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人倒是不少,就是没有乞丐之类的。这边境,一向是流民必争之地,怎么能少了他们?”
在一个买扇子的摊位前停下了脚,罗煜卿转了头问他:“你挑一把,我送。”
苏允时的爪子扒拉了半天,拣了一把空扇出来,“这样,将军你也给我提诗一首,这样就圆满了。”
罗煜卿嘴角上扬,冷笑出声:“以后吧,会写的。”
苏允时看着将军冷笑的侧脸,花痴又犯:“我发现,你每次见到我都会笑,难道你知道你笑起来很好看?所以才……”
罗煜卿已经大步走到百米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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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
罗煜卿进了秦琼暂居的正厢,最近朝上的事都听说了,秦琼开始有动作了,尽管在他看来手段还是不够老道,毕竟也算是快刀斩乱麻,只在信里交代要注意不可操之过急,其他的事情也不用他操心了。
眼前的秦琼,长身玉立,轮廓已经脱去了少年的纤细,有了男人宽阔的骨架。
那个你用命换来的少年,终于长大了啊。
“――我这么做,并不是为了什么江山社稷。”
这样想着,不自觉的就做出了嘴角轻扬的笑容,游旋经常的招牌性动作,整个人笑起来就明艳艳的让人想到了五月的艳阳天。
这样想着,苏允时那张带笑的脸突然浮现在眼前。这家伙似乎总是在笑,说话做事又毫无礼仪观念,实在是无法让人把他和朝廷里那个嬉笑怒骂皆成文章的太常寺卿联系在一起。
也许他只是对自己这样罢了,虽然说自己对男子之间的事并不反感,这么多年却也未曾涉足感情这方面的事情,现在惹上了这么一号人物,只觉得心里除了疑惑,还有一点点好奇。
这苏允时,到底想干什么?真的就是如此简单,一个断袖看上了一个称心的男人?
秦琼轻叹一口气,看他表情阴晴不定,也看着这个自己从小就追随的身影,如今守了边疆,远了朝廷。
御赐玉?i,玉?i欲绝,意为永不再回之意。
当初是罗煜卿,自己向先皇要了这玉?i,这是他第一次向朝廷要求什么,却是永不再回。
十年了,当年二十三岁的京畿大将军,如今到了边疆,杀伐决断,冷暖自知。如今一见,倒不似当年离京时的萧瑟,强者气势,浑然天成。
“煜卿……还能不能这样叫你?”
罗煜卿笑得温柔:“皇上哪里的话,当然可以,琼儿。”
秦琼眼里俨然蓄了泪,闪了几下又被强压了回去,声音却不可避免的发颤,“那次别后,我们还是第一次见,你还愿意叫我一声琼儿,真好。”
纵然手中掌握着全天下的生杀大权,他也只是一个刚刚长大的孩子。
能感觉到带茧的手摩挲着自己的头顶,这一刻,没有君王。
“游漩的坟,在这里?”
“是。”
秦琼拿出一个瓷罐,红布封口,白底兰菊,正应了罐中人生前清淡如菊的雅致。
“他不能在京城立坟,只能丢在乱葬岗,父王只好焚了他,也好过没遮没拦的慢慢腐掉……”秦琼好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声音渐渐就低了下去。
罗煜卿想说,你何必这样,我们都没错,要说对不起,也应该是我才对。
“这样,衣冠冢就迎回正主儿了。还有,先帝的留书,可有找到?”
秦琼摇头,多少年了,当时父亲临终前拉了自己的手,说有一封私诏留给自己。
“也不是什么十万火急的事,待到河清海晏、强者莫欺时,再开不迟。”父亲的眼神却是悲戚,目光穿透他,似乎看着什么人。
谁知某一天自己一时好奇,想要事先一看究竟时,锦盒里居然空空如也。
“还有那个苏允时,皇上好像很器重他?”罗煜卿不经意的提起。
秦琼却是气息一滞,再开口已是面色微红语调略有急促:“是,如今在外有煜卿你,在京有苏允时,实在是帮了朕的大忙了。”
果然什么都藏不住,什么都表现在脸上。罗煜卿看在眼里,心里有了数:苏允时不能留在秦琼身边,要知道身为一个帝王,爱上男子本来就是个奢望;再加上过分的依靠,更是王者的大忌。
第五章
河清海晏,强者莫欺。
谈何容易!单是北疆年年骚动不已,秦氏王朝又根基未稳,先帝之年的战事到了今天,只能休养生息以恢复元气,秦琼一个少年帝王,担子实在太重,这也难怪他那么依靠苏允时。官场如战场,总要有那么一两个可信任的股肱之臣,苏允时一无背景二无裙带关系,干干净净孑然一身,当然是这一重任的不二人选。
可是再好的东西也有个保质期,现在苏允时使命已经完成,可以暂歇让贤。
“皇上,我请让太常寺卿苏允时暂留此地,助查流民一案。”
秦琼面露惊异之色:“你若是真的需要,朕可以派大理寺的人过来。这个苏允时本是负责礼部事务,对这个大概也不是很了解……”
“我看他可了解的很。”罗煜卿语气淡淡,却是不容置疑,“况且这事,也不宜打草惊蛇。我觉得,流民案和暴动案,两件之间有些什么……”
“我不要,”秦琼沉下脸,眉毛皱起一个疙瘩,“查案子的人你要多少我可以派给你,只是苏允时,要留在我身边!”语气坚定,竟是少见的不容退让。
“皇上,君子无罪,怀璧其罪。苏允时此时一回,按照他所蒙的圣宠,到时候,怕是第二个游旋。”
秦琼面色突然的僵硬了,颤了颤嘴角说道:“游旋哪里是因为这个,他是行刺,证据确凿!”
罗煜卿嘴角勾起一抹笑,却是十分陌生,看得秦琼心底发凉:“说到底,我们还是要找到那个私诏啊……”
他可以确定,那封私诏,绝对与游旋当年的事情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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