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1 / 1)

红妆 苏允时罗煜卿 2460 字 4个月前

满地黄花凋零

德帝年间,京城都知道有一户有名的富户游家。那户人家是个地主,却没有一点铜臭气,乐善好施。每天家门口设一个施粥摊,过往的穷人乞丐都能吃上一口热饭。

最出名的,还是游家的长子,游旋。

据说此子三岁能读四岁能吟,十五岁上中了进士,入翰林院任职。

地主是有钱,可是自古权比钱大,游家出了这样一个儿子,自然是烧了高香,那几天的粥也稠了不少。

游旋从小就是一个文文弱弱的清秀书生形象,又负才名,民间对其评价很高,有“旧桃换新符,游氏属一流”之说。说的就是每年春节前夕,游家大公子带了小公子在街边上摆个摊子写对联,不带重样,新奇喜庆又不要钱,直抢了周围小摊贩的生意。有的小贩气不过,找上门来,不出一个时辰,又满脸堆笑的退了出来。

游旋也不是书呆子,就跟他们说,东西多了也就不值钱了,以后给每家送几副对联撑着门面,算他白送,不过都是讨生活的人,还是希望他们低价卖出去。

小贩不止一家,互相监督着谁也不会先抬价,拿了对联,低价卖给百姓,自己还能小赚一笔。那大公子就抱了幼弟在一旁蹲点,看看烟花,写写春联。

后来在德帝迎娶元族公主时,翰林院游旋一曲《佳人歌》技惊全场。那略施粉黛的清清丽丽的俊俏压过了在场的红妆,从此全朝都知道游大人圣眷正浓,春风得意。

只是没人知道,这圣眷,来得有多么突然。一夜颠鸾倒凤,十几岁少年的心,轻轻易易就被攻陷。

说什么才子,不过是才情比世故多。德帝新婚,异国公主却备受冷落,那“佞幸”、“弄臣”,当然是非游旋莫属。

游旋官职升升降降,却总也出不了京师,下不了五品。

德帝的贵妃添了皇子,取名秦琼。因是独子,故立为太子。

如果就这样下去,也是一辈子。

一年的中元节夜里,游旋刺杀了皇后,元国的公主。

面对围过来的大批侍卫,少年身上染血,却只说了三个字:“我是在护驾。”

罗煜卿蹲下,言简意赅:“孰轻孰重,你可明白?”

阎王要你三更死,方可留人到五更;君要臣死,臣却不得不死。

少年笑了,月光下面皮惨白:“明白,但不是为了你说的那个‘重’。”

“皇上那儿,不要告诉他真相。”

“你也知道,告不告诉,结果都是一样……”

“呵呵……哈哈……”游旋长跪,谢主隆恩,这结果确实是一样,可是偏偏那一点小小的愧疚,他都不愿意让那个人有。

然后,游氏一族满门抄斩,游旋凌迟,三千刀,三天。

死去元知万事空,他是游旋,一生潇洒,也不愿留下什么纠结的身后事。史书上,不过会留下一个佞幸,一个刺客,叫游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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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允时被贬了官,原因好像是行为轻薄、有辱朝纲。

罗煜卿参了他一本,那把乌金大扇成了最好的证据,惨白的纸面上那首艳诗随着扇动摇啊摇的,几个随行的官员已经连连摇头,比摇扇子的频率还要高。

苏允时跪地不语,一群看好戏的大小官员本来是慕名想来看一下以能言善辩著称的苏大人和罗将军当面对质的,此时也不免有些小小的遗憾,只道是确有此事,人证物证俱在,那容得半点抵赖。

秦琼犀利的目光从一开始就没离开过苏允时,只等着他开口辩解,自己就顺着他的话把这事儿大事化小了。可苏允时偏偏此时成了哑巴,低着头看不见表情,随着罗煜卿义正词严的指责,那背还时不时微微弓起,怕冷似的颤抖一下。

无可辩驳。

罗煜卿用眼角瞟了一下跪地装孙子的某人,痛心疾首的模样装的还真是那么回事儿,不由得小小走了一下神,想这家伙以后可以转行去唱戏,要不然可惜了。

不过都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他又好像不是这么回事。

若是他一心只想着往上爬,怎么会答应和自己演这一场很可能就此削了他乌纱帽的戏?

“苏允时,你可有话说?”秦琼忍不住,语气虽然尽可能的克制可还是明显带了颤音。

说,说你跟他没什么,说这一切都是罗煜卿逼朕妥协耍的手段。只要你开口说一句,朕就可以把你留在身边了!

这么多年虽然压力颇大,好歹也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一个皇子,因为是独子,所以也顺风顺水的做上了皇帝。可感情这回事儿,还真是如天上的明月,任你权势滔天,终究还是可望而不可得。

那抿成一条线的嘴唇终于动了,说出的却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罗将军所言句句属实,臣……无话可说!”

虽然早就有准备,这句话清清楚楚从他嘴里说出来,还是像一个惊雷,把秦琼心里的那一点还未成型的心思震成了灰。原因,他想不出也不想去想,只是觉得心里揪着,钝钝的痛,怒气也不受抑制的升起。

“好,既然苏允时你没什么好说的,那传朕圣旨下去。太常寺卿苏允时行为不检,冒犯北疆守罗煜卿将军,有辱朝纲、有违伦常,特停职留置北疆协罗将军办案,将功抵过,以观后效。”

苏允时跪地山呼谢主隆恩,面色悲戚有悔改之色,有一个不情之请。

“罪臣身份尴尬,查案,恐怕诸多不便。”

罗煜卿想就是不让你回京罢了,这流民案还真指望你能查个透彻不成。“皇上,微臣有一处旧时的宅院,苏大人之事既因我而起,也算我尽一下地主之谊。”

随圣驾而来的苏大人被流放了,这件事不久就沸沸扬扬闹了个满城皆知,那个获罪的理由,更是成了最好的谈资。都说苏大人体态风流媚骨天成,居然还有不吃他这一套的,其中有多少故事,就有多少意淫。

苏允时无喜无悲的跟着罗煜卿到了他的废宅前,只见此处林木蓊郁杂草丛生,茅檐底小灰尘满布,一看就是没有人住只住鬼的样子。

“这宅子不错,够清静,正好让我来写书。”苏允时迈方步进门,这里那里摸摸,点头表示满意。

罗煜卿扶额,“你可知道,你只有把这案子了了,才能回京!”

苏允时寻了个石凳坐下,又用袖子擦了旁边的一个笑着让他坐,罗煜卿也不推脱,撩了衣襟坐下,等他开口。

“将军千方百计的留我,我要是破了案子一走了之,岂不是负了将军的一片真心?”苏允时鼻孔朝天,很没有形象的把腿翘上凳子,一只不安分的爪子在罗煜卿身后比划了半天,最终没敢落下去。

罗煜卿看在眼里,心中暗笑,一把拉了他入怀,一只手还探入了他的衣襟在敏感处轻轻重重的揉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