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1 / 1)

“不必说了,把你家二郎唤来,我要当面问问他怎么个意思。”

周氏于是假意安抚几句,而后将林妈妈拉到一旁,附耳嘱咐了些话,林妈妈便立即去听风院传话了。

原本是极要紧的事,林妈妈传到听风院时却是轻飘飘的一句;“郡主过来了,夫人让二爷您去见一见。”

秦煜此时下棋下到着紧处,手执一黑子悬在半空,眼睛只盯着棋盘,“你回了她,便说我腿疼得厉害,不便起身。”

秋昙侍立在一旁,见秦煜眉头微蹙,料他正烦躁着,于是她撩了帘子出去,将林妈妈拉到一边,悄声问:“妈妈,郡主寻我们二爷可是有要紧事?”

“也没什么要紧的,不过是过来同夫人聚一聚,顺带问了句二爷。”

秋昙想着,既没有要紧事,那不去见也使得,于是便让林妈妈按秦煜方才的话说。

接着林妈妈又告诉她夫人已将她和翠袖绿浓三人都提了等次,从下月起,便给她发一等丫鬟的月例。

秋昙听了喜不自禁,深谢林妈妈,还留她吃了碗茶。

接着林妈妈便拿秦煜的话回去复命了,然而这更惹怒了郡主,在郡主看来,秦煜是心虚不敢来见她,她于是要去万寿堂见老太太,周氏拦她,没拦住,到底陪着她去了。

于是,秋昙送走林妈妈不久后,又迎来了张嬷嬷。

张嬷嬷火急火燎地进了正屋,先训了一通秋昙,说二爷闹脾气也就罢了,她不知从旁提点着些,只由着他来,训罢便命她赶紧推秦煜过去万寿堂。

秋昙低着头应下,忙不迭推秦煜出门……

她想着,定是郡主寻秦煜有要紧事,那方才林妈妈要么是传错了话,要么便是故意摆秦煜一道。

这便是身在内宅的难处,秦煜若只与府里这些人交还好些,若与外头的有联系,首先便要过周氏这一关,譬如上回胶东王给他下的帖子,险些便没交到他手上,加上这回,三言两语的转换便让秦煜得罪了郡主。

是而,秦煜只是面上看着横,实则被牢牢把在周氏手里。

不多时,秋昙和守诚便随秦煜到了万寿堂,她将他推进屋后,不动声色地扫了眼屋里,只见正上首坐着郡主和老太太,下首则坐了周氏,她们无一不肃着脸,秋昙直觉不对,果然,老太太使了个眼色,屋里只留下张嬷嬷一个,她和其余奴婢由莺儿领着退出去了。

待退到院里,秋昙踌躇再三,终于走近莺儿,悄声请教她,“莺儿姐姐,你可知郡主为什么事过来。”

莺儿端端立着,偏头瞥了眼秋昙,因生就一双三白眼,她看人时自带三分戾气,“二爷与冬儿的事,你可知道?”

秋昙立时明白过来,也终于知道为何周氏要千方百计帮着冬儿了,原来都是为今日预备着呢,幸而冬儿出府了,若仍留在府上,今儿郡主过来,必要传召她,到时她什么下场便难说了。

秋昙和守诚便在屋外焦躁地等着,日头愈升愈高,二人如置身火炉之中,浑身炙烤着,连脚下的土地也是热的,一老嬷嬷见他们如此,忙叫去耳房去吃茶。

二人随着去了,待吃得差不多时,屋里便传来秦煜的喊声。

秋昙匆忙将最后一口玫瑰饼咽下,快步出门,走到正屋前,撩帘进去,只见秦煜阴郁着一张脸,眼睛望着地面,不知在想什么,右下首的周氏强颜欢笑着,而老太太和郡主的神色则缓和了许多。

她不敢多看,推着秦煜便出了屋子,接着守诚也迎上来,因方才听见秋昙与莺儿的话,他也隐约知道郡主是为那流言过来的,忍不住小声嘀咕了句:“府里的奴婢都是碎嘴子,竟把个没影儿的事传到郡主府上了。”

秦煜冷笑一声,手上缓缓转动着白玉扳指,没头没尾地说了句:“我不想争,可她们非逼着我争。”

他深知这流言能传到郡主耳朵里,定有人背后推了一把,至于是谁,便不言而喻了。原本他对这流言不屑一顾,可这事儿传到郡主耳朵里,她跑来兴师问罪,这却令他恼了。

床帏之事拿到台面上说,任谁也觉难堪,尤其他懒得解释,他祖母却非逼着他解释,是而背后纵容这流言的人,他这回绝不会放过。

“秋昙,此事怎么传起来的,你知道么?”秦煜回眸望向秋昙,目光冷冽。

秋昙额角打了个突,头摇得拨浪鼓一样,“奴婢不知道,园子里人多嘴杂的,一个见了冬儿姐姐哭,另一个便要编出些话来,说冬儿姐姐是因被二爷放出去才哭,这话传到第三个嘴里,指不定又变成冬儿姐姐已是二爷的人,没挣着名分便叫放出去,所以哭了,如此传来传去的,后头传成什么样儿,谁知道呢!”

