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勒妮·陈依旧穿着那一身来交易的便衣,站在人群里一动不动,周围的警察看到她,也没什么反应,似乎全当她是自己人了。
已经卸下狼首面具的阿戈斯托走到她前面,把面具丢回白猫手上,扯下脸上蒙面的布,露出原本的面孔,一笑,尖锐的犬齿就跟冷测测的刀尖似的,惊心动魄。他说:“任务结束,辛苦你了,‘雇佣兵陈’,没想到你还有黑帮的门路。和你合作感觉不赖,有机会下次会继续找你。”
白猫站在灯下,半晌没动,丝丝缕缕酸涩发涨的情感从心头漫上来。那个年轻的东方男孩的模样依旧残余在脑海中,软绵绵的,说不上像尸体,但却像是在朝自己求救。隔着这么多警察,她却无能为力,只能看着小家伙送上执法车辆。
她胸中鼓动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面具下露出了一个难看的表情,“…不,这次合作结束之后,我想休息一段时间,去度假……我、我太累了……”
阿戈斯托不以为然,摩挲了一下刚刚被沾湿的手指,“OK. 什么时候回来,发邮件通知我。”
“……”陈小姐沉沉地呼吸着,再也没说话。
作者的话:陈小姐是那种有钱就干事的雇佣兵,没啥原则,杀人放火都做过,今天为A卖命,明天收了B的钱就能给A来一刀。但是今日很心酸……有点后悔了。
(btw这一章又比较短…)
第九十一章治疗优先
热那亚的太阳最终升起在这座美丽城市的天际线,驱散了海上的黑暗,留下如黄金一般的海浪。
而那座码头,也晨光熹微地迎来了光明,无数的警察包括国安局与当地警方都聚集在此,封锁了这片区域,往大海上派出搜救艇,寻找失踪的直升机和嫌疑人。
昨晚死的人太多了,不仅是参与走私的黑帮成员全部折戟,而且有十几名探员也在枪战中牺牲,受伤的警察更是成倍。
但唯一的遗憾是内线给的情报出了错,伊凡诺·德罗西,教父本人并没有出现在交易现场。
数百米外的郊野,地上蔓延着一条湿淋淋的血迹,草地被什么重物碾压,倒向了两边。
蜿蜒的尽头,是浑身染血、匍匐在地的戴维·克雷曼。他头顶浓重的晨露,衣服极脏,两条大腿浸满了乌黑的血,各扎了一条撕裂的布带,死死勒住伤口。因为失血,他的面色已形同吸血鬼,青白得诡异,他用双臂支撑身体,依旧在不屈不挠地往前爬行。
再坚持…再坚持一会儿,到了街区,他就有可能幸存。
深埋在大腿肉中的子弹在戴维每爬一步的动作里都在折磨他的神经,他的齿根早已被自己咬出了血,一张嘴,恐怕更像吸血鬼了。
就在这时,前方的树影中“窸窸窣窣”地出现声音,戴维顿时浑身僵直,死死盯着前方,然后慢慢瞪大眼睛。
一个白色的人影,穿着舒适体面,执掌手杖,缓缓从林间出现。那张熟悉到令人恐惧的面容,挂着皮笑肉不笑的“仁慈”表情,正是教父德罗西。
白色的死神终于降临在了他面前!
死神笑着,只问了他一个问题:“歌林在哪儿?”
戴维无法回答,他是造就当前局势的罪魁祸首,叔叔的直升机迫降时他就在现场,甚至亲眼看见直升机尾翼被打断,像一颗炮弹坠毁了。他说了半晌,才后知后觉发现原来自己的嘴早不受控了,牙齿不停相撞发出一连串的“咯咯咯”。
“人死了,对么?”白色死神继续微笑着,往前走了两步,鞋尖正好压在戴维的手背上,他发出一声惨叫。“那么,告诉我,琴恩又在哪儿?”
琴恩…琴恩……又是那个东方男孩!白色死神睥睨天下,唯独对一只看起来毫无魅力的黑色老鼠情有独钟!残暴、恐惧、血腥,在那只小老鼠面前通通不存在,戴维此刻升起了一种病态的仇恨与不甘,他无法理解,因此只能在无法理解中搅成一滩烂泥。
“…我不知…不知道……”
他气若游丝地说完,就听见一声“咔咔咔”的声响,教父在他手背上碾压,将他的手指骨头尽数踩断。
他发出更痛苦的惨叫,再也支撑不住,瘫软在地。
只听教父悠悠道:“戴维,还记得我是谁吗?”
