皇上和太后到了西安,也许会影响西南的生意,北面一直是我们的重点商路,洋人进来后,我们损失不小,另一方面我回来后内蒙、俄国那里多少会受到影响。”王富壹说:“洋人进来后,闹的人心慌慌,其实西帮各家的情况也都彼此,现在的朝廷真不知道还能不能靠的住。”范世玉说:“我一贯认为事情有坏就有好,那朝那代都经历战争,但商人没有说不商,我一直赞赏浙江的胡雪岩,他生逢乱世,结缘权贵,纳粟助赈,左右逢源,从而大富大贵、大红大紫,天下无人能比,他发财靠的正是朝廷。洋人来了,毕竟是暂时的,朝廷不会倒,因此,经商不能远离官界,东家要想办法结交朝廷重臣为上。”王富壹说:“朝廷?现在的朝廷还是以前的?敢靠?这次太后和皇上出来,沿路不是向我们西帮借的银子吗?连生活的银子都没有,还谈甚靠的住呢?我看借给他们的银子那是肉包子打狗,永去无回的了。”范世玉说:“那不一定,再瘦的骆驼比马大,这天下还是皇上的,时局一稳,撒出去的银子是会生根的。就算是肉包子,可狗喂熟了,也会记得喂它人的好处啊。”王富壹说:“话倒对着,可要让我出啊,那是万万不会的,听说大德通这次借给他们四十万,我看怕是收不回了。”范世玉说:“舍得、舍得,舍出去才能得到,当然这也是有风险的,其实咱们经商也一样,假如现在忽然朝廷倒了,那我们不也一样受损失?我倒感觉大德通有远见,应该赌一把,不就是四十万吗?”王富壹说:“反正我和你不一样,不敢冒这个险的。”范世玉说:“我认为时局变了,我们的做法应该也变。”
“哈哈哈……”岳海润笑了起来。他说:“好了,你们别说这些了,这些话也只能私下说说,既然出来了,我们先把商事放放,轻松轻松,看看这灯火吧,该忙的时候,那可没有这么轻松了。”
王富壹和范世玉二人还在聊着,各自陈述着自己的观念,岳海润也就不在插话,表面他在观看灯火,其实他在认真地听着,范世玉的观点让他更为赏识。他想:是啊,时局变了,也许该改改以前的做法了。
大街上,人来人往,岳海润一行三人游走着,这时江环急匆匆地走来,他附着耳朵对岳海润悄悄地说了一句话。
江环告诉岳海润的正是岳可玉和刘玉菊偷情一事。本来江环准备要出去走走,刚入甬道就遇到了一个身影闪进了东南院,江环没做理会,朝大门走去。到了大门江环纳闷地想:刚才那个人是谁呢?不对,不像是家人。他来到大门对护院说:“看好门,刚才有陌生人来吗?”护院说:“没有,哦,对了,刚才东家的堂弟回来了。”江环问:“是哪位?岳可玉?”护院说:“是的。”江环想:他来干什么?难道刚才的人是他?东家不在,他到那里干什么?江环纳闷着返了回去,随后轻轻地走进了东南院。
屋里,刘玉菊和岳可玉正在说话,刘玉菊说:“你可终于来了。”岳可玉说:“怎么,想我了?”刘玉菊娇声说:“想你个头。”岳可玉挨着刘玉菊坐了下来,将刘玉菊搂在了怀里,刘玉菊半推半就带说:“你就知道想这,一来就这样,也不问问我过的好不好。”岳可玉亲吻了一下刘玉菊的脸蛋说:“我这不是惦记着你吗?”刘玉菊说:“先和你说一件事情,我有了,他还不知道。”岳可玉说:“有了?有什么了?”刘玉菊说:“你这死鬼,你做了,还不知道我有甚了?”岳可玉说:“是我的?”刘玉菊说:“没良心的东西,他可是一直在书房里,你说不是你的是谁的?”
听了刘玉菊的话,岳可玉发呆了,刚才的激情悄然而去,他沉默了一会儿慢慢地才吐出了几个字:“你说怎么办?”刘玉菊生气地说:“问你呢,你倒反问我,亏你还是个男人。”
岳可玉没有再说,刘玉菊也在哪里闷闷不乐,到了这个时候他俩都没有主意了。
屋里,沉默着。江环也听了个明白,这时他悄悄地退了出去,回到自己的房间,长长地叹了口气琢磨到:好!你不是一直看我不顺眼吗?我让你在岳家呆不成!主意拿定,江环走出常岳街,不一会儿就找到了岳海润,他悄悄地附着岳海润的耳朵说:“岳可玉到了你家,和夫人她……”
岳海润听后脑子发涨,心如同被厉刃剜割刺,他对王富壹和范世玉说:“你们两位先转,我还有事情要办。”说完和江环急匆匆地返了回去。
路上,岳海润一言不发,江环随后跟着,回到大院,岳海润一脚踢开大门走进屋内,喊道:“给我起来!”
夫人之死
屋里没有任何动静,岳海润把江环喊了进去,点亮灯,二人都惊呆了,只见刘玉菊已躺在炕上,没有了呼吸,岳海润抬起手重重地扇了江环一巴掌。
“对不起,不该打你,我这是……哎!”岳海润叹了口气软坐在椅子上。江环将被子盖在了刘玉菊的尸体上,这时他看见了刘玉菊手里还紧紧地攥着一个玉佩。
江环说:“老爷,您看!”岳海润说:“把东西收起来,暂时不要声张,该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江环说:“好的,老爷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都怪我,我干嘛要走开去找您呢!”