秦煜定定看了秋昙好一会儿,见她无心虚之态,终于收回视线。

秋昙咽了口唾沫,也不知他究竟信了她的话没有。

第130章 定日子

却说此时万寿堂里,最后悔的莫过于周氏,她原本的计划是让冬儿和秦煜有了实,她再撺掇冬儿去闹,闹着要个名分,而秦煜内里是个重情义的,冬儿伺候他多年,那时他定会顶着老太太的,给她个的名分,到时流言起来再传到郡主耳朵里,便是实打实跑不了的。

可她想不到秦煜是个狠心的,居然与冬儿同床共枕了还把人赶走,冬儿也不听她的劝,非得要走,如此,她的计划便乱了,只剩个流言,撑不起一出戏。

且老太太就是老太太,郡主方才已说出口要退亲了,秦煜过来也是一副死样子,不愿解释,便如此也让老太太劝回转过来了。

方才老太太先是训了秦煜,而后真挚地对郡主道:“二哥儿是老身一手带大的,郡主便信不过他的人品,也该信得过我的,定了门这样好的婚事,是他高攀了县主,若还敢想着纳妾,还是未娶先纳,那便是我没教好,该我一头碰死在这里,可我知道二哥儿不是这样的人,那冬儿自小伺候他,七年,他要收作通房早便收了,哥儿们哪个未成婚前没有几个通房,难道我们还不许他收?所以郡主你说说,他要真与那丫鬟有什么,又何必等到如今定了昏呢,如此岂不给自己给县主寻不痛快?”

郡主听罢,沉吟了一会儿,也道:“很是。”

接着老太太又道:“我知道让县主下嫁我们煜哥儿,是委屈了她,郡主你求的也不过是煜哥儿能一心一意待她好,老身今儿便把话放在这儿,县主嫁过来,只要五年之内生下嫡子,我便绝不许他纳妾,一辈子也不许,只要有我,有他老子在一日,便能管着他一日,若他做了出格的事儿,郡主您直来问我,来问侯爷!”

一番话说到郡主心坎里,她答应让女儿嫁过来,图的也就是女儿喜欢,他能待她女儿好,自然也图他能袭爵,有了老太太这个话,她的顾虑便消去一大半。再加上安平县主悍妇的名声在京城太响亮,若又退了婚,她还能觅着什么好郎君呢?

接着,老太太又当着郡主的面训斥周氏:“底下人捕风捉影,乱嚼舌根,你竟也不管着些,还让流言传到府外去,坏了煜哥儿的名声,想来是你太善了,须得有个泼辣些的来管家才好,底下人才知道厉害。”

这话既是说给周氏听的,也是说给郡主听的。

周氏听罢头埋得愈低,忙不迭认错,说回头便派人去查,一个一个问,查出最初传这流言的奴婢,结实打一顿板子赶出去,以儆效尤。

郡主则觉老太太话里有话,须得让个泼辣些的管家,说的可不正是她女儿么?

于是,原本来兴师问罪的郡主,竟被老太太言语带着,商量起两个孩子过大礼的日子了,周氏在旁听着,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却说秋昙推着秦煜回到院里,恰好午时二刻了,灶房里饭菜已做好,秋昙便用红漆托盘端来摆上桌,服侍他用午饭。

秦煜心里不痛快,只用了小半碗便罢了,而后将几样没动的菜赏给秋昙和守诚。

秋昙便端去灶房,和绿浓等人一起吃,用饭时绿浓告诉秋昙,方才有个小丫头传她娘的话来,说她哥哥的案子判下来了,那几个骗子下了狱,一百多两银子也都还了回来。

秋昙颔首,心道银子追回来便好,不然他们没银子做生意,必然要算计她的首饰。

用饭用到一半时,张嬷嬷又来了,秋昙忙放下碗筷迎出去,请她进屋,为她斟茶。

张嬷嬷满面喜色,将茶盏放在一边,迫不及待禀告秦煜:“二爷,大喜,方才老太太和郡主已议定了日子,就定在七月三十日过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