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1 / 1)

最终还是没有,她笑,幸好没有,幸好!转回头来的时候,李汐已经向着她走来了,他的步伐比刚才走的时候多了几分懒散,走得也略比平时慢。他看了失魂落魄的她一眼,没有走回自己的座位坐下,反而继续向前在她身旁站住,微微弯下身来,她却快速地往后靠在座椅背上,脸上露出了抗拒与谨慎。

“你怎么跟一小孩似的?”右手扯过桌上的餐巾,顺着她的嘴角往下一抹,“吃东西还能吃的满嘴都是。”他的动作轻而仔细,语气像是大人对自家顽皮的小孩无可奈何的教训,却又那样的温柔。

面对着他这幅样子,她只是呵呵地干笑了两声了事,心里还在为刚才的事纠缠着,根本没把注意力放到李汐身上。

“酒吧区和楼顶都挺不错,不过今天有点累了,或许下次再来吧。”结账后走出去等电梯时他有点遗憾地说。

她一时没听清楚他说了什么,谁累了?只好干笑着说了一句,“嗯,下次吧。”

踏进电梯后她转身抬头看着那数万片施华洛世奇水晶制成的吊灯,闪耀着夺目璀璨的光芒,却没料到低头时会看到这样的一番情景。

真的是杨勉,真的是他。她鼻头一酸,紧紧握着拳头,手指甲都插进了掌心中。他真的回来了,可不再是她的小绵羊了。身旁的晓婉一身黑色露肩晚装,修长的身材加上精致的妆容让她犹如夜幕中傲然绽放的黑玫瑰,露出的笑容依然惊人心魂。

电梯的门慢慢地合上,一切就如电影里常用的慢镜头一样,只来得及看一眼,只能看一眼。

杨勉就这样愣愣地看着电梯门合上了,兴许刚才的酒现在开始上头了,兴许他只是一时眼花,可他明明看到的就是容意。她的样子一点都没变,还是高高瘦瘦,还是不耐烦长发披肩而高高扎起了马尾。看的这样清楚,和他记忆中不曾磨灭的人不差一丝一毫。

电梯合上后会直接到达一楼,他只能看着她一滴滴被门掩盖,心如刀割。

身旁的单晓婉没发现容意,只是讶异身旁的人为什么会忽然顿住了,小声地叫了声,“勉勉。”声音里有点担心,刚才他喝了不少酒,怕是现在有点发晕。

良久他才反应过来,回了句,“没事。”

李汐的车依旧开得飞快,速度让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处在兴奋状态带来无上的快感,最终,却不知道是人在驾驶车,还是车在驾驭人。

“刚才你怎么回事?”他在电梯里就感觉到她的心不在焉了,却终究没问出口,从上车到现在她也没出过声。

“什么?”

“电梯合上的时候,你干嘛那么激动?”他很细心,总是能察觉到细微的变化。

“啊?”她转过头看着他的侧脸,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就是想着刚才吃的那个熔岩巧克力,真的很好吃。还有主菜,噌烤雪鱼,汁嫩,入口像是腐乳般醇厚入味。还有的就是开放式厨房,能看到厨师在里面做菜,很有趣……”她像是在写游记那样,一边笑一边介绍刚才做了些什么。

“你怎么了?”他打断了她长篇大作的记叙。

她却没理他,依然自顾自笑着说,“还有,你刚才也太不够意思了。说是请我吃饭,菜还没上呢,人倒是走掉了。有异性没人性说的就是你……”她笑着扯开了嘴,左脸的酒窝牵扯得极开,还是继续说着,“你别不承认,刚才你打电话的时候我就已经听到……”

他却忽然踩了刹车,刺耳的刹车声响起的时候,要不是系上了安全带,估计她就整个人贴在车头玻璃上了。

李汐拧过她的头,双手捧着她的脸,唇狠狠地堵在她的唇上,将舌头把她的舌头卷入口中用力地吮吸着。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做,只是觉得难受。他和其他女人从来都合则来,不合则散,也从来不会强人所难去做些让大家尴尬的事,可在听到她东拉西扯胡诌的时候,为什么会忽然觉得有一把无名的火从心底烧起,那种五脏俱焚的灼烧要比右腿的疼痛难受百倍千倍。

容意却一动没动,任由他用尽全力地吸取一切,无动于衷得像是失去魂魄一样。

霸道而粗鲁的吻慢慢变得缓慢而轻柔,最后他只是轻轻地咬着,舔着,吸着,像是在安抚。

她没有一点反应,只是任由他。最后他缓缓地离开了她的唇,看着她失去焦距般的眼睛,像是看着怪物一样急促地喘着气。

她只是缓缓地开口问:“完了吗?”面上没有任何表情。

李汐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她。

容意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踏出车外,关上车门……所有动作都不紧不慢,没有一丝的慌张与气愤,只剩下麻木。

她只是一直向前走,走得很慢,喝醉酒一般身体不知道是摇晃还是颤抖,后面的车没有动,车灯照着前面的路,还有路边光堂堂的路灯,可是她什么都看不见。

路这样的长,她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也不知道要走到哪里,眼泪却一滴滴地落在脸上。多想就直接蹲下来说:“杨勉,我累了。”其实她不叫他小绵羊,从前一叫他小绵羊他就要板着脸说她稚气,叫她傻瓜。

