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1 / 1)

正厅里摆放着解萦父母的灵位,解萦开始不想把父亲的灵位挂上去,但碍于颜面,还是不情不愿地凑了上去,只是她别有用心,将娘亲的灵位摆在了主位。

君不封突然牵住她的手,解萦下意识打了一激灵,察觉到男人不易察觉的笑声,她借着裙摆遮掩,小小地踹了他一下,君不封干脆偏转过头,脸颊贴住她的手掌,在她掌心的伤疤上落下数吻。

这一切都被诸人看在眼里,登时起哄。

君不封至情至性,旁人起哄,他反倒笑得春风得意。

他这厢亲昵够了,忽然郑重其事地朝着解萦母亲的灵位方向一拜,朗声道:“小子无福,自幼失怙。流落他乡,乞讨为生,后拜入丐帮门下,锄强扶弱,未得功名。承蒙解家千金垂怜,多次施恩,舍命相救,方有今日之幸。小子无以为报,今甘愿在解家门下上门,以报千金再造之恩。往后上山下海,砍柴狩猎,相妻教女,与千金齐眉举案,白首不渝。若有违者,乱棍打出,自废武功,不得好死,永世不可超生。”这里的发言有参考羌族入赘仪式的“招单”。

语毕,他怦怦地嗑了五个响头,晏宁赶忙指示点鞭炮,君不封也在这时被候在一旁的司徒清带走,迟来地换上他的婚服。

也许宴会总是会恰到好处地放大一个人的情绪,通天的热闹里,解萦在哭。

大哥当然没有这么好的文采,这一番话能说得这么字句铿锵,简洁有力,想来里面也有晏宁帮忙润色。但她知道,里面的每一句话,字字出自大哥本心。

她凝望着母亲的灵位,想对她说很多,一时又觉得什么都不用说。

她终于可以向她介绍他了。

这是那个继她之后,一直在照料守护她的人;这是她从小就想嫁的人;这是她认定的,除了她与孩子之外,她唯一的家人;这是她最爱的人。

随着鞭炮的最后一声炮响落定,烟雾散去,换好了婚服的君不封也走到解萦面前站定,君不封的个头比解萦高出太多,随着走动,他的盖头晃晃荡荡,解萦稍一低头,就把君不封的脸看了个正着。

君不封倒是没太大表情,看起来比平常紧张不少,乍一看到小姑娘有些哭花了妆的花猫脸,他仗着别人不怎么能看到自己,肆无忌惮地冲她做起了鬼脸,解萦也不甘示弱,冲他翻了半天白眼。

两人的打情骂俏都被晏宁看在眼里,晏宁头痛地叫人来帮解萦修补妆容,自己也拿出了礼单,清了清嗓子,准备推进下一个环节。

正要开口操办仪式之际,宾客中有人晃了出来,喊了声“且慢”。

这么听话的大哥娶回家,解萦的幸福生活开始了????

往后每天都开开心心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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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人看的也很爽????????

历经磨难

第三十一章 合卺(一)

这并不是大家熟悉的一张面孔,但解萦隐隐有印象,似是自己的一个什么表亲。随着她归家的消息不胫而走,还真有些八竿子打不着的远房亲戚来偷偷摸摸地瞧过她。但与那些昔年受了解孟昶恩惠的邻里乡贤不同,她的亲眷倒是一脉相承地继承了父亲身上的冷酷,只是远远地颔首,表示勉强认了解萦的身份。

解萦从不需要这些人的承认,表明身份也不过是顺水推舟。他们既然敢堂而皇之地给她甩脸子,那也就别怪她将他们熟视无睹,充耳不闻。

这人一开口,散落在角落同伴纷纷响应,站起了一群人,显然是有备而来。他们很快聚成了一撮人,不怀好意地堵在了正厅门口。宾客们都提心吊胆地注视着事态的发展,偏偏正中心的几个人都没什么反应。

晏宁连续熬了几个大夜本就困顿,突然多出了这等无趣事端,他甚至懒得操心过问,指望解萦见招拆招。而解萦只是冷眼旁观,艳丽的小脸面无表情,反倒隐隐透着一股令人不安的肃杀气息。君不封倒是个好奇的,但鉴于他和解萦还没有拜堂,不算是正式夫妻,他也不能随意掀盖头,生怕破了吉祥的寓意。

在场负责吹拉弹唱的乐师们都由司徒清负责指挥,司徒清没喊停,乐师们也就继续敲锣打鼓,场上还是一如既往地热闹。

解萦等了片刻,察觉他们似是在巴巴地等她开口示弱,不由得冷笑一声,转头嘱咐晏宁继续。这明显不把一行人放在眼里的举动一下激怒了对方,这才叫叫嚷嚷地说了来意。

这群人你一言,我一语,说来说去都是些车轱辘话,解萦掏掏耳朵,百无聊赖地听他们申辩,还是想笑。

不速之客的目的倒也简单,大意是解萦联合了恶徒君不封,盗用解孟昶之女的身份,要侵占解孟昶仅存的财产;又说就算解萦是解孟昶之女,她流落异乡多年,与本家不亲,但好歹是名门之后,没有家族长辈们的许可,怎么能随便继承遗产,还堕落到让一身恶名的乞丐来入赘;还说全天下都知道无恶不作的君不封有个小妹子,就算君不封如今被证实了清白,但他们二人年岁相差甚远,又有兄妹之谊,他们结合,是不合礼数,是罔顾人伦,是倒反天罡……解家仁慈,又感念君不封昔日确实帮助巴陵诸人良多,特别允许他们在此地拜堂,家中老人做个见证,但成亲之后,必须收拾东西立马滚蛋,永生不可折返巴陵。

