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门一打开,郑云州唇角的笑容就凉了下来。
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穿白色polo衫的年轻男人,至多不会超过三十五岁,手上戴着一块低调的江诗丹顿,看上去挺拔清秀。
这是个?什么人?哪一路不要?脸的货色!
天都黑了,为什么他会出现在?林西月的房间里?
不会的,不会是林西月请他来的,她那么有原则,不可能让他进门,一定是这个?杀千刀的死皮赖脸。
晚风从走廊尽头的窗户里吹进来,把松石绿的窗帘吹得一掀一落,郑云州的指尖悬停在?檀木门框旁,目光冰冷地凝视着眼前的人,脑子里转过无数个?问题。
张厦转着眼珠子,上下打量这个?身形清隽,气质出众,但面色着实不善的男人。
今天林主任下班早,他一听说她回了酒店,便提着东西赶了过来。
还?没坐两分钟,林西月还?在?泡茶的功夫,就有人摁门铃。
张厦看她在?忙,便起身来开。
他以为是同组的员工,或者迎宾馆里的服务生,没想到是个?陌生男人。
他笑着开口:“你好?,请问你是......”
“这是我?要?问的问题。”郑云州冷笑了一声。
说话这么不客气。
张厦常年混迹于各色圈子,见多识广,看这问话的架势,就知道这人久在?高位。
他隐约猜到了,这大概就是林主任的丈夫,铭昌集团的董事长。
果然,林西月从后面赶过来,平静的眼神转为惊喜:“郑云州,你怎么来了?”
好?像是这么个?名?字,郑主席的独生子嘛。
“嗯,来了。”郑云州淡淡应了。
他的目光钉在?张厦的脸上,路过他时,几乎化成冷硬的实质,压得张厦透不过气来。
林西月拉着他在?会客区的沙发上坐下。
她倒了三杯刚沏好?的茶,笑着说:“老公,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们江城东远的张总。”
赶过来坐下的张厦一身冷汗,忙起身解释道:“张厦,您叫我?小张就好?。今天林主任有点空,我?想和她聊聊工作上的事,就冒昧来访了。”
但郑云州什么也?没有叫,而是抱臂靠坐在?沙发上,一副神色疲惫,怠于交际的样子。
林西月一看就知道,他又别扭上了。
但当着同事的面不好?说什么,她只能推推他:“人家跟你说话。”
“哦。”郑云州这才端起茶,审问犯人的口吻,“小张是吧?天色这么晚了,还?想着工作上的事,够敬业的。”
张厦结巴了两声:“呃......是啊,林主任太专注了,在?集团都说不上话,而且有些事情,在?单位里不太好?问,还?望您理?解。”
别指望他能理?解,他一个?小心?眼的资本家理?解不了,林西月在?心?里想。
她接过话茬:“不要?紧,我?先?生会理?解的。张总,这次的结果还?不错,都是一些细节上的问题,到时候,我?会发审计清单给王总过目,按时整改到位就好?了,没别的。”
“好?好?好?,那我?就这么告诉王总。”张厦也?不敢再坐下去了,对面的视线像刀子一样落在?身上,他站起来说,“不早了,我?不耽误您二位,先?过去了。”
林西月也?起了身:“没事,我?送你。”
她一路把人送到了电梯口。
在?走廊上时,张厦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玩笑说:“林主任,你这位丈夫气场不一般哪,我?都吓到了。”
林西月也?抱歉地笑了下:“是,他平时挺好?的,今天可能坐飞机来看我?,路上累了,你多包涵啊。”
“提什么包涵!”张厦赶紧摆了摆手,“今天是我?来的不巧,他不怪罪我?就好?了。”
林西月给他摁了电梯:“不会,慢走啊。”
“哎,您留步,留步。”
她又折身回来,在?路上林西月就想好?了,非和郑云州谈谈不可,关于孩子的教育,关于他对她男同事的态度,结婚这么久了还?这样。
林西月关上门,又慢慢地走回沙发边。
但已经不见人影。
她往屏风后面一瞧,郑云州回了床上躺着。
也?没掀掉被子,他和衣睡在?了整洁的白棉被上,左手手肘搭在?眉骨上,珀金素圈婚戒在?昏黄的灯光里,散着一道冷雾般的金属光泽。
他眼底一层薄薄的青黑,大概这段日?子都没休息好?,看上去困倦极了。
林西月突然又什么都不想说了。
每每被问到,孩子和丈夫之间她比较在?意谁的时候,她总是说一样。
但不是的,她心?里只有一个?正确答案,最?爱的人永远都是郑云州。
是因为孩子们小,林西月觉得他们需要?感受到被爱,需要?大人更多的呵护,才把注意力多分给了他们一些。
她摁下床头的按钮,把纱帘降下来,然后踢掉鞋子,轻轻地侧过身子,撑在?他的身边。
林西月在?他唇上吻了一下:“老公,你看上起来很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