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1 / 1)

“是啊,”秋昙趴在地上咳嗽着,咳得眼泪也下来了,“我不过是贪图富贵,想做侯府二公子的正妻罢了,只是老太太总也不乐意,她不乐意,我做不成,那就罢了,你还揪着做什么?”

秦煜脑子里轰隆一声,有什么崩塌了,原来他才是教人玩在手心里的那个。

他头痛欲裂,又呕吐咳嗽不止,忽的一脑袋栽下去,直挺挺趴在了冰凉的青砖地上,秋昙吓了一跳,自然而然伸手去扶,可想到自己若将他扶起,方才的一切岂不功亏一篑?于是又立即缩回手。

外头守门的两个长随,楼道里的守诚等人听见动静,都急得推门进来,然脚还没迈进一步,便听秦煜低吼:“滚出去!”

“二爷息怒,二爷息怒,”几人忙将要房门阖上,连退数步。

秦煜抬眼望向秋昙,眼中密布红血丝,即使在此刻,他也想着秋昙能扶起他,像初见时那样扶起他。

然而她并不,她站起了身,像没看见他一样举步往外走……

她果然心里没他,此时此刻了也只想着自己逃走,连搀他一下也不肯。

秦煜终于硬下心肠,命道:“守诚,拦住她!”

“秋昙姐姐,您不能走,二爷不许您走。”

“不走就不走,你绑我做什么?守诚?守诚!”

“秋昙姐姐,得罪了。”

最后,秋昙被守诚绑了扔进隔壁客房的架子床上,她无奈地坐在那里,迫切想知道隔壁秦煜的境况。

她深知自己方才太冲动了,她就是恨秦煜和他祖母逗猫儿一样把她玩弄在手心里,所以故意说出那些话来激他,顺带斩断他们的情丝,令秦煜误会她不是完璧之身,她对他没有真心,如此,他才会舍得放她走。

也或许他不会轻易放她走,可至少不会舍得杀她,她清楚得很,即便她伤了他,他也不会杀她。

隔壁,守诚将秦煜从地上扶起来坐在轮椅上,便垂首侍立在一旁。

秦煜这一生从未如此狼狈,青衫叫地上的酸梅汤汁湿了几块,发冠微微歪斜,垂在额侧的两缕发汗湿了,粘在额上,眉眼间萦绕着一股经久不散的戾气,目光发狠,盯着地上那虾须银镯子。

自小到大,他从未受过如此羞辱。

他只怪自己太蠢,人心险恶又不是今日才知道,他却还傻傻捧出自己的一颗心,送到她面前,由她扔在地上践踏,既然以心换心是个笑话,那此时此刻起,他不想再做傻事,不再露出一点卑微,他要什么就伸手去取,秋昙说得不错,他是侯府公子,惯会以权势压人,惯会耍人玩儿的,那今儿便耍给她瞧瞧,卑劣给她瞧瞧,她才知道什么叫权势压人。

“守诚,你派阿大去弄一种药来,”秦煜忽朝守诚招手,守诚立即上前,附耳过去,“二爷要什么药?”

秦煜向他耳语几句,守诚瞪大了眼,以为自个儿听错了,又问了一遍,秦煜冷冷道:“你没听错,去寻来。”

守诚应是,挠着头走出了房门。

第327章 狠话(二)

守诚才去,便有小二拎着茶水过来,叩门道:“客官,小的进来给您添茶了。”

“不必,”秦煜正对着铜镜整冠理衣,只冷冷道。

那小二却没立即去,而是陪着笑在门外问:“这位爷,方才屋里怎么了,您隔壁的客人说这儿出事了,可否让小的进去瞧瞧?”

“告诉你们掌柜的,今儿我包场了,其余人都赶出去。”

“客官,这……这不好吧?”

“让你掌柜的开个价。”

“好嘞!”小二欢快地应了声,便拎着茶壶下去了,再上来时向秦煜要了二百两,秦煜二话没说给了。

于是两刻钟后,客栈里只剩下秋昙和秦煜这两间房还住着人。

那屋的秋昙听见楼道上一阵纷沓的脚步声后,整个客栈便鸦雀无声,不由心头惴惴,想着秦煜这个变态要做什么?该不会自己错认了他,他变态得要把她杀了吧?

脑中闪过千万个想头,唯独没想到秦煜会放了她。

傍晚时分,房门推开了,秦煜自己转着轮椅进了来,他此时已换上一身广袖白袍,纤尘不染,夕阳余晖整个儿包裹住了他,门一阖上,那光辉便只在他眉尾发梢残留。

他转着轮椅缓缓走近,秋昙不由自主往床头缩,然终究教他揪着捆住上身的麻绳,拉了过去。

秋昙呼吸都停滞了,眼睛只盯着他的手,怕突然伸出匕首往她肚子上来一下。

然而,秦煜却用那双是修长白皙的手为她解身上的绳子,冷冷的目光在她脸上扫过,每看过一处,那一处便起细栗。

秋昙不敢看他,不仅因害怕,更是愧疚。

方才那番话并非她本意,她只是为了伤他,伤得深断了情,他才会放了她,其实她心里明白,秦煜并非真想取笑她,他只是习惯了高高在上,习惯了奴婢们的奉承,不愿在她面前低头,才弄出那些不着调的事,他又太偏执了,不懂得放手,才把他自己弄得众叛亲离,如此也要留下她。

他或许爱她的方式不对,但却实实在在用尽全力了,说要娶她做正妻,便去投靠胶东王,立业,他已经做得很好了,只是,有些事强求不来。

“二爷……”秋昙吸了吸鼻子,声口软下来。

秦煜手上微微一顿,旋即将身子从她身上绕两圈彻底解开了。

“我再问你一回,你与倪老三究竟……”话到此处秦煜便说不出口了。

秋昙低着头道:“是,我方才没骗您。”

“好,好!”秦煜转了个向,自己转着轮椅走向螺钿小桌,冷冷道:“从来别人用过的东西,我不会再用,吃了这顿饭,我就放你走。”

秋昙激动地站起身,快步朝秦煜走去,“二爷真肯放过我?”

“留着你还有什么用,残花败柳而已,我也不稀罕了,”秦煜偏过头,直直看向秋昙。

这话着实地刺伤了她,神色僵硬了一瞬,她又笑了,“二爷说得不错,您向来喜洁,怎么会要我这样的残花败柳呢?”说着,在螺钿小桌前坐了。

不多时,便有两小二端着黑漆托盘上来,将八样冷热小菜一一摆好,另上了两壶酒,一壶陈年花雕放在秦煜这侧,果子酒则放在秋昙那侧。

秋昙虽一心要逃走,可心里究竟舍不得秦煜,这一顿她便向往常一样伺候秦煜盥手,然秦煜大约嫌她脏,挥开了她,命守诚进来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