戴维“咯咯”地,说不出一个字来。
原来在天完全亮起之前,这个世界仍然属于教父。
…………
两日后,秦罗自南欧某一座秘密医疗站苏醒。
因为坠海事故,警察们不得不把他先送到医疗站救治,维持其生命体征,再进行审问。检查结果是他的肺部有点充血,肋骨轻微骨裂,肩膀扭挫,需要一周以上的时间才能恢复如初。但很可惜,鉴于他与德罗西家族紧密的联系,秦罗甚至不能得到一个伤员应有的对待,他被软禁在病房中,没有窗户、没有专业照料,还得带着手铐,被摄像头24h监视,几名特工严加看守。除了医生,他无法见到任何外人。
而在他苏醒的第一时间,消息也被层层上报,传递到了阿戈斯托耳中。
走廊上,身着特警制服的男人悠闲地走过雪白的地砖,那双硬底战术靴在地面踩出沉稳利落的声音,两旁年轻的特工看见他,都低了一下头,礼貌地称呼他“Sir”。
阿戈斯托轻轻应答,走到关押了嫌疑人的病房门口,看向最近的一人,“我来之前情况怎么样?”
那名小特工尊敬道:“非、非常安静,先生,没有大声吼叫,也没有提出喝水之类的要求。”
阿戈斯托颔首,示意明白了,随后开门走了进去。
病房内,支起靠背的机械床上,费尽心机逮来的“小兔子”极为虚弱地躺着,眼睛紧闭。他苍白的眼皮底下有一圈青黑,嘴唇也没有血色,纤细的手臂露在外面,铐着金属手铐,臂弯嫩薄的皮肤上扎着输液针,一直连接到头顶的药水。
听见声音,小兔子便艰难地睁开眼,黑漆漆的眼珠露了一半,落在这位警官身上。
阿戈斯托将门轻轻带上,脸上挂着若有似无的笑,隔着充满消毒水气味的凝重空气,慢慢打量他。
小兔子看起来真的累极了,就算看到阿戈斯托也没力气再动了,只是呼吸微微变重,手背上苍白的关节发青。
阿戈斯托心情愉快,居然刻意无视了他的反应,观光客似的在病房里东张西望起来,打量一下天花板,又摸摸墙壁。清脆的皮鞋音在狭小的密闭空间回荡,“铎铎”地,挺拔的身影靠近了病床。
在洁白的狭小病房中,身穿深色警服的人影便成了移动的墓碑,慢慢吞向秦罗。秦罗因脑震荡而迷糊不清的脑海中闪过码头的警灯和深海,瞬时眩晕发黑,胃里一紧,整个人蜷了起来,抖得机械床嘎吱作响。
阿戈斯托在床边站定,打量藏起来的小老鼠,摩挲了一下发痒的手指,缓声道:“怎么,要我替你叫医生吗?”
他细瘦的肩膀和颈骨在薄薄的病号服下露出形状,汗湿的皮肤似乎带着些黏腻,脆弱得不得了。他没有回答,只顾着呼吸和发抖,声音钻进猎人的耳朵里分明猎人还什么都没做,他就吓坏了。
阿戈斯托随手摸了一下挂在边上的吊瓶,连挂着小兔子的输液管也跟着晃悠了两下,“既然不需要医生,那就进入正题吧以防你还搞不清状况,自我介绍一下:我的全名是阿戈斯托·雷铂,在国土安全局任职移民执法战术组长。也就是说……我暂且是负责审讯你的最高长官。”
听见国土安全局的时候,秦罗终于明白了,将前因后果都链接了起来,连带着那根输液管一起开始抖,阿戈斯托心中笑得更厉害了。
“装可怜没用,像你这样的人我见多了。这里是医疗站,你还有机会舒舒服服地躺着,等到正式审讯程序里,可就没这么‘舒服’了……”阿戈斯托轻飘飘地说,“现在坦白罪行,我还能考虑你的待遇问题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秦罗心里非常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