战争时候,解家人仰仗着君不封守卫一方,又指望他能震一震鬼宅的邪祟,自然不会跳出来与他为难,可现在战事落定,鬼宅重归昔日繁华,本来的继承人悄然浮现,旁亲的心思自然遮掩不住,纷纷现了原形。

君不封为婚宴筹备多日,并没将坊间那些针对自己的闲言碎语放在心上,如今听他们讥嘲解萦是个身世不明的野丫头,气得他差点直接掀了盖头,同他们理论。解萦连忙扯住他的手腕,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如果不是家国破碎,留芳谷毁于一旦,谁会想回到这种地方,与这些人产生交集。

她巴不得一辈子不回来。

君不封最终还是被她劝住了。解萦小舒了一口气,眼波流转,笑里媚态横生,只见她衣袍翻飞,临近木桌上的一小碟花生消失无踪,她收敛了神色,随手一挥,花生分别打中了闹事者们的哑穴和大穴,将其定身不动。而她旁若无人地牵住君不封的手,为自己和大哥理好衣冠。

“师兄。”解萦不理会身后的议论纷纷,单是偏头看着晏宁,“先念礼单吧。”

这场婚宴的礼单是有别于寻常婚宴的长,每当晏宁念出一个人的贺礼,司徒清就会安排人手,将贺礼送到正厅。因为这群闹事者有些挡道,司徒清随便招呼了主桌就座的几个精壮汉子帮忙,把人偶搬到一边,免得碍事。

当晏宁报出新晋被封为外姓王的小佟将军的姓名时,全场哗然。开怀山庄的齐庄主紧随其后,更令人吃惊,不由得好奇解萦的真实来历;江南布庄的小郑姑娘和逍遥镖局的周镖头也都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最大牌的当数屠魔会总舵主喻文澜,当念出了他的名头,议论的声音甚至已经消失,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解萦身上,充斥着好奇与不解,而解萦仅是挺挺地站在原地,随他们看。

昔年她去白城为祁跃解毒,祁师傅提醒她,说她一介孤女,无根无萍,孤身一人行走江湖多有不易,一定要机警行事,学会借势压人。解萦当时铆足了气力给君不封留后路,朋友们也确实倾囊相助,声威压得屠魔会不得已放弃了将君不封斩草除根的打算。

君不封最初和晏宁他们商议婚事的那一天,解萦在一旁听了个囫囵,思绪逐渐飘远,想念起自己散落四方的友人们。她的婚事自然想一切从简,但在这天,她希望自己在意的每一个人都在她身边。哪怕对方无法到场,告知一下自己的近况,她也能放心地离开人世。

君不封饲养的信鸽最终都妥帖地将解萦的信件带到了朋友手中。

罗介晔和朱蒙侥幸在战场上保全性命,一直跟在祁跃身侧。收到解萦的来信后,两人拜别祁跃,一路游山玩水,前来巴陵寻她,现在就坐在主桌旁,笑吟吟地看着她,祝她得偿所愿。祁跃帮着刚被封为异姓王的小佟将军打理纷至沓来的麻烦事务,两人都脱不开身,无法出席婚宴,只能委托罗朱二人将贺礼送到。

祁跃与君不封是至交好友,解萦既是他的徒弟,又对爱侣有救命之恩,这份贺礼给的尤为厚重。解萦和君不封清点贺礼,只是匆匆一扫,便知这是皇家给佟将军的赏赐,只怕这二人收到后连眼睛都没眨,转手就要送到解萦身边。

皇家御酒因故成了喜酒,其他贺礼则被浩浩荡荡地摆在主厅,尽显声威。

祁跃略通医理,也始终不信解萦的情况真就束手无策,这次也送来了大量的罕见药材,这些药材甚至还没来得及送入主厅,就被晏宁提前截和,与千莲泪一并炼化。炼制出的药丸完美地抑制了解萦的每日毒发,让她除却体温寒凉之外,终与常人无异。

在长长的礼单之中,有一个人的贺礼最为特别。

喻文澜。

喻文澜本人虽未到场,但也如临现场。他在这场婚礼中扮演的角色至关重要他是解萦和君不封的证婚人。

在写信之初,解萦最想找到的人,是与她失去联络的燕云。她想帮大哥探探林声竹的近况,看看能不能让他们两兄弟重逢。时过境迁,又历经生死,解萦已不再像少女时期那般厌憎林声竹。只是林声竹的生死一直是横亘在两人心里的一根刺,君不封不提,不代表他就不惦念自己唯一的好兄弟。

可惜,解萦几番寻觅,始终未能得到燕云只字片语的消息,更遑论林声竹。

同样是旧人,喻总舵主并不在二人的邀约范围之内,后面当解萦被迫认祖归宗,大哥的负面传闻愈演愈烈,解萦虽被君不封劝住,不去和人争辩,也在暗暗地筹谋解决之道,想找到一个一劳永逸的解决之法。