刘玉菊之死,岳家没有声张,报官势必会影响岳家的声誉,因此以暴病身亡告知众人。正月十七,将刘玉菊安葬。
不出百日,岳家就是两个大丧,最伤心的就是老夫人,老太爷刚走还没有忘却思念,自己的儿媳妇又随而去,她更担心的是怕自己的儿子承受不了这接连串的打击,安排了刘玉菊,老夫人吩咐灵儿到东南院代其看望。
已是上午时分,岳海润还静静地躺在书房的炕头上,江环在旁坐着,灵儿走了进来,江环站了起来朝灵儿使了个眼色,灵儿会意地点了点头,江环退了出去。
灵儿坐在了炕边上说:“大哥,您……”岳海润慢慢地睁开了那憔悴的双眼,长长地叹了口气,又闭上了眼睛。灵儿说:“大哥,人死不能复生,您保重身体才是,嫂子虽然走了,可您是岳家的支柱,岳家的老小还要靠着您呢!”岳海润又长长地叹了口气,苦笑了一声说:“哼,甚支柱,你大哥很无能、无能啊!”
对于刘玉菊的死,灵儿倒不认为是暴病而亡,她猜乎有两种可能,一是自杀,另是他杀。按刘玉菊的个性,自杀似乎没有可能,如果是他杀,岳家应该报官。以暴病告知,除非有难言之隐。这些天,灵儿一直在思考着这件事,进岳家时间不长,发生了如此多事,灵儿认为其中必有隐情。
“大哥,我可以问你句话吗?”灵儿说。
岳海润慢慢地坐了起来,灵儿将枕头躺靠在了墙头上,岳海润顺势靠在了那里又叹了口气说:“嗨!你说吧。”灵儿说:“大哥爱嫂子吗?”岳海润苦笑着说:“你问这干嘛?”灵儿说:“小妹不该问这些,不过……”岳海润说:“不过甚?你说吧。”灵儿说:“我感觉嫂子似乎没有像大哥对她的爱。”岳海润又苦笑了一声说:“我恨她,你知道吗?”
从岳海润的眼神里,灵儿感觉到那是一种无形的怒火在积存在岳海润的眼眶里,随时在喷发。她想:莫非大哥知道她的事?
“死了,死了,死了就了了。爱她?哼哼!”岳海润说着又苦笑了一声。
灵儿不敢再问下去,但也从岳海润的言谈举止中猜想到了什么,她说:“大哥,人生如梦,梦醒了就是开始,你要对的起祖宗,对的起为岳家效劳的众人,小妹不该这样说大哥,但我担心您会为此而一蹶不振,母亲也如此担心。大哥,来日方长,小不忍则乱大谋!德玉泉您是支柱啊!今天灵儿就斗胆了,难道你让西帮各家笑话岳家东家为区区一个女人而忧而不振?这样的大哥,灵儿不爱!”
灵儿侃侃而言,似乎完全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倒像一位严肃的长者,灵儿铿锵有力的话让岳海润吃了一惊,他从炕上而下。大声说:“好!”
灵儿也为岳海润忽然的举动吓了一跳,她扑通地跪在了岳海润的面前。岳海润笑着说:“小妹这是干嘛?赶快起来。”说这将灵儿扶了起来,他接着说:“小妹说的好!为一个女人忧而不振,岳家还有甚前途可言!好!不愧是我的小妹!”灵儿说:“大哥能振作就好,只是灵儿顶闯大哥了,请大哥原谅小妹!”岳海润说:“嗯,好!我喜欢这样的小妹!大哥那会见怪呢!”
江环在外听了个清楚,他心里也暗暗思寻到:果然不是一般之人!看来岳家的将来在她,我何做个不顺水推舟,及早成全他俩呢?江环想着移动了脚步朝正房走去。
江环走进去的时候,贾淑兰正在地上走动,江环进屋里后说:“老夫人,我想和您说件事情。”贾淑兰说:“说吧。”江环说:“您感觉灵儿这丫头,不,是灵儿小姐,她怎么样?”贾淑兰说:“有甚话你就直说,别给我拐弯抹角了。”江环说:“大少奶奶虽然走了,但灵儿……”贾淑兰说:“你是说把灵儿……?”江环说:“是的,我敢说,大少爷肯定喜欢灵儿小姐,让灵儿嫁给大少爷,大少爷会把一切忧愁忘之脑后!灵儿也聪明伶俐,撮合他俩成为夫妻,老夫人不认为是最好的姻缘吗?”贾淑兰说:“嗯,你说的有道理。好!江环啊,难得你也操心了,只要少爷能开心,能振作起来,我会重重赏你的!”江环说:“谢谢老夫人,为东家着想,这是下人的本分。这样,灵儿在少爷那里,你先把他给我叫来!”
江环哼着小曲返回了东南院,书房中,岳海润在更换外衣,灵儿在为岳海润整理被褥,江环走进来说:“老爷,老夫人让您去一趟。有要事和您谈。”岳海润点了点头对灵儿说:“你和江总管给我把房间收拾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