如今,那个小绵羊,永远只能放在心里了。

第 10 章

她不知道走了多久,眼泪却一直在流,抽泣着忍不住要哭出声来的时候就紧紧咬着唇,路上有人看到这样的她,也会侧目,她却只是投入自我世界中忘我地走着,全然不理睬。人家说她的自我恢复能力特好,她自己也是这样觉得的,容意是什么?她是乌龟,有壳就缩进去;她是鸵鸟,见沙就把头埋进去。如今不就见到旧情人而且身边还站着另一个女人罢了。最坏不过是像电视剧里的烂三流情节那样,单晓婉走上前来炫耀几句,奚落几句。可是人家什么都没做,她就已经这样了。只不过见到了一面而已,什么都没发生她就已经举白旗投降了,这样的没骨气,她却无可奈何。

这是很长的一段路,过了一个又一个的街口,她只是浑浑噩噩地走着,身后的一束车灯一直打着照亮她回去的路,她浑然不觉。

最后爬楼梯走到5楼的时候,她忽然就完全没有力气地瘫坐在阶上了,楼道里的声控灯悄然熄灭,周围漆黑一片。而她只是静静地坐着,黑暗中的双手紧紧地捂着口鼻,用力地抽泣着却不敢发出声音。就像小时候村里的一大群孩子追着问她,“你为什么会没有阿爸阿妈?”“你是像孙悟空一样在山里的石头里出来的还是野狼生的?”……她只能偷偷蹲在厨房的角落里哭,因为不能让阿爸知道,所以只能用力捂住嘴。那么的辛苦,却只能自己一个人,也只有自己一个人。

再伤心的泪,也有流尽的时候,后来她只是双手抱膝,也不动,下巴支在膝盖上轻轻地抽泣着,夜晚的楼梯,地上冰凉冰凉的,却让她混沌的脑袋渐渐清晰起来。

楼道里传来手杖拄地的声音,听得出来落地的时候已经是尽量放轻了,可毕竟是力不从心,他只能一步一步地往上挪,每一步都那么艰难,仿佛又回到了十几年前手术后复建的日子。

灯煞地又亮了,刺眼的灯光照在她哭得通红的脸上,头偏了一偏,却只见眼前他向自己递过来的手帕,深蓝色中带着暗纹,如丝绸般反射出光泽。他伸出的右手有点抖,紧握着手杖的左手紧绷得几乎看得清手背上一条条青筋。

此刻她已经清醒多了,只是觉得不好意思,但还是接过手帕了,知道自己这个时候的样子有多狰狞,没有抬起头来。

他站在那一动不动好久,才低声开口说:“对不起。”静静地看着一动不动的容意好一会儿才缓慢地转身,下楼。

灯瞬间地又再度熄灭,“和你没有关系。”沙哑中带着浓重鼻音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楼梯中显得有些突兀,极度的不和谐。

他只是顿了顿,然后又继续自己的动作,没再说话。

“嘭”的一声关上了门,筋疲力尽,连衣服都没换就直接趴在床上了。早上出去的时候忘记关上卧室里的电脑了,酷狗里面播放表的音乐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王菲空灵的声音,慵懒的腔调在小小的空间中回荡,她的脑中只是重复着那句被无数小言用烂的歌词:“有生之年,狭路相逢,终不能幸免……”

世界之大,狭路相逢,却终究是摆脱不了的宿命。

“叮咚,叮咚……”门铃一直在响,容意只觉得自己的脑袋都疼得快要裂开了。卧室里没有拉上窗帘,阳光直愣愣地晒着床,而她只是用被子直接把头蒙上。

“叮咚,叮咚……”声音不眠不休,她使劲地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臂,脑袋才渐渐开始运作。连拖鞋都没穿,赤着脚梦游般东碰西撞才摸到了门的所在。

当铁门咔嚓一声打开的时候,古悦口呆目瞪地站在门口,连手指都没办法抽动一下,只以为自己按错门铃了。回头一看,的确是七楼A没错啊!一把推开眼睛只睁开了一条线的容意,迫不及待地奔进房子里,又热又累,都快要被折腾死了,拿着餐桌上的杯子大口大口灌水的同时还不忘问,“你这是怎么回事啊?这半生不死的样子是谁给折腾的啊?”

其实容意现在的模样的确吓人,肿得像核桃一样的眼睛,还有那可以媲美安吉利亚·茱莉亚的性感红肿厚唇,干燥的脸上残妆龟裂,活像一条活条尸似的。

而她只是有气无力地关上门后又趴在沙发上躺着,眼睛不知道是睁着还是闭上了,只是胡乱地“嗯”了一声。

“等等,你昨天不是和小汐汐上博物馆去了吗?怎么今天会变成这个样子?不会是……”古悦脸上的笑容里全是探究。

自从古悦一次无意中在公司楼下看到倚着阿斯顿马丁车门等容意的李汐后,便总在她耳边整天瞎嚷嚷着“小汐汐”。当容意终于忍受不住她的肉麻花痴时,在洗手间大声地质问了一句:“你怎么像是没见过男人似的?”“男人我见得多了,但长得像他那样俊的男人,还真是没见过。”想起他扬眉向着她们一笑时的模样,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啊!这眼神,这魅力,电力十足啊!“他是残疾人。”容意总是好心的提醒她。其实李汐那模样哪是帅啊,长得像一女人似的,脸上一扑粉,往台上一站,那五官比多少女明星还要精致十倍,那眼神估计李玉刚都要靠边儿站去了。“残疾人我见得不少,可像他这样风流倜傥,英俊多金的吧,我倒还真没见过。”眼睛里的欣赏之意一露无遗。容意这回通常已经忽略了古某人流了满地的口水直接跑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