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家伙也?站起来:“爷爷奶奶,我们也?吃好了。”
赵木槿和蔼地说:“好,洗个手,去休息会儿,准备写家作了。”
等他们走远了,郑从俭才?摇着头说:“赵小姐,我毫不夸张地讲一句,您儿子对这俩孩子投入的感情有限,但疼老婆疼得旷古绝今,世人都?赶不上。”
“我能看不出吗?”赵木槿也?压低了声音,“我还听唐家老大说了,要?不是西月肯生?,他连孩子都?不愿要?。我听完都?怕,还好得了个能治住他的儿媳妇。”
郑从俭点?头:“所以?啊,你以?后有什?么事?,最好先和小林通个气,她说一句,抵得过咱们磨破嘴皮子。”
“知道,郑主席是天下第一精明人,我们怎么比得过呢?”赵木槿又?笑着拿起汤勺,“我还怕你今天会不高兴,让我别引青如的孩子到家里来,害得咱们以?清破相。”
郑从俭摆了下手:“哎,小孩子难免有磕碰,没弄伤脸和头,就算是祖宗保佑了!要?怪就怪那个麦芽,怎么也?怪不到你头上。”
头晕 你怎么来了?
085
郑云州去江城, 事先?没和林西月打过招呼。
飞机落地前,袁褚问了一声:“董事长,司机已经在?出口等?了, 是直接去迎宾馆吗?”
“先?去集团看看。”郑云州靠在?沙发上,架着腿,从容不迫地说,“我?也?没那么着急见太太。”
袁褚若无其事地点头。
他在?心?里说,是因为林主任还?没下班, 去了也?见不到吧。
在?郑云州身边这么多年, 尤其是看他一头扎进爱河,还?把林西月也?拽了下去以后,袁褚早已练就了一身看破不说破的本事, 虽然亲眼目睹了董事长不少没脸的时刻,但男人总归好?面子。
董事长忽然下来视察,把铭昌分公司的高管们吓得不轻, 在?会议室里战战兢兢了两个?小时。
郑云州听了几段日?常汇报后,看了一眼表。
他转了转袖扣说:“上半年干得不错,今天就到这里。”
这边的负责人笑着问:“董事长,我?临时安排了一顿便饭,您移步去用个?餐?”
“不用了。”袁褚替他拒绝道, “董事长还?有别的事。”
负责人明白,郑董是大院子弟,在?江城有不少哥们儿, 每次来都短不了应酬, 大把争着给他接风的人。
车子路过江边时,郑云州扭头望了一眼窗外?。
暮色沿着江堤漫上来,几只归鸟结成群, 贴着水面低低地盘旋,波纹一圈一圈地荡开。
上回和林西月一起来这里,是为了她妈妈迁葬的事情。
那年清明节前,林西月晚上做了个?梦,吓得半夜坐起来哭。
郑云州听见抽泣声,警觉地醒来,开了床头的瓷底台灯,问她怎么了。
林西月泪眼朦胧地看了眼他,伸手扑到他怀里:“我?梦见我?妈妈了,她说今年雨水太多,洞穴里浸满了水,她一个?人在?山上好?冷。”
“没事,做梦而已。”郑云州抱着她,一下下拍她的背。
但她仍惴惴不安,脸贴在?他睡衣领口上,小声说:“我?妈一定在?怪我?,去年就说要?把她从后山迁下来,一直忙,忙得没有时间去云城。”
郑云州的下巴蹭在?她发顶上:“那你怎么不跟我?说?我?好?让人去安排,哪里用得着你亲自去?”
林西月仰起脸看他:“但我?一定要?去的吧,连这种事都假手于人,我?心?里更不安。”
“那我?陪你,你请三天假就够了,我?们下周就去办。”郑云州伸手揩了下她的眼尾,“别哭了,你妈妈和你一样善解人意,她会理?解你的。”
林西月嗯了声:“我?想,妈妈是江城人,也?不愿意总待在?他乡,干脆趁这个?机会,我?们把她葬回江城吧,好?吗?”
郑云州当然没有意见:“听你的,你怎么说怎么是。”
林西月眼睛湿湿的,深看了他一阵,又重新?缩回了他怀里,紧紧抱住他:“我?还?是怕,心?跳好?快,郑云州,你抱着我?睡。”
“这么大还?撒娇啊。”郑云州戴着婚戒的左手揉进她的头发里,“再说了,这是一句废话,我?哪天不抱着你睡?”
这件事办得顺利圆满,袁褚带着几个?风水先?生,在?江城挑了块最?合适的墓地,又请当地九华寺里的住持择了吉时,率众弟子在?后山上诵经超度。
林西月全程都很安静,她穿着一身黑色西装,笔直纤弱地站在?郑云州身边,在?看见被水泡过腰身的骨灰坛时,忽然转过身,捂住嘴忍着没哭出声来。
郑云州被她哭得直皱眉,转过去抱住她,用手帕小心?给她擦眼泪。
不管长大多少岁,不管在?单位如何独当一面,他总觉得他太太还?是印象里那个?小姑娘。
像他在?下山路上看见的那样,穿着条青莲色的裙子,站在?傍晚的暖风里,躲在?山坡上的绿树后,紧张又腼腆地朝他摇头,明明什么也?没说,一句委屈和抱怨都没有,但就是让人想要?怜惜她。
车子停在?东郊迎宾馆门口。
郑云州下了车,他身上穿了件宽松的白色软绸长衫,被郊外?的风一吹,轻薄的衣摆鼓起来,又贴着他的小腹息下去,领口微微敞着,说不出的英俊倜傥。
林主任住在?八楼,来之前,郑云州就已经问清楚了。
他径直上电梯,找到他太太的套间,站在?门口,伸手揿下门铃。
等?待开门的过程中,郑云州在?空旷的走廊里,听见了自己加速的心?跳。
想不到他这个?年纪了,还?是会在?短暂的分别中,因为想念林西月而激动。
其实赵木槿也?好?,袁褚也?好?,他身边的人都猜错了。
他们都以为,是因为儿子手臂受伤,他们夫妻的教育理念起了冲突,他急于抚平妻子的情绪。
其实不是这样,原因从来都只有一个他就是太想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