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1 / 1)

红妆 苏允时罗煜卿 2105 字 4个月前

行刑前罗煜卿向先帝要了通行令去看他,他披了头发一身红衣,就那样呆呆的看墙,见他进来,还对他朗笑一下,那笑容绝美,也是绝版。有如昙花一现,过了这夜,就是无处可寻。

“有些事,我只跟你一个人说,”游旋甩头,亲自执了酒杯替他满上,“事情的真相,我希望至少有一个人知道。”

那天中元节祭祀,游旋和当时的德帝秦洛稍喝多了点,一时兴起就一起偷偷溜出宴席,到了此时应当是空无一人的内殿,一晌贪欢。

将激情过后已是沉沉入睡的秦洛安置在榻上,游旋起身整衣离去。

殿外今天好像特别安静,连一个把守都没有,游旋担心秦洛安危,就折返了回去。

门未关,皇后提刀立于榻前,刀刃反光,直指熟睡的秦洛。

游旋不会武功,但是此时正在暗处,从小练习的飞刀,射无虚发,正中后心。

“你的败笔,就在于没能等到她真正下手。”

游旋听了笑得怅然:“我等不到,你……不懂。”

罗煜卿不知道自己懂不懂,若是懂,他怎么会如此冷静,跟德帝分析当今局势,权衡利弊得失,最后将自己一直放在心尖上的人送上绝路?

“你要知道,皇上他……并不想这么做……”话语到此,已经苍白。

“我知道,我和社稷比起来,还是社稷重要,我也不想成为一个真正的佞幸。”

“――还有一句,我不是为了什么江山社稷,我是为了他。”美目看向窗外,天光已经微亮。

德帝七年后北征伐元,苦战中披坚执锐亲自上场杀敌,中了流矢上淬的毒,回京已是不治。

那私诏的内容只有罗煜卿和秦光知道,字不多,还附了个期限,“河清海晏,强者莫犯之时”。

皇恩浩荡,原来如此。

“这样,你为了游旋的那个河清海晏,我,就为了将军的这青云之志。”苏允时持笔,在胳膊上写下“十里霜天践朱华”,“将军写吧,就这一句。”

罗煜卿心下微动,手起笔落,字迹潇洒丝毫不拖泥带水,一气呵成。

如果说游旋是一缕摸不到的清风,那么眼前这位就是地头的烂泥,一个来去潇洒,一个沾上难甩。

对游旋的心一直是乱糟糟的不知道是什么,但是对苏允时,自己究竟什么时候开始对这一滩粘乎乎的烂泥动了真心,还就信了他的那句不负责任的“上穷碧落下黄泉”。

第十章

此时,京城。

“朕说过,大婚之事,容以后再议!”天子拂袖,愤然离去。

秦琼已经弱冠有余,早已经是大婚的年龄,只是迟迟拖着不办,眼见皇上子嗣问题无法解决,一些臣子也渐渐沉不住气,开始上谏要求皇上广布雨露,开枝散叶。

“琼儿,拒绝大婚,可是为了他?”

来人秦光,仍旧是一袭黑衣潇潇洒洒,果然是无官一身轻。

秦琼不语,眼中渐渐聚集上水汽,别扭道:“他在北疆乐不思蜀,我为他干什么!”

“那皇上就去大婚。”

“我不!”秦琼砸了桌上的茶杯,碎渣迸溅,“你可以开开心心的当你的断袖,为什么我就要去娶女人?这个皇位我让给你,你和男人生皇子去吧!”

一记耳光响亮,秦琼的嘴角流下血丝,惊心动魄。

“我明白告诉你,我们秦家欠苏允时一家几十口人命,你和他,根本不用想。”秦光冷冷一句,断了他的念想。

想他一生戎马,战功赫赫,掌他秦家天下的却是这样一个黄口小儿,感情用事,没有一点帝王度量,比起先皇,更是差到了不知哪儿去。

“――游家未绝。”

“――游家二少乃当今太常寺卿。”

“而且皇上也不要以为,您这位子,就当真没有人能替代。”秦光大步出门,临了留下这么一句。

秦琼愣怔地看着秦光,这个玩笑,开太大了。秦琼脸色白了又白,门外宫人在奏琴,弦断,一片寂静。

“来人,拟圣旨。”秦琼的声音低沉,无波无澜。

睿帝大婚,庆国和南方楚国结为秦晋,盛典持续半月有余,其间大赦天下,唯独苏允时被加了一道圣旨永不续用,常驻北疆。

这样,彻底成了无业游民的苏允时就赖在了侯府,还养了条狗,每天把他拾掇的油光水滑,牵了上街。

接近年关,即使是异族风气浓厚的北疆,此时也张灯结彩喜气洋洋。苏允时看着街上热闹的集市,想想羞涩的钱袋,一时悲从中来:

――个铁公鸡罗煜卿,早晚银票烂在柜子里!

“――你在这里也不能白吃白喝对不对,你那条叫‘泥巴’的狗也要好吃好喝的供着不是?”无视身边面色不善低吼的巨型犬,罗煜卿一脸奸商相,“看你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就帮我府上喂马如何?”

“这可不行啊将军,我要是每天一身马臊味,可不是败了将军的兴致?”苏允时倒是考虑的非常周到。

“那行啊,你入我府上当娈童,我养着你。”

人家给了台阶,苏允时当然乐呵呵的下,还不忘提醒:“我那条狗叫‘篱笆’,你再叫错它可能会咬人的。”

这时篱笆突然掉转了头朝一个方向猛奔,苏允时一时没拉扯住,链子脱了手,那狗就飞跑了出去,苏允时拔开脚追,就听得一声惨叫,待赶到时,只见篱笆一口咬了一个脏兮兮的小乞丐的胳膊,筋肉分离,那肉眼看着就要被撕扯下来。那小乞丐大声嚎着一边推着狗头,那血渐渐在地上就流了一小摊。

“篱笆,篱笆过来。”苏允时也不敢贸然上前,只是从怀里掏出几个封口的纸袋,撕开了口远远的丢过去。

篱笆顿时松了口,冲到一边对着纸袋就是一通狂啃。

苏允时手间寒芒微闪,一柄窄窄的刀飞出,正中狗颈。

抱起小乞丐,苏允时飞奔出巷,找了一家医馆,老郎中老眼昏花,话却多,一边包扎一边絮絮叨叨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